《大宋明珠》圣的真红

34、三十四、一入侯门深似海

　　明珠带着小婉去了文殊奴公子处。
　　没想到，又是耶律大人那个大宅。原来他一直住在耶律大人处。
　　耶律大人瞪着她——这个汉女实在是高明，竟然被她兜了一圈，又再次以半个女主、公子心爱的身份来到了这里。
　　明珠朝他莞儿一笑。
　　这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模样，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不由也心一悸。
　　让他陡然生起一丝莫名的担心。

　　她被请进了一间布置豪华高贵的房子。
　　因为是寒冬，这里的炉子生着熊熊暖暖的大火，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整个屋子都那么暖和、华丽。
　　铺了豪华兽毛皮的床上放着一套大红色烫金的契丹女装。
　　袖口、领口，腰间和裙尾都镶着好看的白色的绒毛。
　　还有契丹的头饰，镶嵌着红红绿绿的珠宝，闪亮亮的，也有漂亮的毛毛。
　　“明珠姐！”小婉惊喜地摆弄着它们，把头饰戴在自己头上，在镜中照着。
　　“好看吗？好看吗？”她欣喜又新鲜。
　　今日不同往日了，现在她再不需要提心吊胆象在马车里一样了，现在，她跟着明珠，俨然半个女主人，恢复了原来的活泼。
　　“你喜欢，下次就送给你。”明珠说。
　　“真的吗？”小婉开心的不得了，这些红红绿绿的珠宝应该值不少钱。
　　明珠皱眉。
　　她可没有小婉想的那么开心。
　　这一入侯门深似海，她知道要面对什么。

　　明珠啊明珠。她紧握着胸前的珠子，帮帮我，帮我度过这一关吧。
　　在小婉的帮助下，明珠换上了这套契丹的女装。
　　红色的金丝衣裙，高贵典雅，配上白色的毛，更显贵气和豪华。
　　还有这镶了珠宝的头饰，第一次，这样子，让她想起王府那两个娘娘。
　　她们也是衣着华贵万分。
　　她一直羡慕着她们的身份。
　　现如今，自己也穿戴成这么高贵的样子，可是，今非昔比。
　　对方可不是赵元侃啊。

　　元侃而元侃！
　　想到他，她不禁又紧握胸前的珠子，都是你不好！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救我？！
　　要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明珠姐！”小婉的喊声让她回过神，她从镜前转身，正好，文公子走了进来——

　　太惊讶了。
　　那华丽又优雅的转身。
　　让他看呆了。

　　白居易诗中写到——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当时他只觉得这比喻既夸张又精妙，世上真的有如此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女吗？
　　但如今一见，只觉诗写得太妙！
　　太贴切！
　　真的是这样的。
　　恐怕真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怪不得诗名“长恨歌”而不是长爱。
　　因为这美丽连天也要嫉妒，已经远非爱所能比喻，非要冠上“长恨”才能形容这份天妒红颜的心情。

　　明珠看着他，也怔在哪里。
　　小婉识相地退了下去。

　　那公子走近她，“没想到，姑娘这样的打扮也如此夺目。”他望着她，目不转睛。
　　“民女还是觉得汉家的服装穿的自在。”明珠低下头。
　　“入乡随俗。”他笑，“以后你就是我契丹人了。来！”他拉过她，一起在桌边坐下。
　　他的手宽大、温暖，非常有力，却又温柔。
　　明珠本想躲的，但想想，还是没有。

　　“我准备了我最爱吃的食物，你一定饿了，一起来尝尝！”
　　他一击掌，几个侍从端上香气四溢的食物和美酒。
　　明珠一看，暗呼糟糕。
　　原来端上的是一大盘烤得喷香四溢，带着中原没有的奇特香味的烤鸡。
　　（后来，明珠才知道这特别香又独特的味道是孜然。）
　　还有大杯大杯的马奶酒。
　　夹杂着浓烈的牛奶和酒味。
　　“来，尝尝，这是我最爱的食物！非常好吃！”他热情招呼。
　　明珠想起自己的誓愿——如果逃过劫难，从此不再吃鸡。现在她总算逃过此劫了，而且还救了其他十一个女孩，她要遵照誓愿。想到这个，她惶恐不已。
　　她站起，慎重跪在他面前，“文公子！”
　　又怎么了？
　　他奇怪。
　　“民女不吃鸡的。”
　　？他皱眉。
　　“民女幼时很难养活，父母请人看，算命的说民女命中与鸡犯克，要想一生平安，决不能吃鸡。”
　　明珠只有胡编了。
　　这样啊。
　　他不再勉强，“那我也不吃了，免得你看的不快。”他派人撤下了它们。
　　明珠更惶恐了。
　　他的善意，让她无以回报。
　　要是他知道，她还是会找借口再拒绝他，那他会情何以堪？

　　“我们喝酒。”他端上一大碗马奶酒，“别说你酒也不喝。”
　　这个——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酒一看就知道超烈，还有她不喜欢的奶骚味，光闻到就想吐了，别说喝了。
　　天！
　　在这里生活，吃喝不惯，她要愁死了。

　　好在，在万花楼学习时，第一个要学的就是喝酒。
　　按照龚爷、好姐的话说，女人不会喝酒，到哪里都会吃亏的。
　　古往今来，很多坏事，就出在不会喝酒上。
　　所以在万花楼，第一学的就是喝酒。

　　所以，虽然不喜，但她还是接过，凑近嘴边，喝了口。
　　这酒带着奶味，入口就象火一样化开了。
　　天！
　　她差点恶心的要吐了。
　　看她的样子，他笑了。
　　“慢慢来。”他接下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股浓郁的气息顿时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你喜欢吃什么？”他问，“我让人准备。”
　　她摇头，但肚子确实饿了，想起前些日子一直吃的白煮的土豆还是可以的，所以，“就煮些土豆吧。”她说。
　　好。
　　我马上让人准备。
　　他点头。

　　他对她太体贴了，让她更担心。
　　趁等待食物，明珠想了想，“民女给公子再表演段歌舞吧。”她说。
　　他摇摇头，“不急。你饿了，还是先吃了饭再说。这会，你可以跟我说说你自己。”
　　我自己？
　　哎！该来的总会来的。
　　再被他这么温柔的对待，她会更为难。
　　明珠咬咬牙，猛得站起，“公子！”
　　她再次跪下，低下头，“实际上，民女在汉地已经嫁人了。”
　　说完，她已经止不住地哭泣起来。

　　他看着她，被她说的话怔住了，怎么会这样？

　　“民女已经嫁为人妇，还有个刚满月的儿子，夫家姓龚，家住太原。
　　这次没想到被抢来这里，民妇不想的，可是实在没办法，为求自保，惟有……”她说不下去了。
　　你！
　　你！
　　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什么为求自保？你不怕我现在就处死你吗？那你还要自保吗？”
　　他怒声，差点要抽出自己腰间的刀，一刀砍下。但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又一阵不忍。
　　明珠始终低着头，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免得更生意外，“公子你大富大贵，断不会为难一个有夫之妇。求公子成全，别为难民妇！”
　　“为难？”他气，“那你当初说要我赎你，你就答应我，难道都是谎言？难道你们汉人都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古人云，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只是个女人，又不是君子。公子只当……”
　　不行！
　　他厉声打断她，这个理由他不能接受。
　　他一把拉起她，按倒在地，一手已不自觉地扼住她娇柔的脖颈，她太纤弱，他一只手就可以扼住她，他没有用力，但已经让她难受，带着泪的脸一脸悲伤和无奈。
　　“你什么舅舅打骂你，卖你，都是谎言？都是你预计好要愚弄我的谎言？”他不甘心。
　　这是谎言吗？
　　这都是她真正的经历。只是在那种时刻，她真真假假把它们编在了一起。
　　“我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见她不回答，他怒不可赦，“这就是你欺骗我的代价！”
　　他冷冷的话，残酷的眼神和表情，压了上来。
　　完了。
　　明珠绝望地闭上眼，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