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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宫闱 ...


  •   月色晶莹,苍白荒凉,冷冷地流淌在案上的一幅三尺素帛之上。

      金漏销残,檀香袅袅。

      青帝握着竹笔,运腕如飞,研黑的墨线在素帛上游弋,细细描绘。

      墨香浮动间,一名绝色女子渐渐鲜活在素面月光之下。

      过了许久,青帝放下了手中的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跪在自己脚下的无鸾说道:“倘若朕真想要谁死,谁又敢不死?”

      “父皇开恩。”无鸾俯身,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雕花地砖。

      “昨日,朕命内侍监把熬好的玉苓汤给无欢送去,那孩子想是嫌药苦了些,闹着不肯喝。几个小太监没法,也就由着他去了,怎么到了夜里,你却说送去的润气之物成了毒酒?无欢真的杀了人?他小小年纪,手段就这般毒辣,倒是厉害。”

      无鸾呆了。

      “无鸾,你太教朕失望了!不满三尺的黄口小儿就可以把你玩弄在股掌之上,传了出去也不怕天下臣民笑话!朕受命于天,后继之人……无鸾,你这仁柔懦弱的性子,倒教朕如何放心把江山托付于你?”

      “父皇……”无鸾嚅着唇,道,“儿臣……儿臣……”他想要说自己并不贪恋皇位,惟恐惹恼了青帝,开不了口。

      “宫人私传你极溺无欢。长兄爱弟原也无可厚非,只是宠得那孩子骄纵奢蛮、无法无天,却极为不妥,日后恐生祸害。”

      “父皇,小欢虽娇气了些,但他聪慧过人,习读诗书礼训,甚有见地;假以时日,必成伟器。儿臣近日入内阁理政,对无欢疏于管教,如今他幼弱无知,正是天真烂漫之时,偶有胡闹之举,应该不是大碍。”

      青帝冷哼了一声,道:“小小年纪就做出欺君惘上,伤人性命之事,他倒还真的是年幼无知,天真烂漫!来日必成伟器?他心胸狭隘、行事狠毒,此乃本性,不是王佐之才。如今这般,待来日羽翼丰满了,却不知是怎样的乱纲败纪!无鸾,世人赞你仪形储采,驰迈春华。可惜性子太过忠厚,不成大器。日后恐不是无欢的对手!”

      “父皇!”无鸾急忙磕头道:“小欢虽然娇气,本性却温和乖巧。如今他年幼无知虽有失措之举,乃是儿臣平素管教不严,疏于督导之罪。所有皆是儿臣的错,儿臣愿领一切责罚,望父皇开恩,体恤小欢年幼无依,免于追究。”

      青帝冷冷道:“好一个管教不严,疏于督导之罪!好一个年幼无依!无鸾你如此说,是讽朕么?”

      “儿臣不敢。”

      “不敢么?”

      “……”无鸾抬起头,仰望着青帝精光炯炯的双眼,咬牙道,“儿臣只是觉得,只是觉得父皇待小欢不公。”

      “不公?”青帝一怔,冷笑起来,“这世上何为公?何为不公!无鸾,你是觉得朕容不下他么?”

      “不是,儿子只是希望父皇不要如此薄待小欢。小欢他毕竟是您的骨血,他至幼丧母,体质又那么弱。倘若母后在天之灵……”

      “住口!你懂什么?”青帝闻言脸色骤变,他只觉得心里像海浪一般汹涌激荡,忍不住吼了出来,“你母后的在天之灵?那个寡廉鲜耻的贱人还有脸怪朕么?一国之母!你看看无欢的那张脸,小小年纪眼底眉梢间都是那贱人的勾引男人时的模样。那小贱种……”

      “父皇!”无鸾猛地打断了青帝的咆哮。

      青帝自知失态,抓起案上的茶杯长吸了一口,放下杯子,一颗心依然扑通扑通地窜到喉咙口无法归原。过了许久,他才慢慢道:“无鸾,你起来吧。”。

      “谢父皇。”

      “无鸾,你要记住,你生在帝王之家。世人称‘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皇家的血脉里,却是连戏子与婊子都不如!”青帝挥手把周围侍侯着几个宫女太监赶了出去,继续道,“生杀与夺,至高无上的权力。振长策以驭宇内,履至尊而制六合,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天下诸侯百姓莫不俛首系颈,以供驱策。这千秋百世的帝王之业,谁不动心?你叔叔几次上书,企图过继无欢。哼!他凭什么要朕的孩子去给他当王子?”

      “叔叔膝下无子,又极是喜爱小欢。不过北方的气候太过严寒酷烈,小欢娇气,体质又太过柔弱……”

      “无欢的体质是弱,养在宫里,每日里喂些珍奇的药物倒没什么大碍,要是去了北方,被那冷风一吹……哼,你叔叔台面上做出如此爱护于他,又怎会舍得令他受苦?他这般做作,倒费了一番心思……哼,他是没儿子。他不纳妃不生子,自然无法丕承祖烈,造就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他是为了安抚朕,相信他没有不臣之心。厉王他自命雄才伟略,手中握有雄兵百万,恐怕不是甘居人下之人。无鸾,朕知你不愿娶殷氏之女。殷太常那老匹夫当年反了旧朝。之后随朕争战天下,功勋显赫,一时无两。朕念其功授大司徒一位,制约百官,他却假惺惺的固辞不受,摆出一副贤良的样子。一帮迂儒书生还上表赞殷太常义范仁规,高韵卓绝。呸!老匹夫贰臣之身,其实是怕朕藏弓烹狗罢了。若真是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之辈,倒是国之大幸。可惜殷老匹夫亦是不甘寂寞之辈!无鸾,你看看朝堂上的官吏们,明里暗里有多少是他的党羽门生?朝中那些老臣们又是怎么死的罢!本朝无三公?哼哼,可当真是没有六艺孔修,九德丕着的贤臣么?”

      “殷氏门阀把乱朝纲,蒙蔽圣听,父皇为何还……”

      “为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倘若朕下决心除掉殷阀,这政局必然诡谲生波,数载之内难得安宁。假使你叔叔借机坐大,朝中何人能制衡于他?无鸾你六艺孔修,爰冰其洁,可惜就是性子太过清高澹泊。不结朋党,不谋私权,不起近臣,将来又如何能控制住朝中这些乱流?你看看朝中的掌握兵权节度使们,哪一个不是跋扈傲慢之辈?如今有你叔叔的压制,倒也不敢出什么乱子。可是你能叔叔一己之力,压制天下武将,又是多大的权柄?他是朕的亲弟弟,是你的亲叔叔,他向朕发誓绝无贰臣之心,可是他兵权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人无法再相信这所谓的骨肉血亲!朕不能削了他的藩,一有动作,恐怕就是靖乱伊始。他不纳妃怕朕猜忌,这般做作非大贤大忠就必然是大奸大恶,但如此举动总是说明,他的心里也是防朕防得紧的!可是如今他向朕提出过继无欢,无欢体质弱去不了北方,就算他体质不弱,无鸾你会舍得放他走么?”

      “……”

      “你当然舍不得,所以你叔叔的王府就可以在京城再盖一座了。无欢是宗室的皇子,过继之后倘若他将来有什么异心,倒是方便许多。所以,无鸾你必须娶殷家的女儿,把殷家的权柄牢牢地握住。虽说外戚当权祸国之事在前朝也是屡见不鲜,但总比皇权积弱,眼睁睁地看着大权旁落来的强。有了殷氏一族的制横,你叔叔也不敢轻易妄动。”

      无鸾垂着头,嘴唇微动,没有做声……其实青帝说的事,他都明白,可是要让他娶青女……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本能地抗拒着这样的政治婚姻。他想到无欢明媚傲慢的笑容,一阵无力的酸楚感迅速地蔓延了所有。

      无鸾落寞的神情落在青帝的眼里,心里笼上一层深沉浓厚的阴云,他想起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皱眉道:“无欢……”

      “父皇!”无鸾急道,“儿臣一定会好好管教于他。”

      果然,一听见无欢就乱了方寸,一点当朝太子的样子都没有,成何体统!青帝心中苦涩,却发作不得,只冷笑道:“管教?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这般无法无天,你管教得了他?无鸾,你对无欢的这般心思,倒未必尽是兄弟之情吧?”

      无鸾脸色剧变,身躯猛得哆嗦了一下。

      “朕累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望着无鸾离去时削白的背影,青帝的眼神渐渐落寞。

      白云苍狗,是所有的一切凝固不动,还是所有一切变得模糊而又虚幻。

      夜色迷离,烛影摇红,青帝垂首望着平摊在书案上的画卷中,那妖娆而美丽的女子。朱裾碧环,雪帛绯衫,层层叠缀,月下玲珑如幻,当年又是怎样的绚丽狂艳,倾倒红尘?

      灯花跳跃,他那双乌黑的眸子映出了暗金的光泽。

      手指在画卷上缓慢的移动着,画中女子的容颜渐渐模糊起来。那些颜色勾墨或浓或淡,渐渐凝成了一双清亮细长的眼睛。记忆中,应是白马少年,腰跨名刀背负金弓,一身亮色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少年武将望着他,眉眼轻挑,似笑非笑。

      “厉……”

      青帝轻轻的,轻轻的唤着的他名字。

      还记得,那一年大雪漫天。高烧不退又数日未进食的他,望着厉颤抖着双手,递过了一个跑了几十里才乞讨来的冷硬馒头。厉的眼睛,又清又亮,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在那些酷烈寒冷得能把人骨都冻裂的日子,两人相依而偎竟觉得异常的温暖……

      还记得,他无意冲撞了一个小官的坐轿,被迫号枷游街示众。厉大怒之下,拔剑连杀了七名官差,最后斩那小官于剑下。当厉斩断镣铐救他出来时,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十九处刀伤,鲜血淋漓,许多地方都露出了骨头。那天,他流下了生平第一眼泪,也是惟一的一次。

      还记得,他指挥大军历时半月,终于攻下了第一座城池。他策马入城,踌躇满志。不防溃败的敌军竟然在城内民房中布置下了一队弓箭手。当暗箭破空而来,厉决然的把他推下马,并且挺身挡在了他的身前。之后他守在塌前,紧紧握着厉冰凉的双手,三天三夜未曾阖眼,求遍了诸天神佛……厉终于脱离危险,清醒睁眼之时,他却因劳累晕死过去。

      还记得,他与文棠邂逅。他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入大帐。所有的文臣武将都艳她绝世的美貌,厉也不例外。他独自站在一隅,轻轻的笑着,双眸如月,可那一双瞳孔却如刀锋一般的冰凉。数年之后,大军包围了旧朝王城,他在城下操办婚礼,迎娶文棠。那一夜,洞房花烛,她笑靥如花,所有的宾客都喝得酩酊大醉。他被人搀扶着进入洞房,却在门口看见了厉。厉跪在他的脚下,祝福他武运亨通,白头偕老。然后向他发誓,终生不娶。他看着厉的眼睛,那双清亮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绝望与惨然。那一次,他觉得自己也许是做了一生中最为后悔的一件事。最后,他还是在犹豫中,收回了伸向厉的手,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洞房。他对自己说,文棠为他抛弃一切,奔波劳碌,吃尽苦头;她是他最爱之人,是他的红颜知己,他该给她一个名份的……可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借口,作为他怯懦的借口,如是而已。

      还记得,他终于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终于坐上了那被鲜血染红了的宝座。金殿拜将封臣,他给厉封了护国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厉望着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可是那样的笑容却绞得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欠厉的,又岂是一个护国大将军能补偿的么?厉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跪下,交出了虎符令箭向他辞行。在他的坚决不许之后,厉却怎么也不肯留在王京,领兵去了最为遥远的北领,同凶残的北蛮与契丹人作战。厉遵守誓言并未娶妃,洁身自好,从不曾沾染情色。他却从此犯上了心绞痛的毛病,看尽天下名医,再也无法根治。

      斗转星移,红尘若梦,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当年的少年意气也渐渐染白了鬓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愧疚与痛苦仿佛毒瘾一般缠绵入骨,不死不休。无数次,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厉调回王京,只为了能够多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他的心,痛地越发厉害。只要厉开口,王权帝位,江山万里,红颜如梦又算得什么?只要厉愿意,他可以舍弃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舍弃,即便是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以为可以永远的这样看下去的。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为了几个小藩邦的朝贡而举行大型的围猎活动?在围猎行动中,他为什么偏偏要骑马跑得太快太远,无意进入了密林深处,与侍卫们失去了联系?他为什么偏偏要一人一骑,寻着远出依稀传来的水声而去?然后,他看到了他永远无法相信的一幕!潺潺的小溪旁,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亲密的依偎在一起,那样熟悉的音容笑貌,在他的心中,在他的记忆里,日夜摩挲了千百个轮回,永远无法忘却。刹那间,他仿佛被一道霹雳狠狠地打在了头上,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坍塌了。

      厉与文棠,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最爱的两个人!他的弟弟,他的妻子,竟然在同一时刻背叛了他!

      苦楚的痉挛掠过嘴唇,他心中有千百言语与疑问想要发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觉得身体中像翻肠搅肚般痛苦。他双手紧紧握着箭囊,生怕自己会在一瞬间精神崩溃。

      背叛了,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最后,他冲了上去,他怒不可抑,他泼口大骂,他泪流满面。

      厉与文棠惊地脸无人色,他们相互搀扶着,企图向他解释什么。

      他不要听,他的心已经死了,他抽出随身配带的弓箭向厉射去。

      嗖!地一声轻响,他灵魂也跟着被这微微颤动的弓弦声深深震动,他摒住呼吸,然后看见殷红的鲜血飞溅出来。

      箭入人体,却是文棠挡在厉的身前,箭射入了她的胸部。然后,就是一片混乱,浑浑噩噩中,他最后的记忆是厉猛得抱住了委顿软倒的文棠……

      后来,文棠被送回了白棠宫,厉返回北领,继续率军对北蛮和契丹作战。

      他没有追究他们,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的心在痛,却已经习惯性的不听,不问,不想……

      九个月后,白色海棠花漫天飞舞的时节,文棠产下了一个男婴,她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撒手人寰。

      他给这个男婴取名无欢。

      厉从千里之外赶回了文棠的灵堂,一身亮银色的戎甲上还凝结着紫黑的血迹。

      文棠出殡之时,他站在右边,厉站在左边;整整一天,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后,厉还是常常会回到王城,会到宫中对他请安,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只是,那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睛中却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他再也看不清,也猜不透。

      想到这里,青帝的心口又轻轻的痛了起来。

      无欢勾结叔叔。

      呸。无鸾鄙视了一下自己,什么叫勾结叔叔,分明是叔叔拿金银珠宝拐骗了这个意志薄弱,又超级喜欢华丽的小家伙。

      无欢拿金银珠宝贿赂收买了宫中的不少太监侍卫。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跟谁学了这些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手段!无鸾非常愤懑,他纯洁无暇的可爱弟弟什么时候学坏了,他居然不知道!

      无欢那金银珠宝换毒药杀人。

      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无欢居然知道用毒药杀人,还知道可以用财物去换!而且无欢说了,那种歹毒的药物来自遥远的雪国……雪国,应该离叔叔的北领比较近。无鸾派人搜查白棠宫中所有的器皿,找到青帝送来的玉苓汤。尝了一口,是有些苦,难怪那个天下第一娇气的小皇子死活不肯喝。虽然这东西有是苦了些,但和金屑酒的差距……无鸾也觉得自己是太过紧张,导致一点判断力都没有了。他居然会被那个小东西骗!虎毒不食子,父皇无缘无故的干吗要处死无欢?虽然宫中有些不好的谣言,但没根没据的,无欢又那么可爱,父皇才不会舍得呢。再说了,就算真的要处死,也不会使用金屑酒这种专为大臣们准备的东西。不过无欢嫁祸给父皇一事……倘若父皇真的追究起来,无论无欢什么身份,就算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这小东西,的确是无法无天!

      至于无欢杀人一事。无欢死活不肯说杀人的原因,无鸾再恨,也没法对年幼的弟弟做出什么太严厉的惩罚。交给督察御史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王字犯法和庶民是绝不会同罪的。打他一顿?无鸾宁愿自己挨打算了,万一伤着宝贝弟弟就大大的糟糕了。饿他?无鸾舍不得,万一饿瘦了怎么办,他的弟弟已经够瘦了。关起来?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小家伙成天到处乱跑,学会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挺伤脑筋的,把他锁上个把月,估计就学乖了。无鸾想到了就立即付之行动,当然第一步就要把白棠宫中所有的珠宝财物统统搬走,省得小家伙又拿去贿赂什么的。当然这个英明决策的实际执行起来,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殿下,下来吧。”

      “殿下这个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啊!”

      “我不管,谁敢动我的东西!我要谁的命!”

      “殿下,太危险了。”

      无鸾推开白棠宫的门,就听到了无欢恶狠狠的威胁声。然后,他看到一群太监宫女围在一座大型书架前,不停地劝着站在书架顶上的某个小人儿。

      只见无欢气势汹汹的,张牙舞爪的,极度嚣张的,得意洋洋的,把那只玉笛“雪里红妆”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恶形恶状的大声道:“谁敢搬我的东西,我就抹脖子!哼哼,让太子哥哥灭他的九族!”

      无鸾呆呆的望着无欢手中的玉笛,那东西晶莹圆润,极是漂亮,不过要拿来抹脖子……应该比较困难吧。

      另外,无欢占领的这个书架似乎有些太高了。一个书架做了一丈多,至于吗?而且小家伙极不安分的窜来窜去,弄得这个看上去并不十分结实的书架就象一个抽风的老人,摇摇晃晃,巍巍颤颤的,一副不负胜荷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小欢……”

      无鸾出声,想要提醒无欢小心点别摔下来了;结果“高瞻远瞩”的无欢已经及时发现了他。小家伙也不顾他占的有多高,欢呼一声,就朝着无鸾的方向跳了下来。

      无鸾大惊失色。他条件反射的腾身而起,把轻功运到极限,瞬间掠过数长的距离,在半空中接住了宝贝弟弟。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呢,就听到“哗啦”一声,偌大一排书架訇然散架倒塌。淅沥哗啦的一堆书经杂卷,夹杂着几方砚台镇纸以及许多木楔条板,正好把那一对倒霉的兄弟压在了下面……

      无鸾在一帮太监宫女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把压在身上的一堆杂物搬开。他也顾不得全身酸痛,头上还被砸出两个血瘤,忙着探望被他护在怀中的弟弟。还好,小无欢白白嫩嫩的,毛都没伤着一根。

      无欢望着灰头土脸的无鸾,洋洋得意的说道:“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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