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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鸿门宴罢意难平 ...

  •   三日之后。
      黄昏时分,仙道带了越野和随从先去同流川和三井汇合之后,一同坐马车来到太子府处。
      太子府邸位于皇宫东南处,据传是皇后找了好几名极佳的风水先生算过之后,终于定下的地方。
      同仙道七王府的明丽飘逸不同,这太子府一眼看过去,门庭宽阔,富丽恢弘,隐隐透出几分皇亲贵胄的凌人之气。
      几人下了马车,早有候在外面管事模样的人急步小跑着过来,着人去安顿马车,自己则恭敬的领着仙道一行往里走去。
      这一路穿廊过堂,假山亭台设计精妙,两旁的花草树木更是种得讲究,直走了约莫大半柱香的功夫,几人方才来到正厅之中。厅中的陈设更是雍容华贵,四根巨大的汉白玉柱子撑起整个厅堂,堂下左右两侧早已摆好红木长桌,桌上果盘酒水一应俱全,厅中来人已是不少,除了清田和神宗一郎之外,另有一批太子幕僚和朝中权贵亦都已在座,田岗和高头也在其中。
      牧绅一亲自迎到了门口,见礼之后,又亲自将几人领到座位处,就在他们寒暄着正要落座之际,忽然外面有人通传,有圣旨到。这个时候圣旨下来,牧绅一颇有些意外,流川轻轻瞟了一眼仙道,仙道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不一刻高头身边的武藤公公带着圣旨过来,看着这场景,笑着说了一声:“太子殿下这里好生热闹!”
      牧绅一客气道:“今儿是为了流川学士从湘北回来接风的,正好让公公赶上了,待会一定要喝一杯才行啊!”
      武藤笑道:“流川学士也在么,那正好就一并接了旨吧,也省得老奴多跑一趟了……”
      武藤带来的只是皇上口谕,召流川和牧绅一即刻入宫面圣,具体事宜并没有说清楚。这道旨意来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仙道流川和牧心中都揣摩不出皇上的意思,面上都带了几分惊讶之色。颁完旨意之后,武藤对牧和流川说道:“太子殿下,流川学士,让皇上等久了可不好,咱们这就请吧?”
      牧绅一点头,看着流川:“我叫人备马车,你跟我同坐而去吧?”
      流川淡淡应一声:“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说着他看向三井:“三儿,你跟七爷在此等我。”
      三井看眼前这形势,知道自己跟过去不方便,点头道:“好!”
      片刻之后马车备好,牧绅一吩咐下去让众人先饮酒开席,又嘱咐清田和阿神代他一尽地主之谊,然后才和流川进宫面圣。
      牧和流川随武藤离开之后,厅中有短暂的冷场,神宗一郎随即招呼着大家入座开席,早在厅外候着的艺姬亦鱼贯而入,丝竹之声渐起,场中众人都在官场之中混迹多年,对这样的场合早就驾轻就熟,亦趁此开始相互寒暄着聊一些朝中近日无甚紧要的政事,亦或是帝都之中新近的玩乐场所,整个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各色菜品络绎不绝的端上来又撤下去,乐声正浓酒渐酣,府中舞姬随后进入厅中伴舞,美人笑靥如花,体态优美,在一曲又一曲温软绮丽的琵琶声中翩然起舞,彩衣裙带翻飞,脂粉香气混在酒香之中,更添一份浮华奢靡。
      厅中开始有人把持不住,借着酒意,伸手去拉美人罗裙,三井看着百官醉后丑态,皱了眉冷冷的哼了一声。
      仙道坐在三井身边,看着他眉宇之间的厌恶,无奈一笑:“三井兄是不习惯这样的酒宴吧?”
      三井淡淡答道:“看着这些人,平日里衣冠楚楚,几杯下肚之后,却是如此行为,实在是跟我们行走江湖的粗人没什么两样……”
      仙道轻笑道:“三井兄这样说,是抬高他们了,如此猥琐龌龊动作,又怎能跟三井兄这样江湖豪侠相提并论呢?”
      三井看着仙道脸上的笑容,唇边浮上了几分嘲弄的笑意:“七爷不必刻意抬高在下,枫曾经说过,江湖有江湖路子,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我知道,有些事,大家都是身不由己而已。”
      仙道听着三井的话,怔了一怔,幽幽叹息道:“诚然如是!”说完这四个字之后,他抬眼直视三井,低声、却肯定的接着说道,“却也并非总会如此!”
      三井剑眉一挑:“什么意思?”
      仙道唇边笑容坚毅,神色中带了几分傲然:“这也就是我要流川帮我的原因,因为我和他,都有共同的理想——都想要改变这一股浊流,还一个清明世界!”
      三井直言问道:“你做得到?”
      仙道铿然回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俊朗的眉目间敛尽了谦和笑容,隐隐现出一股王者风范,三井和他对视片刻,拿了手中酒杯,跟他的相碰:“为你和枫的理想……”
      两人同时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相视而笑,一种属于男人间惺惺相惜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无声传递,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脆响将厅中这浮华欢愉的气氛惊得一滞,仙道和三井循声看过去,从舞姬裙裾的缝隙中看见清田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他就这么厉害,十爷我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丝竹歌舞之声一静,只见清田抬手一挥:“都给我滚出去……”
      满场舞姬花容惨淡敛身而出,清田抬脚出了席位,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身边神宗一郎拦住:“十爷您别听了下边的人胡说,咱们还是看歌舞吧……”
      清田笑道:“歌舞有什么好看,看十爷我亲自舞剑给你们助助兴!”
      仙道心中一跳,看向三井,却只见他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似根本没将清田放在眼中。
      神宗一郎那边兀自还在劝阻:“十爷您喝多了……”
      清田抬手将阿神甩开,脸上戾气又现:“我没喝多,你别管!”说话间他已摇晃着走到三井桌前,拔出腰上配剑,“夺”的一声钉在桌上。
      三井抬头,缓缓站起身来:“十爷有何指教?”
      清田狂笑道:“小爷我听说你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今天正好,你来陪小爷我过两招。”
      三井淡淡说道:“十爷醉了……”
      清田怒道:“小爷没醉!”说着他拔起佩剑,竟是一剑朝着三井削了过去,三井侧身躲开,但清田这一剑剑势未停,竟是直直朝着他身边的仙道削去,三井不知仙道会武,怕清田伤了仙道,抓起桌上的雪影飞鸿抬手一挡,将清田的剑挡了开去。
      仙道在一边沉声喝道:“十弟,你这是干什么!”
      清田却不听他言,紧接着又一剑刺到,口中对三井挑衅道:“你还不动手?”这一剑,却是朝着正端酒上来的一名侍从而去。
      三井见他出剑之间根本不顾别人,怕他误伤,终于跳出座位,跟他来到了厅中。清田笑道:“这才对了!”说话间连环几剑刺出,劲道准头竟是颇有些火候,大有要将三井斩于剑下之势。
      满场官员被两人的打斗惊得酒意醒了大半,但清田的浑名在朝野中是出了名的,就算众人此时见他胡闹,也无人敢发一声。
      神宗一郎倒是在旁连声阻止,奈何他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清田根本就不理他。仙道沉下脸站了起来,右手握紧了随身的折扇,想要将两人分开,但清田出剑太快,他若想要插手,并无把握可以保证在不伤清田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如此又过了二十余招,回过神来的众人开始在旁边窃窃私语,清田见在自己如此攻势之下,三井仍不拔刀,恼羞成怒之下,剑势突变,身上洞门大开,竟是舍了守势,全力强攻,招招皆是直指三井要害。
      清田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三井心中一怒,他原本不欲与他计较,但此时清田料定了他不敢出手,全力抢攻,却已经将他逼到非出手不可的地步了。
      眼见着清田一剑比一剑狠辣,三井伸指在刀柄上一弹,雪影飞鸿出鞘,正巧清田一剑刺到,三井横刀侧削,众人只看见一道雪亮刀光闪过,还没看清刀的形状,便听见“当”的一声金属坠地的声音。
      场中倏然一静,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此时三井刀已入鞘,清田手中佩剑已断,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三井,脸颊之处一道红痕,正缓缓渗出血来。
      神宗一郎见清田受伤,一时慌了,过去急问道:“十爷,您怎么样?伤得如何?”
      仙道同时离了座,却是走到三井身边轻声问道:“没事吧?”
      三井摇头,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的清田狠狠盯着三井,怒声道:“你竟敢伤我?”
      场中官员看清田受了伤,也都吃了一惊。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三井究竟是谁,但见他始终跟仙道在一起,都猜测他是仙道的人,因此他们虽想向清田卖好,但碍着仙道的身份,一时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出言指责。
      当时那一刀,在场文官没看明白,仙道却是看得清楚,此时见清田出言责难,没等三井答话,先开口说道:“十弟,方才是你非要比试在先,再者刚才那一刀,三井只是拔刀抵挡,是你剑势太猛,剑锋折在刀尖上弹了回去,这才伤了你的脸,怎么能怪在三井的头上?”
      此时清田已知仙道有夺位之意,在心中已然将他当作敌人,且方才他既输了剑又输了人,在众多官员仆从面前下不来台,听仙道这么一说,更是怒火中烧,冷笑道:“七哥这个哥哥当得好啊,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看着当弟弟的受了伤,不帮着我说话,反倒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莫非七哥真是心思大了,你七王府的下人都能在太子府里对我这个皇子动手还伤人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阴损之极,明知道三井并非仙道的人,却硬生生的将他说成七王府的下人,连带着一并将太子府牵扯进去,含沙射影暗示着仙道同牧绅一分庭抗礼之心。饶是仙道七窍心思八面玲珑,此时亦是让清田这几句话戳到软肋,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冷冷笑了一声:“做哥哥的这些年竟是不知道十弟竟有如此好口才!”
      神宗一郎眼见着仙道和清田快翻脸了,急忙打圆场:“七爷,十爷,原本殿下设宴是图个高兴,二位爷实在犯不上为了点小事在这儿闹僵了……”
      清田却不买他的帐,把眼一瞪:“小事?阿神,你说小爷我受伤是小事?”
      阿神一时语塞,仙道沉下脸来:“十弟你闹够了没有……”
      三井眼见形势越闹越僵,知道今日大概不能善了,淡淡问道:“在下一时失手,十爷怎样才肯罢休?”
      清田见三井搭话,伸手抹一把脸上的血渍,倨傲说道:“来呀,告诉他,咱们府里的人以下犯上,小爷我都怎么罚他?”
      他带过来的侍卫头领立刻躬身过来,看着三井故意加重了语气说道:“回十爷的话,府里的人以下犯上,当众去衣鞭刑三十,以儆效尤!”
      三井握住刀的手一紧。清田挑衅的目光嚣张的看过来:“听清了么?小爷我看在七哥的面子上,今天只打你二十鞭子,你还不过来领罪受罚?”
      仙道挑眉怒道:“老十你……”
      这一句话未完,三井却忽然抬手,将手中的雪影飞鸿塞到了他的手上。仙道猜到他的心思,急喊一声:“三井!”
      三井摆了摆手,拦下他要说的话,唇边微微一笑——他想起当日在翔阳岛疏影苑中,与流川把酒夜谈,酒到酣处时,流川一双剔透凤目看着自己问的那一句“你可愿来帮我?”;想起两人初到帝都,流川忧心忡忡的说的那一句“我怕,你会受委屈”;还有三日前的逍遥阁牡丹园中,流川微蹙了眉头,回答他的那一句“当前情势,太子实力还远胜过我们,若此时与他撕破脸,会影响我们后面的部署……”
      一念及此,三井再不犹豫,抬手放在胸襟处,往外一分,上衣尽褪,他单膝跪了下来,淡淡说道:“十爷,请吧!”
      仙道见三井竟然如此屈就,正要阻止,却一眼瞥见三井颈间带着的那半枚玉玦,只觉眼熟之极,不由一怔。
      早已有人将鞭子呈了上来,三井听着长鞭夹着风声而来,心中低叹一声,闭上了眼,自丹田处升起一股温暖气息,护住各处穴道经脉,“啪”的一声脆响,背上一道灼人的疼痛传来,旁边有人清晰的报着数:“一!”
      仙道在这声音中回过神来,抬手正欲将清田手上的鞭子夺下来,不料手刚抬到一半,却被旁边一人拉住,仙道回头一看,田岗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身边,冲着他摇头低言道:“你此时若不忍住,就枉费了他为你忍辱挨这顿鞭刑了!”
      田岗的目光殷切却严厉,仙道生生收回抬起的手,眼看着清田一鞭一鞭的抽在三井背上,不一刻,原本紧致光滑的麦色肌肤上便已遍布纵横交错的血痕,仙道心中疼痛苦涩,就算他清楚三井是为流川,但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自己这个几乎还不起的人情,无论如何已是欠下了。
      鞭子持续抽打在皮肤上的声音,一声声清晰入耳,就在旁边下人报数的声音增加到了“二十”的时候,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冷急喝:“住手!”
      围观的众人皆循声看过去,只见流川和牧绅一疾步从厅门走进来,流川看着厅中情形,脸色倏地一冷,牧明显感觉到身边流川的变化,心知不好,看着清田沉声问道:“信长,你干什么?”
      此时清田已住了手,有些心虚的指着自己的脸答道:“四哥,你看,是他伤我在先的!”
      仙道在旁边一声冷笑:“七弟,在场众位都心知肚明,若是他真存了心伤你,只怕你受的就不止这点伤了!”
      清田强词道:“我出手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下人怎么了?”
      流川面色冰冷的沉默着走到三井身边,将他褪下的衣服给他披上,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起来,三井感觉到他指尖轻微颤动,知他心痛,低声言道:“枫,我没事……”
      流川握紧了他的手,抬头,冰凉的目光直盯在清田脸上,就在那一刻,他身边的人忽然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意自他瘦削挺拔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清田让他瞧得发憷,正欲先发制人的开口说话,却听见流川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冷冷响起:“十爷今日的教训,流川枫,记下了!”说完他对着牧绅一躬身一礼,接着说道:“谢太子殿下盛宴,恕流川枫先行告辞了!”
      牧绅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流川的目光却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只缓步走到仙道身边,从他手中拿过三井的雪影飞鸿,淡然说道:“有劳七爷了!”
      仙道听着他的话,心中一凉,苦涩顿生:流川,他在怪我……
      三井见着仙道脸上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轻轻握了握流川的手:“枫,别这样!”
      流川轻轻咬了咬下唇,拉着他,头也不回的朝着太子府外走去。
      清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哼道:“这流川枫也太目中无人了!”
      牧绅一满心怒火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狠狠瞪了清田一眼,沉下脸来。在场各人看见如此光景,纷纷识趣告退,一场盛宴,就此潦潦收场,不欢而散……

      待流川和三井回到府中,亥时已过,樱木听见两人回来的动静,大叫着跑了出来:“狐狸,小三,你们丢下本天才自己跑去大吃大喝……”
      他这一句话没说完,忽然看见流川绷得紧紧的脸色,还有三井简单披在身上的衣服,愣了愣,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
      流川瞪他一眼,沉默着往里走,三井看着樱木笑笑,答应了一声:“没事……”
      樱木嚷嚷道:“看那只狐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怎么会没事?”
      三井愕然,拉住闷头向前走着的流川,掰过他的肩一看,果然见他脸上一副做了错事的孩子自责的表情,虽然绷着脸,却早已微微红了眼眶。
      他心中柔软温暖,将流川拉进怀中,柔声说道:“枫,你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叫我如何是好……”
      樱木看着这样的两人,有些茫然无措:“你们……”
      流川从三井怀中挣脱出来,看着樱木说道:“叫晴子准备热水纱布和金疮药,拿到我房间来……”
      樱木虽然平日里喜欢和他抬杠,却也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见两人如此情形,立刻答应了一声去了。不一刻水泽晴子带了温水纱布和药箱过来,赤木和樱木也一起聚到了房中,见到三井背上的伤,皆是大吃一惊。
      流川让三井趴在床上,洗了手亲自给他清洗伤处,满背纵横交错的紫红色鞭痕触目惊心,三井见流川依然沉默,叹了口气,只得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樱木听得暴跳如雷,大骂清田信长是个孬种,技不如人竟然拿自己身份压人,晴子和水泽亦是纷纷附和,就连一向稳重的赤木,都忍不住皱眉出声谴责。
      流川依然沉默着,面无表情的替三井上完药之后,才抬眼看了看房中的人,开口说了一声:“你们还不回去?”
      几人听着他这一句话面面相觑,樱木还想再说点什么,刚叫完一声“狐狸”,便被赤木勒着脖子拖了出去,水泽和晴子知道自家少爷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言,麻利的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端了清洗伤口之后余在盆中的血水,也悄悄退了出去。
      房中恢复到一片寂静,三井接了先前的话题,先开了口:“枫,今晚的事,其实怪不得仙道……”
      流川干脆利落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三井一怔,流川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他肩上的一道伤痕,低声问道:“是不是很痛?”
      三井微微笑道:“你若自责,我才心痛!”
      流川的眼眶一红,漆黑的双瞳凝视着三井,一字一字缓声说道:“此事一了,我即刻辞官,陪你游名川,品美酒,逍遥江湖,浪迹天涯!”
      三井侧了侧头,静静跟他对视片刻,伸出手,在他清俊绝伦的面颊上轻轻摩挲,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温柔入骨的笑容:“傻瓜,”他叹息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吗?……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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