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姜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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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乖地喝下李峻递过来的热茶水，抱着一肚子的疑问，继续扮面瘫看眼前男子的“表演”。
李峻李旅帅大人，从所着软甲的里怀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给我擦拭嘴边的湿润，接着又继续给我擦双手。
其实，刚才在轩车里吃完毕罗后，荀睿已经给我擦过一遍了！
我在内心深处嘶吼：手擦次数太多，角质层磨掉了最初会很嫩很好看，可是后来就会跟被钢丝球擦毛了的微波炉外皮一样，品相会不好的有木有！？
可惜，吼再多他也听不到。我也不能让他听到。╮(╯_╰)╭好吧，我只能无语地继续面无表情，心里改嘀咕为：看着栗子糕对简珠的态度，这素有奸-情咩？不对，不可能啊，以简珠的外在条件，怎么都奸-情不起来啊！
还有，阿宝是谁啊？！这素在叫简珠咩？！
李峻给我擦完手，把帕子丢在桌案上，柔情似水地望着我，说道：“阿宝，经年不见，可思我不？阿宝，经年不见，可念我不？阿宝，经年不见，容更甚往日之美艳。阿宝……”
我被他的目光吓到，却不敢避开，只得维持原来的状态，尽量把眼眸焦距散开，不要去看眼前这个情绪高危人士。
“阿宝，琬二待你可好？”
最末，李峻喃喃吐出一句话，令我脑子里哐当一声卡了机。
琬二？
李峻说的人，是荀孝琬么？！那么，阿宝是谁？！他口中的阿宝，莫非是我的便宜大姐简琳？
我越想越觉得对头：没错啊，珩三郎，琬二郎……这不正对上荀睿和荀奕么？我虽然不晓得简国公府的大娘子简琳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叫阿宝，但记得貌似不止一人提到我的样子和简琳是很有几分相似的。只不过在国公府的时候，据说皮肤啊，气质啊，精神啊，容色啊不太及得上大姐，能有十分之一算是不错了。
但那时候我这身体才十三四岁——周岁，还没长开；加上也还没练易筋经，宅女生涯也不健康，估计皮肤不咋地；又是个瞎子，剪水双瞳也就不用想了……
现在么，三年过去了。
易筋经也练出点小成就来了。
还有，真瞎和假瞎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这么说，我的便宜大姐和便宜表哥有奸-情！
我说大表哥，那你就赶紧滴去找大姐啊！你对着我这是做什么啊！你小表妹我很害怕好不好？！
如果我现在可以说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揪住李峻的领子，模仿咆哮教主马先生大吼：“我不是阿宝，我不是阿宝，你知不知道啊！英王对阿宝好不好，我不知道！要不你问问思王对我好不好，兴许我还能回答出来。你知不知道？！还有，你在太后的昭阳宫里说这种话，你是想死还要拖上我是不是？是不是啊？！没错，我听得到周围有没有人……可是，谁知道有没有比我功夫更高，隐匿水平更强的高手存在啊！万一有呢？大家一起死咩？！”
好在李峻喃喃念叨了几句后，终于颓然低了低眼眸，不再开口说话。
正在这一片令人惊慌难耐的寂寥之中，我心中不断揣测，不安于会不会有人偷听壁角，导致更大的灾患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软软的通传：“太后驾乘至。”
那是守在门口的上家人子们发出的声音。
她们与掌太后宫务的昭阳少府侍均负责监看、登记进入太后昭阳宫中诸等人物的时间、事件，当然不能离开天霁苑的正堂殿阁。
以宫闱来说，各宫少府令、丞、侍掌宫务，与宫中宿卫互为内外，监守皇帝的后宫事宜，避免出现不合礼制、甚至不合律法的现象。
太后进来得很是迅速，大约是她自己的宫内，驾乘舆从一切都简单化了的缘故。但还是有昭阳少府令在前，太仆令在侧，大长秋随行；另有七八名上家人子跟随入内。
浩浩荡荡十来个人。
我默默地在眼角打量荀睿的奶奶。
这是名贵妇。
记得从旁人的片言只语中得知她的年纪该当是六十五六的样子，但令人惊异的是此刻冲眼看去面前贵妇不过三十许人。搁中国现代咱浙江杭州那地儿，绝对可以和二十摽有梅年华的江南小美人拼一拼容光丽色。
她简简单单梳了个高椎髻，没有戴华丽夺目的饰品，只在发间插了三四个小小的珠花钿。不过那钿子一头的珠子却是晋南贡珠，个头滚圆，色泽均匀润和，发出淡淡盈光，一看就知非凡品。
衣服也是很普通的广袖深衣，用色是很正的綦色，袖子衣襟的边缘用蓝色细边绲宽带，式样简洁却华贵大方。
呵，料子应该也是晋南紫阳记的上贡的宫绸了。
这才叫贵妇。
这才是贵族。
听说，她姓姜，名八子，字娥姝；本为晋国大族姜氏嫡系嫡女。十五岁入宫即为宣帝荀皓之后，至此统御后宫五十年之久。
宣帝就是去年挂掉的荀睿的爷爷，这个宣字的谥号出来后我也就是到了今年三四月份才从邸报上晓得的。
姜太后进来后，往大堂正座的左位一坐，便由着她身边的大长秋示意一干宫人退出。末了，连那少府令、太仆令都无声无息地倒退着出了屋子，只余下那个默不作声的大长秋。
接着，姜太后拿眼角扫了一下我这个方向。
那大长秋立刻明了，轻巧利落地上前，扶住我的胳膊肘，半拉半拽地把我往这天霁苑殿阁的次间梢间方向，不缓不急地走去。
看着像是姜太后要和李峻说话，可她为什么要把我引开？
我思考着的脑中好似划过一道闪痕，却又倏忽消失，再也没抓住。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只是转而观察起身侧的这位大长秋来了：这大长秋，不像是宦官啊。
不过，他倒是很有点年纪了；但即便如此，仍不妨碍看出他举止优雅利落，姿态从容，样貌不俗。
他也很识相。
在把我引到尽间后，他扶我到一处榻上躺下，又给我盖了薄薄的寝衣——即被子，这便迅速地退到屋子的一角，遂就开始了他的眼观鼻鼻观心状态了。
喝，比我还像盆栽！
躺在那张紫檀百宝嵌花果图三屏宝榻上的我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第一，为了八卦；第二，逆反心理。
刚刚听了李峻一半晦暗不明意思话语的我，十分好奇姜太后和李峻会说什么话；而头一次遇到连聋哑盲女都要避讳的人，特别逆反和特别有听知欲求。
正间的动静很清晰，闭目凝气后传入耳内的，连那两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嗯，起初我运了太大的力，结果连门口穿堂檐廊那边几个上家人子悉悉索索的衣袂声都听到了；对了，甚至还有苑外垂花门处方茂之和几位仪卫的气息同轻微到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寥寥数字的对话。
姜太后终于开口，她自然是对着李峻说话的。
这位贵妇很文雅地轻叹了口气，道：“阿峻，心魔不除，难成大器。”
李峻没有作声，隔了半晌方回答：“王姨（注1）看重，离孙（注2）愧不敢当。自小悦慕阿宝，实难断念。”
姜太后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阿宝，许为后。纵有念，断了罢。”
李峻不语。
隔了两个房间的我听得一头一身的冷汗。
原来荀睿他奶奶知道自己的甥孙喜欢自己的孙媳妇啊？！
一阵令人难以忍耐的静默之后，姜太后终于再次开口：“阿峻，王姨许阿盼予你，可好？”
乍然在尽间听得这样一句话的我，几乎要掀开那薄被，翻身起来！
李峻依然没有回答。
姜太后又再轻柔叹气。
只这时听在耳内的我，根本就感觉不到对这位美丽贵妇的孺慕了；刚才我还不愿意听到她叹气皱眉，希望她欢喜展颜为好，现在我却在脑子里思索她要把我卖了的理由。
须臾，姜太后再次启齿言说：“人尝说简小妹容似大娘，然姿差其姊甚远。今日一见，却不尽如传言。予观之，甚类阿琳。或可说，更胜一筹。如此，阿峻仍不满？”
李峻终于开口：“阿宝是阿宝，阿珠是阿珠。”
好表哥，我挺你！
我躲在薄被底下几乎要感动滴流泪鸟！做人就是要这样：是非黑白分明哇！简琳和简珠能一样吗？一个是活生生的美娇娘，会说会笑会唱会跳，对吧？一个却是活生生的人皮玩偶，比日本发售made in china的充气娃娃好不了多少。这能一样吗？！
好表哥，□□住！
之后，姜太后没有再说话。
可是，我却听到姜太后似乎从不知何处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李峻。然后李峻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情绪有点激动的样子。
再然后，就没什么异样了。
而再之后，我就听到外头上家人子的报声：“思王驾乘至苑。门外拜候，请谒太后。”
姜太后带着笑意的语声响起：“入罢。”
“孙儿珩三请大母安。”
那是荀睿的声音。
而后是姜太后紧接着说：“三儿，过来。”
言毕，那悉悉索索的衣袂滑动摩擦声，代表着她把自己的孙子抱入怀中；旋即，呵呵地轻笑起来。
听着，姜太后挺喜欢荀睿的呀。
可她为什么要撬荀睿的墙角，把思王妃简珠许给安陆侯世子李峻呢？一个是她的亲孙子，一个则不过是她的甥孙罢了。
啊，我忽然明白了。
姜太后越是喜爱她的三孙儿，就定然会越讨厌我。我是谁？如果我仅仅是简国公家的嫡女，那么姜太后应该是不会排斥我的。
可惜的是，简珠不是正常人。
她是一个商都闻名的、天聋地哑的残缺盲女。她配不上太后的宝贝孙儿——思王殿下。之前成婚的缘由不去论它，反正我也不知道；但就目前来说，正常祖母都不会喜欢自己孙子娶个残废的。
无论是晋国，还是中国。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
无论是地球，还是外星。
注1：王姨就是祖阿姨。类似王姑就是祖姑奶奶。
注2：离孙就是甥孙的自称。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姜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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