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卷·绛珠古记》颜若夕

9、第九章 九衢尘欲暮

　　玉楼春客栈？在何地？对于青烟来说，真的很郁闷，竟然在西城群贤坊，也就是说离家也很近了？既然如此，她干吗要送货上门？当然让他自己来取了……

　　买了酥黄香嫩的‘古董酱鸭’，还有一些杂七杂八零碎的吃的，青烟拉着小武则天的嫩手，就往坐落在西市的边角的绛珠古记走去。

　　空青色的石砖上，浓缩着一大一小的剪影，逶迤地浮影掠过……长长的街道，直往西北角而去。
　　小武则天，手中拿的可是糖葫芦串，红红的，晶莹诱人的光泽……可是看的青烟冒火，完美优雅的容颜，龟裂般，丢脸，真是丢脸，竟然赖在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不走……她的优雅，都被她破坏了……以后一定要写一本《武则天小时私密录》，扮无辜，装可爱，耍赖皮，还很爱吃……瞧瞧手中的东西……有一半都是她耍赖皮，赖过来的……不买就给她丢脸……这小鬼，摆明了吃定她……弱点，她倒很会抓嘛……

　　不过，青烟，嘴角却又诡异地笑起来，因为她的目的，就是要培养她，哈哈……谁也不会想到武则天的启蒙教育乃是她青烟也……云卷天幕敛，靛蓝的天空，顿时漂移过浓稠的氤氲……笼罩着她们，风中咽呜着难辨的惧意。

　　“姐姐……你笑得好可怕……”，小武则天，嫩手拿着只剩下一颗糖葫芦的棒子，眨着清澈无辜的眼珠子，颤颤地问道，她怎么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青烟敛住笑意，转悠着眼珠子，这小鬼，倒挺明锐的嘛，真是孺子可教，这么小就会察言观色。
　　“咳！因为要到家了，所以我高兴！”
　　“姐姐，你家是不那个啊……那里好象很多人哦！”小武则天的手指指着前方。
　　很多人？怎么可能？不是冷清到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吗？青烟霍然抬眼，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门庭若市。
　　依旧是暗色的鸳鸯瓦，徐徐摇晃的绛紫色灯笼，朱红的雕花大门，没什么不同，可是为何，停放着这么一辆金碧辉煌的香车，一瞧那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色彩，虽不同与起先在西市街道上碰到的，这辆略小，但也非常精致，绯紫色的绸帘随风飘曳，想也知道，这不是寻常家的。
　　门口还有一群身穿灰蓝色的人，必恭必敬的半垂着脸，左右列队。
　　那么有什么大人物来了？青烟斜挑凤眼，加快了步子。
　　“站住！闲杂人不得靠近！”一个灰蓝色的衣服的少年，拦住了青烟欲进去的脚步。
　　青烟，凤眼一冷，直直地盯着这个敢拦她去路的少年，那眼色，似要穿透少年的心般，少年，霍然一惊，退了一步，好逼人的气势。
　　青烟，敛住眼，算你识相，抬高了脸庞，姿态傲慢地往里面走去，无人敢拦其去路。
　　待他们反应过来，青烟早已进去了里面，徒留他们呆楞地想着，刚才这人是什么公主吗？好摄人的贵气与气魄，让人胆战心惊。

　　“金桃，是哪个不要命的人，敢在门口放着一群碍眼的杂碎？”青烟的声音吹皱了一室寂静，花窗外的凤尾竹，轻颤地滑落褐黄的叶。

　　青烟，细眯着凤眼，掠过大厅里一个身着镏金紫衣的中年人，肆无忌惮地打量了着他，黑色冠帽额际上方缀着一颗似祖母绿光泽的绿宝石，在翠绿色的映衬下是一张的略带沧桑的脸，只是眉眼间有着碍眼的锋利，眼睛似乎有点眼熟，都是眼尾微挑的跋扈，青烟，嘴角冷笑，原来是他啊……长孙无忌。

　　青烟，自个抱着小武则天坐在紫檀木椅上，大厅的高坐可是满缀着清高呢，摆出主人的姿态，然后斜眼打量着那镏金紫衣的中年人，看着他那脸色可是懑意？似乎在鄙视她的无礼，青烟冷哼，有一群仗势欺人的奴才，那么他们的主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

　　原本在一旁静静拭擦着古董的金桃，一见青烟回来，顿时幽蓝的眼里绽放出亮眼的神采……但触到青烟的眼，微微打了个寒噤。

　　“你就是这里的店主？”镏金紫衣的中年人，看着青烟，沉沉一问，眼角流露出不屑加深了，似乎因为青烟乃是一介女流。

　　青烟，看也没看他，只是拢近小武则天，拭擦了一下她嘴边的糖葫芦的残迹。

　　懒懒地开口道，“金桃，去玉楼春客栈，找个姓武的人，跟他说他的女儿在我们这！”

　　金桃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下青烟，想跟她说这人不好对付，但青烟给了他安抚的眼神，示意自己无事，金桃才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待，那紫衣中年人的视线，燃烧得就像是要湮灭她们的时候，青烟，才慵懒地抬眼看着他。

　　“怎么，长孙大人，我是店主你有什么疑问？”青烟话一出口，那紫衣人神色顿变，自己还没介绍，她竟然就知道，眼里戒备地看着青烟，她到底是何人。

　　“呵呵，长孙大人，你这样看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我知道你是长孙大人，是因为昨个长孙皇后，来过这，而她呢？还欠本店一些东西，那么她必然会让信任的人送过来，放眼天下，长孙皇后最信任的就是她的哥哥，长孙无忌，也就是你长孙大人！”青烟地看着长孙大人，越来越青的脸，心里暗笑，又继续道，“还有呢，长孙大人，下次出门办私事，最好换个行头，你腰间挂着的象笏佩鱼，可是你的身份代表！这可是很容易暴露你身份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要是弄丢了，你这官怕也是做不了……！”

　　长孙无忌，这回可真是红了脸，被一个自己轻视的女人，反嘲，真是让他的老脸都要丢尽了，但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自然懂得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
　　青烟截断他欲开口的话语，揉了揉小武则天的头，非常优雅温柔地道，“明儿，姐姐，今天再告诉你，以后对于轻视女人的男人，不要心软，你要把他们踩到脚底下，让他们瞧瞧这世上女人可不比男人差！对于敢鄙视女人的男人，要拿鞭子抽他们，尽情地使唤他们！”

　　“妖女！你敢如此放肆！”长孙无忌，陡然站起来，终是忍无可忍，脸像是要气爆了似的，指着青烟大骂，哪还记得自己什么朝廷重臣的身份，也许他已经习惯如此斥责一个女人。

　　青烟，放下小武则天，妖娆地站起来，款款生烟地走到长孙无忌的身旁，白皙的手指，似有若无地饶过长孙无忌的肩头，“长孙大人，我要奉劝的你一句，永远不要轻视女人，否则，你必将死于女人的手里！”青烟，心里冷笑道，眼看向，紫檀木椅上的小人儿，嘴角诡异地一笑，而且那女人，就是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大概怎么也料不到，将来他的命运竟然是葬在这个此刻还在牙牙吃糖的小女孩的手里，她是如此的无害。

　　长孙无忌，心下暗惊，这女子冷厉的气息……竟然可以散发王者的气势，但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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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长孙大人，瞧你这脸色，就像见鬼了似的！虽然……据说这里以前确实是鬼屋……不过，你放心，只要没做亏心事，鬼是不会找上你的……当然，如果你做了亏心事的话，那么你要小心了，听说厉鬼都很难缠的！”青烟，越说，笑意越畅快，敢给她脸色瞧的人，她当然不可能会给他好果子吃，历史上对于长孙无忌褒贬不一，总说此人为人谨慎，再青烟看来，这种人，向来心计重，对于自己的权欲是步步为营，尤其高宗的即位，也可以说是他的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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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绛紫了脸，知道她在暗讽他，可是这关头，他无须为一个女人，失了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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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心神，拂袖道，“少在那装神弄鬼，今日老夫来，只是受皇后娘娘所托，谴送黄金一千两！既然东西已送到，恕老夫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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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啊，那恕不远送……还以为长孙大人送这黄金一千两，顺便也是过来要探虚实呢……怎么样？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东西了么？”青烟懒散的讥讽道，可是听长孙无忌称自己老夫，青烟，真的很想笑，是在倚老卖老吗？其实长孙无忌看起来，也不能说老，如果除去他的胡子，应该也算是个风流人物吧，看他的眉目，难以掩盖的文人气质，据说这长孙无忌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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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被说中了心事，脸蓦然僵了一下，紫衣上的镏金薄暮般的阴沉起来，蓦然，长孙无忌的眼神犀利着泛明亮的精光，暗称此女绝不简单，心里的疑惑已达到及至，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何许人？到底有何目的？……”在来之前，他已经叫人打探过，可是竟然无人知道这绛珠古记的来历，只知道这里这是昨日才开张，而里面有何人无人知晓，这一片坊边，本就荒芜已久，要说来了什么妖孽也无人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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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来这里，幽草绕生的隐湿让他吓了一跳，再进去里堂，层叠的摆设之堂皇让他震惊，相互环生，隐约间，那是一种神秘姿态，紧紧地缠绕着他，令他望而生畏，完全没有把握，就算当年玄武门之变，他也是轻松对阵，而进入这里以后，那个金发美少年，自顾自地拭擦着那些美伦美焕的古董，完全忽略他，没有奉承，也没有任何的言语，这对于一个已经习惯别人献媚的人，这样的忽视，对他的权威也是一种悍然地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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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大人，我有点好奇，你剃了胡子是怎么样的……应该不老吧……”青烟答非所问，但？这个算不算调戏？青烟，已坐回紫檀木椅上，此刻，轻扣着桌面，若有所思的神情，妩媚而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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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诡异的气息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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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呆呆地站立在那……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被一个女人如此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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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嘴角微微颤动，胡须边卷了开，脸是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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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长孙无忌开口，青烟却又是娇笑，笑得如此畅快，笑过而顿道，“长孙大人，你何须对小女子如此芥蒂，你该芥蒂的应是朝廷吧，翻手覆云是你的本事，我们这小店只是糊口过日子，安安分分地赚点小钱，昨个长孙皇后能在这寒舍走上一遭，是彼此的缘分，长孙大人要是如此就把我们刻上敌人这标志，恐怕有失你的肚量吧！至于小女子的贱名，说出来怕是污了大人您的耳，不说也罢！”历史不曾有她这么个人，因为她是青烟，那么就只能做个不留痕的青烟，如青天里的最淡的烟雾，风吹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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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终究是狐狸心性，疑虑的神色尤在，毕竟自己的妹妹的脾气他是最了解的，而今如此公然的对他说，她不再管朝事，此事非同小可，那等于说，以后他少了个并肩做战的人，这怎么能叫他安心？只是眼下根本没有证据，根本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傲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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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住神色，阴沉地看了青烟一眼，就转身离去，空荡的铜铃，暗哑地响了一下，就了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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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是走，这姐弟俩还真是一个德性，让人讨厌,不过这历史总是有虚伪的一面，也无须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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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黄金千两？青烟的眼里遽然闪烁着元宝的可爱造型，天那，金灿灿的一片，真是以后在古代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愁了，青烟，在现代也算是个古董行家了，自然知道这千两黄金在唐朝是多少的价，足是一个高官赚上大半辈子的俸禄，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当然前提是不贪污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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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金桃，你这回可真是做了回好事了，赶明儿个就好好筹划下，怎么把这绛珠古记推广下开来，要不然，这生意太冷清了。就先从广告宣传开始，好的广告，是好的生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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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人效应，可是古董推广的最好的方法，只要她把自己在现代的管理方法，带到这古代，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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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她就等着收钱……青烟的嘴角浮起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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