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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 积善之家 必有余庆 ...

  •   黄河上游流经黄土高原,带来大量泥沙,使下游河床逐渐抬高,甚至高于农田、乡村,一有连日暴雨,必然泛滥成灾。山东位于黄河入口处,也是这次水灾最严重的地段。奕訢率军运送赈灾银两,一路上看着数以千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沿路乞讨,他心绪难安。本来照朝廷的规矩,朝中官员将银两交给山东总督府,便可回京复命。接下来由总督府将银两分拨给受灾各县,各县衙门再发放到各村长族长,由他们分派给每家每户,但是奕訢没有这么做。因为水灾虽然已经过去,但是瘟疫开始横行,别说是各乡村长,就算是衙门的县官、总督府的官兵都已经逃走了,奕訢他们到的时候,总督府简直就是一座空城。放眼望去,方圆几十里都廖无人烟。
      “六爷!”小朱子为难看着奕訢,怎么办呢?难道要待在这里收拾他们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可是疫情如此严重,稍有不慎岂不赔上性命?六皇子万金之躯怎么能冒这个险?
      奕訢望着着满目狼籍,心碎不已,但是如果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置上千百姓不顾,真是枉为人子,他当然不会走,但是他该怎么做呢?他蹲下抓了一把土在手中,呆呆看着泥沙在手缝中滑落……这时他想起了在广洲,佳兰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那时她说:“六爷你说土和银子哪个更有价值?”而他的毫不犹豫地就回答:“当然是银子!”佳兰调皮一笑:“如果给你一棵种子呢?”奕訢立刻哑口无言。
      想到这里,奕訢作出了决定,虽然分发银子给灾民,很方便省时,但是起到的效果却是甚微。现在百姓最需要的是食物、医药和住的地方,还有控制疫病传播:“小朱子,马上给我传山东的僧格林沁将军前来,我需要用他的五千兵马!”
      “六爷!”小朱子大叫,“三思啊~~~~私自调动兵马,被别有用心之人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小则降职受罚,大则人头不保啊~~~”
      “如果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我奕訢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六爷!小朱子能跟着这么好的主子,是小朱子的福气。”小朱子感动地大哭起来,他跪在奕訢脚边,“小朱子生生死死都要追随六爷,伺候六爷!”
      ……
      僧格林沁将军所率领的五千正白旗,驻扎在离山东100多里远的地方,接到六阿哥的传召,他们便连夜起程赶路,很快在总督府与六阿哥会合。
      奕訢让僧格林沁将人马分为二十批,每批各有其职,购买食物、布匹、药草;搭建临时住所等等……但是当一切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时,奕訢接到加急家书,说静皇贵妃病情告急,让他立刻回宫!离开紫禁城的时候,他有去给皇额娘请安,她的精神很好,为什么才几天工夫就会病倒?虽然他无法理解,但百善孝为先,他必须马上回宫问安,山东的事他全权委托给了僧格林沁。僧格林沁虽说是他的心腹,但是他也知道将军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自己一来一回应该花不了几天,所以他没有仔细交代细节,省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反正物资还在购买中,帐篷也在搭建,只要管好这几件事安心等他回来就好了。
      但是六阿哥走后七天,物资已经全部买回,东西两地足够千人居住的帐篷也已经完成,僧格林沁都没有接到奕訢的任何消息,而呈上京城的折子也是石牛沉大海,这可真叫他一个头两个大了!他哪里知道,奕訢一回京城,就以私自调动兵马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押送到了宗人府,并被革去军机处的所有职务,并且软禁起来,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这个时候,他比不知所措的僧格林沁更为焦急。
      山东总督府。
      僧格林沁暂时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他将六爷所采购的所有物资先放置起来,粮食和药材,他知道该怎么用,可是那些白布、醋究竟有什么用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将军!皇上所派的太医求见!”门口有人传。
      “进来!”僧格林沁双手抱头,还在思索着为什么六爷要将千人营帐建在东西两边,自己的军队已经搭好营帐,根本不需要再建。
      秦楚天和佳兰来到将军面前行礼,可将军一见他们是两个年轻小儿,不由大失所望,他原本以为是有经验的太医,那还有个商量,结果居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孩,不由心里啐了一口,什么义诊,简直是儿戏,!
      “将军,现在什么状况?”秦楚天望了望四周,有点摸不到头脑不由问一句。
      “什么状况?”僧格林沁心烦意乱,顿时咆哮如雷,“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随便你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滚远点!”
      “……”秦楚天讨了个没趣和佳兰对望一眼,怎么回事?
      这时,门口又有小兵回报:“将军,15小队也回来了,他们奉命带回了砂子。”
      “砂子?!”僧格林沁傻了眼,“这又是搞什么啊?六爷啊~~六爷~~~你这回可真是玩死老夫了~”
      “怎么回事啊?”佳兰悄悄问门口一个小兵。
      “六爷让买了些东西,可是被召回京城,到现在也没有回音,将军实在猜不出它们的用途正烦着呢!”
      六阿哥?佳兰一想到奕訢温柔的脸,睿智的目光,心里就一阵悸动,原来他也来了。他一向爱民如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他到底买了些什么要做些什么呢?也许自己能揣测到他的心思。她正这么想着,秦楚天居然开口了:“将军,如果是六阿哥的主意,不如让内人看看六阿哥到底买了些什么,说不定她能知道六阿哥的心思!”
      “她?”僧格林沁轻蔑地瞟了一眼佳兰?佳兰正为秦楚天的唐突吐舌头。
      内人!佳兰吐口气,她还有点不习惯这个头衔。对啊,她已经和秦楚天在离开皇宫的前一天结婚了。本来是皇上赐婚应该办得非常风光,但是因为他们都是带罪之身,所以婚礼简单而过。拜完天地,秦楚天揭开了她的红盖,两人还喝了合情酒,然后等凑热闹的人都散了,他也就离开了。这个婚礼,对佳兰而言就象是木偶人演了场戏。
      “实不相瞒,内人佳兰曾和六阿哥一起去广州开办洋务,非常受六阿哥的信任,如果将军不介意,不如就让她试试,总比干等强吧!”秦楚天向佳兰投去一道鼓励的目光,你可以的。
      佳兰怯怯地笑了笑:“草民是有和六阿哥一起去广州……”
      “好!本将军就死马当活马医,听听你的高见!” 僧格林沁大手一挥,将两人带到总督府外的空地,他指向两边,“这两边有两个新建的军营,东西各一个,目前堆放六爷买的粮食、草药、白布和沙子还有醋!你倒是说说看他要干什么?”
      是啊,他想干什么?佳兰开始低头沉思。在广州,她和奕訢有太多的回忆……
      广州教堂的多仑多牧师,他是一个西医,每次给人看病,他会带个口罩,说是为了隔离细菌。奕訢第一次看见他套着块白布出来,就奇怪地一直盯着他,以至于有点失态,佳兰在一旁笑死了,虽然没有人听得懂,但她还要说:“六爷,不要玩断臂啊!” 奕訢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他私下对佳兰说,因为他觉得多仑多这设计真的是非常实用。在大清,太医遇到疫情,会用手巾包住下脸,但是这个做法在打开和带上的手续上都很麻烦,而用一块白布加了两根带子,用时在耳朵上一挂,不用就放下,方便很多。于是他让佳兰将这口罩图画下来,以便以后推广。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六爷要将部分白布做成口罩,任何人出入疫区都要佩带,以防传染。”佳兰将口罩的图画给僧格林沁,他马上派人去办了。
      有一段日子,广州气温反常,导致府里上下很多人得了伤寒。佳兰当时很担心六阿哥,他为了学习洋务日夜操劳,如果感染伤寒那怎么是好。她想到,小时候没有消毒水,班级有了流行性感冒等病,老师就在课堂上烧起醋来杀菌。于是她就在府里将每个房间的窗门关起来,在里面烧了碗醋杀菌。那天六爷一回来,他闻到那股古怪的味道都要吐了,正要发火,看见佳兰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勉强收回脾气。问了才知道原来这味道是在杀菌,她这么费心地做事都是为了怕他感染伤寒,不但不生气反而夸她聪明能干,心里非常感动。之后从小朱子嘴里得知,六爷其实实在是无法忍受那味道,他躲在被子里,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真是得不偿失。
      “左右新建的军营是为了收容灾民,上风处居住健康百姓,下风处则是受疫症感染的病人,在入住后每个帐篷里烧一碗醋来消毒杀菌。按需分配食物,不能让百姓流浪街头。”听了佳兰的话,僧格林沁恍然大悟。
      又是一天,小朱子来回跑了好几趟办事,广州的天气热,他满头大汗,渴得桑子都冒烟了,就从伙食房前的井里舀了碗井水喝,被佳兰看见一把抢过,说是有细菌不能喝生水,一定要烧开了才能喝。小朱子都快干死了,要等烧水再冷却,那不是要了他的命了?两人正在争执,六阿哥来了,他拿了块布将水过滤了一下,给小朱子:“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争的!”佳兰点头:“记得小时候,我喝过用沙过滤的水,那更干净安全。”小朱子不服气:“我看都一样,水脏不脏,一看不就看出来了吗?”奕訢笑:“我在佛经上看过,佛陀曾告诉过他的弟子,虽然他们看不见,但是水里其实有八万四千生命,所以喝水时,要用布过滤一下。没想到佳兰你也那么博学,还会用沙滤水。”佳兰一个劲地得意地点头:“就是就是,有些时候,虽然我们肉眼看不见不见得就是没有,要相信……”她刚想说科学,但是想到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科学,于是马上改口说,“相信佛祖!”
      “黄河泛滥,百姓和牲畜都死伤无数,附近的水源都受到了污染,所以饮水必须先用沙和布过滤,然后烧开方可食用,这也许就是六爷运沙的原因。” 僧格林沁张大了嘴巴,有点开始佩服这丫头了。
      “将军!”佳兰继续说,“请将军队分成二十批,每批可分配不同的职务,这样一来,就算人再多也不会乱。可以派人专门在灾区寻找病人和伤者运来此处,派人专门分配伙食,派人专门净化水和负责烧醋,派人做口罩……”
      僧格林沁听着佳兰的喋喋不休,他彻底服了,心甘情愿地完全照办。
      晚上,将军安排他们住在总督府内。因为两人是夫妻,所以就安排了一间房。秦楚天明天要进疫区直接看看情况,所以早早在地上铺了块毯子就先睡了。
      佳兰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她呆呆坐起来着,脑海里不想去想,却不由自主地要想,和六阿哥相处的点点滴滴,已经快一年了,记忆却还是如此深刻……想着想着……她嘴角不由露出微笑,但是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
      秦楚天不知何时醒了,他起身坐到佳兰床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他心疼地说:“我实在不明白,既然你们心意相通,为什么要分开?”
      “我无法解释!”佳兰不想让秦楚天担心自己,在这非常时期,他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又何必增加他的烦恼,于是立刻胡乱擦擦眼泪,笑了笑,“我没事,放心,我已经垮过了那条坎了!”
      “傻瓜,开不开心都一样,算不上是修养,要哭就哭吧~~~”秦楚天抱着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轻易放弃。如果真的有天大的难题,我愿意陪你解决,我想让你得到幸福,真的!”
      “你明天还要出诊,早点睡吧!”佳兰回避话题,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好!明天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去,你在府里等我!”秦楚天放开手,站起来。
      “不行,不是说好的吗?我们要生死与共的!你怎么又反悔?”加佳兰急得大叫起来,“你忘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吗?”
      是的,他们很早就讨论过这问题。婚礼过后,两人出发离开京城,秦楚天给佳兰收拾好了个小包裹,让她逃走,他已经安排了张大力一路送佳兰去上海。佳兰当然是不愿意的,对她而言,与其在上海每天为秦楚天的生死担心,不如和他生死与共,相互有个照应。
      看到佳兰那么固执己见,秦楚天忍不住发火了:“你以为我在和你玩家家酒吗?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说走你就得走!你认为在我身边能帮上我的忙吗?不可能,你什么都不会只会增加我的负担,我根本没有那份闲心照顾你,你以为每个男人都会象六阿哥那样宠你?由着你乱来?我不会,我最讨厌纠缠不清的女人……”他意识到自己因为焦急,有点口不择言了,立刻转过身,深深吸一口气控制情绪,“对不起,我……我只是担心你有危险!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佳兰上前从秦楚天身后抱住他的腰:“对不起的是我,我没有想到,我的存在会让你那么为难,但是我不是任性,真的!正如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一样。但是人都是求生不是求死的,为什么你就认定我们此去必死无疑呢?皇上说,如果我们真的是好人,就会有好报。现在我们是尽力去帮助别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我们的,不是吗?秦大哥,我们都要做好人,所以一定会没事的,”她将脸靠在他的背上,“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我们是一家人,有句话叫: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相信老天会眷顾我们的!”
      真是败给你的伶牙俐齿,秦楚天无奈地笑:“好吧,那我们一路行善来赌赌这个余庆吧!”
      每次遇见佳兰,好象总是那么惊心动魄,但是每一次,却都可以化险为夷,也许真的是因为她是一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秦楚天喜欢她的那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如果他们的婚姻不是儿戏,如果他们两人有一个真正的家,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是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个梦想会成真,因为佳兰爱的人不是他……而今天,看到她和六阿哥如此心意相通,他更是明白了,自己是没有可能取代奕訢的……
      “好了,随便你了,别现在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到时候就后悔了!” 秦楚天不再坚持,他倒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秦楚天和佳兰以及僧格林沁将军派遣的救援兵就早早的出发进村了。山东受水灾的村县有数十个,发生疫情的有三个:元庆村、元宝村和占星村,这三个村面积不大,但是因为还算繁荣,所以人口很多,加起来有500多人,而疫情发生后就只有100多人逃了出来,其他人都困在村中。走进元庆村,看到满目荒凉的惨相,佳兰才知道秦楚天昨晚所说的:别现在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到时候就后悔了,这句话的意思了。是的,她没有办法再看下去:那些受伤血淋淋躺着哀嚎的人、那些因为副部泻不止脱水而亡的人、那些咳嗽到吐血无力再站起的人……她把头埋在秦楚天的怀里,泪水已经湿了他胸口一大片……
      秦楚天的心情又怎么会好过,他真恨不得可以分身无数,将所有病人都救活,可是他一个人面对上百个需要诊治的病人,况且还是百人百样病,他有的只是手足无措的挫败感……特别是受伤的百姓都充满希望的抱着家人赶来看病,却被告知无力回天,他们跪在秦楚天面前哭泣哀求时,秦楚天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无法再承受这份悲伤的压力,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
      在紫禁城的时候,水灾的消息传来,对于他们远在京城的人来说,只是在茶余饭后多了一个话题。又淹没了多少村落,又死伤了多少人,人类在自然的面前是那么渺小,生死贱如蝼蚁,谈话之时,也只是叹息和无奈……可是今天他亲眼目睹了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家破人亡,第一次,他觉得原来活着一点意义也没有,所谓家的幸福是那么脆弱。
      “秦大哥!”佳兰一路追赶他,终于在河边找到了他,“还有和多人需要你的帮助,你为什么突然就跑了?”
      “我不想再去面对了!”秦楚天痛苦地坐在河边,“不要逼我再看见这一切,我不行,我没有办法救他们!没有用的,就算再努力,又怎么敌得过天意?也许死正是一种解脱,可以不要经历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说!”佳兰上前用力抱住秦楚天的肩膀哭喊:“秦大哥,你不是圣人,救不了没有人会怪你,你只要尽力而为!人生的确有很多痛苦,但是我们还是要坚强得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的。就象我刚才看见的一个孩子,他失去了家人,如何孤独的生活下去?我正为他感到悲伤,他却跑来帮忙搬抬伤者,他说自己已经没有牵挂所以不害怕被传染疫病,能多帮一个是一个,一个孩子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又怎么能逃避?就算再大的压力,也要坚强的站起来,秦大哥,你一定要垮过那道坎!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因为我们要做一个好人,我们要积德行善!”听了佳兰的话,秦楚天心情有如拨云见日般温暖起来,他转过身将佳兰紧紧抱在怀里,他已经无法再伪装自己的感情,忍不住吻了她。
      佳兰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她本能地想推开,但是理智又让她觉得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她的,如果推开他的话,一定会伤害他,所以她不能逃避他的吻,希望这个吻能给他力量……
      这个感觉、这个情景,在秦楚天的心中已经幻想过很多遍,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刻,他也没有想到佳兰居然没有拒绝。但是佳兰越是这么迁就他的放肆,他就越是感到内疚,虽然他很舍不得放手,可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不得不放手。他推开佳兰,独自站起来,“谢谢你,谢谢你能在我的身边!”然后离开了。
      佳兰再次回到村里,看到秦楚天就象没有事一样已经继续开诊,她也就安心了,但是面对混乱的状况,他就算医术再高明,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佳兰决定参考现代的医院模式,将各种病人分类管理。
      救援队里虽然没有人精通医术,但是是对于一般的病人的症状还是可以分清的,她在收留病人的营帐挂上各种牌子:咳嗽、肠道、外伤、发热,特别是严重的人,再加上一个急字。那些一般外伤的百姓,军队的大夫就可以搞定,他们虽然医术一般,但是行军打仗看惯了那些皮外伤,土方法多了去了。其他同类病人,只需要开一个方子,统一煎药派发就可以,而秦楚天就只针对那些加急的病患费心诊治,这样就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佳兰原本以为秦楚天一定会对她如此聪明的安排而夸奖自己,可以已经三天了她都没有见到秦楚天的踪影,问了才知道,他居然已经搬到西面的病营去了。是他救人心切还是为了那天的事无法面对自己?如果是因为那件事?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两人就无法再做朋友了?加佳感到无比伤感和寂寞。
      疫情基本已经控制,僧格林沁得到消息,说六爷原来是被恶意中伤,说他私自调动兵马现在被软禁,所以才无法前来,他决定亲自上京解释这件事。
      天色渐晚,佳兰白天忙里忙外累坏了,打算早点休息,僧格林沁却来了。他看见佳兰正要休息,就长话短说:“是啊,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卯时就要出发!”
      僧格林沁的话让佳兰二丈摸不到头脑:“出发?去哪里?”
      “回京啊~~你不知道吗?”僧格林沁奇怪:“我明天上京面圣,秦大夫让我带你一起走啊,怎么他没有对你说吗?”
      “没有啊~~~”佳兰生气,这个家伙又在自说自话替人安排,“他人呢?”
      “在西边的营帐吧!”僧格林沁看见佳兰咬牙切齿的样子,马上识趣地闪开了。
      西边的营帐,是收容各种病患的营帐,因为怕疫情传染,所以进去后除非痊愈,否则是不允许离开的,也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这个地方。佳兰自然也被挡在了外面。
      “闲杂人等,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秦夫人,我来看他,难道也不行?”佳兰咆哮起来,“好,那你们进去通报,说我要见他!”
      守门的卫兵本来就很尊重秦大夫,看见是他夫人来了,当然不敢怠慢,立刻通报,但是很快他跑回来,说秦大夫很忙说有空再说。
      “你说什么?”佳兰捏起拳头,一把推开小兵,跑进去!
      “……”小兵拦也拦不住,也不敢追进去,只能眼睁睁看她跑远了。
      秦楚天正在将自己所诊治的病例编写成册。这几天,他把心思全放在治病救人,强迫自己不去想佳兰,不去想那天的事,因为一但开始想起,他的懊恼就会无法停止……
      佳兰突然闯进来了,吓了秦楚天一大跳,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佳兰?”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她却如此直接的站在那里。
      “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佳兰冲着他大叫,“谁说要回京了?”
      秦楚天放下手中的笔,他看见佳兰就这么跑进来,居然连口罩也不带,她为什么总是这么莽撞让他担心,不由又生气起来:“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没有空吗?这里这么危险,你以为我在玩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成熟一点,不要老是耍小孩子脾气?”
      “我不成熟?”佳兰冷笑,“是谁不成熟啊?你明明就是逃避我,不敢面对我,所以想让将军带我走,那么请问以后呢?是不是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们不是朋友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当着他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堪吗?秦楚天都快气疯了:“是你没有把我当朋友,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一定要我对你承认我喜欢你,然后被你无情的拒绝,你才甘心吗?我后悔那天吻了你,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逾越朋友的界限,我无法再面对你,因为如果再笑眯眯地当没有事发生做回你大哥,我觉得自己很虚伪。可是你呢?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莫名其妙跑来兴师问罪,用你的幼稚来伤害我,让我情何以堪?”
      “那么一切是我的错了?”佳兰一拍桌子,“你这家伙真是过分,我牺牲色相鼓励你,换来的是你的责怪?我才后悔呢,那天应该狠狠给你一巴掌,而不该默许你。”
      “你就是该狠狠给我一巴掌,为什么你不那么做?”秦楚天冲着佳兰生气地反问,“我不要你的同情怜悯……”
      “我不这么做不是因为同情你!”佳兰提高了桑门打断他的话,“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我不想失去你!我把你当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你错了!”秦楚天无奈地摇摇头,“就算你能原谅我,我也无法再面对你,我不能再象一个朋友一样对待你,我已经爱上了你,我怕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而不断做出逾越朋友事,我怕你明明不喜欢我,却强迫自己原谅我,我怕我越来越贪心,容不下你心里还有六阿哥的影子,如果真的会这样,我会很痛苦……所以要么我们在一起,要么我们必须分开。”
      “我和六阿哥已经分手了,他说我骗了他,他这一生都不会和我相见,可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现在我只有秦大哥了,你说什么爱我,却忍心要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离开,你们都是自私自利,都只认为自己受了伤,把什么事都怪罪到我身上,亏我一片真心对待你们……”佳兰伤心地哭起来,“好,你们一个一个爱怎么样就怎么好了。”说完就跑开了。
      “……” 秦楚天无语。他呆呆站在那里,刚才两人暴风雨般的争吵,就象一场梦,那么不真实,明明自己那么喜欢她,明明不想伤害她……
      我该怎么办?我本无心伤害她,我曾发誓,为了报恩,要让佳兰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不论她选择的人是谁,我都要默默祝福她守护她,而现在,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这么自私?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变得自私吗?不,不应该这样,正因为喜欢,才更要保护她爱惜她,即便自己会应此粉身碎骨又何妨?秦楚天苦笑,为什么要等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他才能想通,他觉得自己是最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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