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浮生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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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小瑜一个人走在走廊里，高跟鞋和地面碰触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尖锐、孤单。走廊里偶尔有护工或者护士走过，看到这面容悲戚、型容萎顿的人，必定是家里有人生了重病了。
卜小瑜穿着防菌外套，站在她母亲的床边。
卜老太太躺在病床上，不过是几个小时未见，她像是更加老了，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鼻子里还塞着氧气管，她这个样子像是连风都能把她吹走一样。
卜小瑜鼻子一酸，眼泪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忍都忍不住。
卜老太太手抖了抖，回握住卜小瑜的手。
“妈——”卜小瑜伸手揩了揩眼泪，不想让老太太看到她伤心。
卜老太太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她自己似乎也有些急，手指很用力地握住卜小瑜的手腕。
“妈，你要说什么？”卜小瑜把耳朵凑过去。
可是即使凑过去，也听不到老太太说的什么。
老太太掰开卜小瑜的手，在她手掌上划了划。卜小瑜连忙摊开手掌，老太太手指惨白没有血色，皮肤皱皱的还有老人斑，她有些颤抖地在卜小瑜的手掌上比划着。
片刻之后，卜小瑜泪如雨下，她的母亲在她的手上划拉着：好好过。一遍又一遍……卜小瑜抓住她母亲的手指，扑在卜老太太的被子上哭得撕心裂肺。
卜老太太伸出手掌想要再抚一抚女儿的后背，安慰她，告诉她：生死有命，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不必难过。可是她动不了说不动……
“我知道。”卜小瑜吸了吸鼻子说。
“妈，我陪着你，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我带你回老家过年，董伯伯和董伯母还说在家等着你呢，我也带小羽一起去。谢航在这儿，我不怕。”卜小瑜说。
徐懋林按在门把上的手抖一下，她说“谢航在这儿，我不怕”。在她的心里，他是不可依靠的，甚至比不上谢航。他要怎么跨过这么多的沟壑，追上越走越远的她。
站在旁边的谢医生大人往后退了几步……在徐懋林废了卜小瑜之前，他一定会被徐懋林鞭尸的。没错，他现在是实体……谢医生心中泪流满面。
徐懋林推门进去，卜小瑜听到响声转头，看到是徐懋林和谢航便什么都没有说。她不待见徐懋林，但是在病危的母亲面前还是不想闹大。老太太都这样了，她实在是没脸仔让老太太担心了。
徐懋林心中也是忐忑，怕她大发雌威，好在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走上前去揽住卜小瑜的肩膀，凑在老太太的耳边说：“妈，今天我和小瑜领证了。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比现在好一百倍。您不要担心她，好好养病。”
老太太听了他这话，满意地微微含了含下巴，示意她很满意。
谢航跟在后面也乖乖地点头，不点头徐懋林会把他的脑袋就下来的！
其实老太太的心中比他们几个年轻的都安心，唯一不安的就是徐家老爷子的态度。徐家老爷子想都不想就承认了那些事情，她这辈子不过求个安心，当下只是急火攻心，所以现在生死都过了，心中倒也了悟。
人活一辈子，为情为权为名为利都无可厚非。站在徐老爷子的角度，他那样做无可厚非，家族本就是他的依附和支点。只是这样的人一辈子何其悲哀？卜宇国是个好人，他守了她一辈子。懂得轻重缓急，人虽温吞，却比徐老爷子清醒许多……懂自己所求。她被当珍宝似的被他捧在手心半辈子，一块石头也能被焐热了，何况是她？
徐懋林见卜老太太眼神安详，抓住卜小瑜的手说：“小瑜，我们出去吧！让老太太休息吧。”
卜小瑜本想将手挣开，可是怕惊了老太太，便随他拉她出去。
一出门，她便甩开徐懋林的手。
徐懋林握了握空空的手心，任空气在手心流动。
“我们回去吧，你也要好好休息。”徐懋林好声好气地和卜小瑜商量。
可是卜小瑜并不买账，只拧着脖子往谢航的办公室去了。跟在后面的谢航看了眼徐懋林又看了眼渐走渐远的卜小瑜，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左右为难。
徐懋林上前几步跟上了卜小瑜，卜小瑜并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谢航也忙不迭的跟上去，看着脚下的地板，救死扶伤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可是为嘛都是他自己受罪！咄！呔！
卜小瑜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徐懋林递上一杯清水：“喝点水。”
卜小瑜的眼皮动了动，身子歪在沙发上还是没动。
徐懋林做下去，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喝不喝？嗯？”
卜小瑜不禁抖了一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看了一眼徐懋林，意思是：可以了吗？
徐懋林嘴角荡起一丝笑纹：你觉得呢？
卜小瑜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徐懋林这才放过她。
这时候收在外面的医生谢各种苦逼……你说，徐Boss跟他要安眠药他也不能不给是不是？
徐懋林打开门，转身抱起已经昏睡的卜小瑜走了出去。他小心地把卜小瑜放在车上，一路慢开安稳到家。
一天都张牙舞爪的女人，此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应该会一夜无梦吧？他不希望在梦里她还被这些事情纠缠，这些事情就交给他好了。
徐懋林将卜小瑜安顿好便开着车返家。
徐老爷子已经出院，他本就没什么大病，这次急唠唠地去医院一定是别有用心，他怎么防都没有防到老爷子用苦肉计。
他到家的时候被告之徐老爷子在书房等他。
“她怎么样？”徐老爷子看到他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哪个她？”徐懋林明知故问。
徐家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跟我装模作样，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想法是我不知道的？我问的是卜家老太太。”
徐懋林抿了口管家端上来的茶，犹豫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说：“命在旦夕。”
徐老爷子一听这个，往后背椅上靠了靠，闭着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徐懋林便也喝着茶等他。
徐老爷子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许久才说：“你今儿同卜小瑜去民政局了？”
徐懋林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点点头，也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家里实在是将他弄得精疲力尽，他时刻防备着自己的亲人，更怕自己爱的人会因为他的疏忽伤了毫厘。犯过一次的错，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徐老爷子像是没看到徐懋林的心不在焉，只是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了个什么，接着又说：“陈家的小姐，我也安排好了……”
徐懋林听了这个，眼神顿时阴鹜起来。
徐老爷子也不理他，继续说：“你不用担心她，陈家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你不要因为陈小姐的事情失了臂膀。公司的事情也要上心一点，现在不比从前，跟高家也不能断了往来。你也不要怪你妈，她一辈子耗在徐家。还有，既然跟卜小瑜结婚了，那就好好过，什么时候有空，再好好吃顿饭吧。”说完，老爷子像是很累，打发徐懋林下楼去了。
徐老爷子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坐了半响才从保险柜里摸出一本相册。
他拿起架在鼻子上的老花眼镜，抹了抹眼睛，一页一页翻着老相册。相册里夹着的照片早就泛黄毛边，可见主人碰之很多。照片上的女子此时早已迟暮，只是照片上记录的光影，彷佛让他回到了几十年前。
徐懋林在楼下遇到了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的Lize，知道这丫头是在等自己兑现呢！
Lize看到徐懋林终于下楼来，挤出一脸的笑容。
徐懋林揉了揉她的脑袋也笑了笑：“都安排好了，短什么都不会短了你的。”说完茶也没喝一杯急匆匆地走了。
Lize追了出去：“哥哥，妈这里有我。”
徐懋林转头笑了笑，晶亮的眸子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Lize也对她笑。
徐懋林上车呼啸而去，Lize看着远处的忽明忽暗的车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泽，回来了。”徐老太太扶着门框再喊她。
她应了一声快步进去。
徐懋林开着车疾驰在公路上，他怕卜小瑜醒来找不到他。他不敢下重量的药，不知道她醒来会不会爬上来咬他。世人只知卜小瑜温顺善良美丽无害，却不知道这只小猫爪子可利着呢！
他想到这里阴霾的心情好了许多，加大马力往回赶，这连接城市两端的公路上，有一颗想要回家的心。
开到十字路口，徐懋林见到红灯停了下来，可是突然一道强光射过来，纵是徐懋林驾驶经验丰富也来不及避开飞驰而来的摩托车。
“轰”地一声，徐懋林的左臂顿时觉得像被卸了皮肉一般，疼痛钻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浮生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