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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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薄的日光在重重的云层后边透射过来，像是一层淡淡的金沙笼罩在世界万物上，那栋森严古老的房屋外墙爬满了爬山虎的柔软绿色枝条，从巴掌似的绿叶间看见深红色的砖墙，三楼的靠后院位置的一扇窗上摆着一排的盆栽米兰，披散着金棕色长发的少女正垂着眼看着窗户外那一片辽阔的土地，深绿色如同是大片的海藻般的眼眸里透着深沉：“……那么，伊莎还好么？”
看着最后一名侍女离开房间，并且确认过门外脚步声走远后，高博特这才面向着卡梅莉娅走了过来，用他特有的像是永远睡不醒的鼻音开口说道：“请小姐放心，她顺利地逃到了忒修斯那里，因此这两天驾驶马车会由属下来完成。”
少女那密长的睫毛像是初生的蝴蝶翅膀一般颤抖了几下，深绿色的眼眸里看不出真实的情绪，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转了过身：“我讨厌不自量力的愚者，他们该知道他们早就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看着坐到梳妆台前面容淡漠的卡梅莉娅，高博特在她身后深深的鞠躬：“我明白了，我的主人。”
透过镜子看着高博特鞠躬道赢得卡梅莉娅只是拿起了自己的梳子往后递：“明白就快点给我梳头，再晚一些就不能跟蓝宝一起吃早饭了。”
高博特立即直起身走过去结果卡梅莉娅手中的梳子：“那么，全部梳上去，还是今天随意一些？”
卡梅莉娅想着今天全部的行程，考虑着要不要把上午去往警察局局长夫人那里喝茶的事给推掉算了，一周七天她几乎就有三四天都是在和那位夫人喝茶，喝到几乎对红茶都要生理性厌恶了也不见得那位夫人嘴巴里有多少有用的讯息，看来那位局长对于公私相当的分明，只是他公的是哪一方面又是对着谁公……卡梅莉娅相当的感兴趣知道啊。
听着高博特的询问，卡梅莉娅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那把暗金色镶嵌着色泽统统翡翠的蝴蝶发梳：“……全梳起来好了，最近天气还是很热。”然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流海就不用往后梳了，伊莎不在……今早的早餐是谁在负责？”
轻柔的动作竖立着手中拿金棕色的头发，高博特专注的好像是在特自己最爱的人梳发髻一般：“……奥黛娜莎夫人安排了人手过去，我带您传达了伊莎因为病情将休假一个月的事情，临时从庄园调过来的一位妇人，背景已经查过了，您需要亲自聆听么？”
而卡梅莉娅却答非所问地说了另一件事：“让该亚去会会那个热血的小伙子，能让伊莎差点把命都丢了的人，我要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觉悟。”
开始编辫子的高博特抿了抿嘴忽然笑了：“小姐，如果我没记错……您似乎跟那个小伙子一般大。”
意识到自己那副老人口气被对方调侃了的卡梅莉娅透过镜子对着高博特瞪了一眼：“多嘴！”
把头发盘绕起来的高博特手伸向了梳妆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抓过了摆在发梳盒子里的那把卡梅莉娅之前扫过一眼的暗金镶嵌翡翠的蝴蝶梳，调整了一下发髻然后把发梳稳妥的插了进去，为了确认固定程度还用手轻轻托了托发髻，最后才退后一步：“但愿您能满意。”
“现在去把那条丝带跟蕾丝都很少的裙子拿过来，像今晚的剧院回来路上，这样的裙子才最合适。”大约是想到了些什么，卡梅莉娅微微皱了眉头；“也许今天我连鞋子也该穿一双布鞋而不是小皮鞋……”偏头看高博特已经把裙子翻出来的卡梅莉娅姿态优雅的站了起来，身上的那件白色棉麻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而裙摆翩翩。
那条浅草绿的长裙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细带是在侧边而不是一般裙子所设计的那样在后背，这样可以避免在奔跑的时候被被人从后边抓住你的细带然后让你从此以后再也不愿面对天日……
“那么，先为小姐您穿上束腰吧……”高博特话没说完就被卡梅莉娅拒绝了：“今天情况特殊，还穿那个我想我就不是被谋杀而是自杀了。”
高博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服侍着卡梅莉亚把衣裙穿好然后走到门边把门拉开：“请。”
卡普阿庄园大多数时候跟其他庄园的老爷夫人们的习惯没什么不一样，比方说亲王大人每天清晨都惯性再下来用正餐以前，现在自己的床上喝一杯温牛奶吃一些燕麦饼干什么的，然后再下来和他的儿女们一起早餐，早餐开始后的十分总会需要看到他预定的报纸，蓝宝少爷的话会惯性赖床不肯起来，这时候只能在他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强制性帮他洗脸漱口穿衣什么的，当然，聪明点的会知道其实端上一杯薄荷冰水在他漱口完以后供以饮用的话他就会立刻清醒了……很显然那个聪明点的人就只会是卡梅莉娅小姐又或者硬着头皮不得不做的多丽丝：“少爷，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可你要这么一脸没睡醒的走下楼去……哦看在上帝的份上，被扣工钱的人是我，请您仁慈一点！”
“大不了我补还你，让我躺回去吧……”蓝宝其实已经清醒了，只是觉得被榻缠绵还想再多滚滚被子……
“绝对不行，请别任性了少爷。”多丽丝帮蓝宝把衬衫上最后一颗扣子扣上；“别忘了前两天你因为起晚了亲王说的话。”
这话出来以后蓝宝顿时老实多了，虽然蓝宝却是最怕自己的姐姐，但不代表他对自己的父亲就毫无惧意了——果然这个家里他是最胆小的么OTZ
他磨蹭着下楼到餐厅的时候，他的父亲跟姐姐已经各就各位了，看到他的出现，父亲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对他招手：“不错啊，今天至少准时了。”
……好把父亲至少您是疼爱他的，多谢您的解围，不然姐姐一准又要说教了……暗地里松了口气的蓝宝懒散的笑了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父亲早安，姐姐早安。”
卡梅莉娅看弟弟的小动作就能猜到他刚才想了什么——你太天真了弟弟，一大早吃饭时候说教你你以为姐姐很闲么……想问你是不是没睡好而已啦笨蛋！
“那么，用餐吧……”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卡普阿亲王扭头看向了一直安静的女儿；“对了，卡妮娅等会是要去茶会么？”
卡梅莉娅拿起餐具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死的继续了动作：“不，最近睡得不是很好，我打算去教会祷告。”
“哦我的宝贝儿，是生病了么？”亲王微微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担忧；“或许你可以让医生过来看看……”
“不是的，我想我没有生病父亲。”卡梅莉娅微微笑了笑；“可能是准备入秋要准备新一季的收租，还有庄园的秋收之类的事情……别为我担心父亲。”
亲王抓住了卡梅莉娅的右手，面容上还是担忧，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怪父亲不好，这些年辛苦你了……”这么说着忽然看向了蓝宝；“你这小子也是，以后别再贪玩了，跟你姐姐学学怎么管理庄园，帮你姐姐分担一下。”
“啊？”蓝宝愣了一下，看看父亲满是期待的双眼又看看姐姐毫无情绪的脸，嘴角抽了一下：“别别开玩笑啦爸爸，管理庄园交给姐姐就可以啦，我我还小呢……”
“那也该开始学了，你姐姐可是十四岁就开始学了，你也快十四岁了！”卡普阿亲王等了蓝宝一眼，随即又回头对卡梅莉娅微笑着说道；“有空就教教他吧，以后有他帮你你也轻松一些。”
卡梅莉娅淡淡的扫一眼自己被父亲握住的手，然后微笑起来：“当然，我会的父亲。”
“哦上帝……饶了我吧！”蓝宝却哀嚎了起来，这招来了亲王大人的一顿好说，附带卡梅莉娅的加持版说教。
于是知道蓝宝回到自己的书房，老师来给他上课为止，蓝宝都处于灵魂出窍状态——可见亲王附带公主加持的说教技能带来的伤害有多可怕。
这天的上午卡梅莉娅像她对她父亲所说的那样，的的确确去了教会。
但并不是去祷告，而是径直去了忏悔室。
坐在木椅上也没有等得很久，卡梅莉娅便听见了隔壁聆听室门锁转动的声音，跟着就是一把略微粗狂的嗓音：“原主宽恕你。”
卡梅莉亚的表情看不出是嘲笑还是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恶人在骄横中把困苦人追得火急，愿他们陷在自己所设的计谋里。①”
“唔……跟不上你了。”隔壁是应当是神父的男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从佛伦罗萨回来前跟费迪南德碰了面，那个费迪南多二世瞄上你们家了，那个家伙大概觉得你父亲越来越独大了，你父亲恐怕就是为了防范他所以才动了心思……总之你最好快点动手，反正又不是保不住你父亲跟你弟弟，你大胆地做嘛！”
卡梅莉娅还是那副淡淡然像是舔她也无所谓的模样：“你认识乔托·彭格列？”
“耶…你怎么会知道的……喂喂，怎么连我你也不信啊，究极的生气哦！”伴随着最后一句话，隔壁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看来是某人一个不爽用拳头去捶门了。
卡梅莉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说：“不是调查你，是调查那个乔托发现的。”
“哈…你查他干什么？”
卡梅莉亚的双手交叠到了一起放在她的膝盖上，微微垂了些眼睛：“他拐了我弟弟。”
“……噗！噗哈哈哈！”对面随即传来了男人爽朗的笑声，听那喘息似乎是笑得险些喘不过气来；“究极的放心吧！乔托是个好人，小蓝宝跟他交朋友究极是件好事。”
“我可不这么认为……”卡梅莉娅的眼睛里隐约的闪过一些什么；“你估计天就要回去是吧？”
“嗯，怎么说……那里才是我的故土啊。”男人的说话声里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卡梅莉娅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道：“估计不用我专门说你也会去跟那个乔托叙旧吧？”
“那是当然，当年啊我跟他究极的是好兄弟啊！”
“……那么没事了。”只要你也是要跟那个人凑在一起的话，就算以后蓝宝非要去跟那个人一起冒险……卡梅莉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前襟，慢慢地站了起来；“万一的话，蓝宝就交给你了。”
“什么……”身后还有声音传过来，卡梅莉娅却没有再继续听，而是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高博特站在马车前等待着，看到卡梅莉娅从教堂里走出后先是行了礼：“接下来是回庄园，还是……”
“回去吧，休息到下午用过晚餐，就去剧院。”卡梅莉娅依靠着高博特的搀扶上了马车；“我休息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伊莎。”
“……不必，我相信我的妹妹没那么脆弱。”而且自己的职责是守护您，高博特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坐进了马车里，随即低下头把车门关上②。
卡梅莉亚坐在昏暗的车厢里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前方，那里是一面黑沉沉的铁皮墙面——就像是被关进了监狱里一般。
国王已经瞄准他们家了，而父亲想到的是用她去换取一个盟友，以巩固自己公国的权益……或许只是父亲自己的权益。
从家族的角度来看父亲的决定是最正确的，一个女儿换取一个强大的盟友，将来有什么都不必太害怕……
只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的话……不行，不能这么看，自己首先是公国的公主其次才是父亲的女儿……但是……果然还是会……不甘心！
牺牲品什么的，见鬼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