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归何处》一点飞鸿

13、第十三章

　　却见城门前，一男子傲然而立，双眸锁住城墙上的人儿，充满了痛苦和哀伤。
　　“托托，托托，我来了。”

　　艮景深凝托托，无视两边早已围住他的卫兵，一步一步向城墙靠拢……

　　周遭静极，一道亮光如闪电般划过托托脑海。艰难的抬头，毫无焦距的目光四处追寻：“艮景？艮景？！是你么？”

　　“哼。真忠心，敢来找死。理应现身的却不出现，竟然是你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昭王立在墙头，讥笑。缓缓抬手，墙头上立刻涌现出大批手持弓驽的卫兵，齐齐对准艮景。

　　却见三月撩袍跪下，对昭王道：“王爷，恕三月鲁莽，卢肃有话要对王爷说。”
　　“卢肃？！”
　　什么？！

　　一旁玉树临风的卢肃此刻正盯着下面的动向，听三月如此一说，连杀死三月的心都有了。
　　明明就是他想说什么，却赖在我卢肃头上，这不是把我往死里推么。看看此刻的昭王，简直就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嘛。

　　“这个……呃……那个……”。
　　昭王冷笑，收回手，以居高临下的姿势面向卢肃。

　　“卢肃，你想说什么，本王道是愿意听听。”
　　“我……”，卢肃踌躇半晌，轻摇纸扇，道，“王爷，我其实也无话可说……哎，王爷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卢肃制止住正欲发飙的昭王，又慢慢道，“王爷，你和杀夜斗了这么几年，可谓知己知彼，以你看，目前这情形？”

　　昭王冷冷锁住卢肃，似要从他身上闻出一丝半丝的诡辩，却不料城墙脚下，艮景早已杀了开来。
　　众侍卫已将他团团围住，昭王不下令，侍卫们也不会下杀手，只是不让他靠近城墙救人。

　　昭王见自己手下还镇得住，思及当日三月的调查结果，便对卢肃扬起一个冷笑：“本王今日便听你一句，与他再玩玩。”

　　语罢，转身下令：“你们退下，三月，将她拉上来。”
　　三月听令，闪身上前救人，眼中竟有欣慰之色，被昭王和卢肃瞧见，前者脸色铁青，后者明显的表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被三月拉上来的托托再一次变得不成人形，卢肃赶紧上前探了探鼻息，神色凝重。
　　“如何了？”

　　三月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被昭王狠狠瞪一眼，乖乖退到一边。
　　卢肃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慢慢起身，紧锁眉头。

　　昭王斜睨卢大公子一眼，目光触及那抹虚弱，眼底深处竟有异样波动，好半晌才开口，语气却比之前平和了不少。

　　“先抬回去。卢大公子，最近你的医术精进了不少，现在给你机会，再修练一下。”
　　卢大公子潇洒施礼：“谢王爷抬爱，卢某定不负王爷所望”，继而无视昭王的怒目，翩翩离去。
　　此时，城楼处匆匆行来一人，与卢大公子擦身而过，直直奔向昭王。

　　“王爷，皇上召见。”
　　皇上？！

　　昭王盯住卢肃的背影，缓缓到：“卢肃暂且留步”，又对来人道：“礼公，不知皇上有何事要召见，竟劳得礼公你大驾？”

　　礼公施礼：“王爷说笑，王爷乃夜国之肱股，下官应当的。”
　　昭王不理，转身自顾望天。

　　礼公皮笑肉不笑，上前一步又道：“王爷，皇上派下官前来请王爷，下官只管行事，至于皇上召见王爷何事，下官的确不敢乱测圣意。”
　　“嗯，那便请礼公回了皇上，本王随后就到。”

　　见这冷傲王爷根本不把自己放眼里，礼公心中的恨已到了骨髓，只可惜，他捍不动这位王爷，只得忍气吞声，退了。

　　“卢公子”，城楼上已无旁人，昭王收回眼神，正色道，“你随我进宫一趟。”
　　“不去。”

　　卢肃摇头，回答得干脆利落，他可受不了皇上那样儿。
　　“你试试。”
　　昭王竟是淡然一笑，周围顿时涌起一股寒意。卢肃微微打了个寒颤，暗道：邪恶。
　　“既然王爷如此盛意，那卢某便随王爷走一趟吧。”

　　夜国皇宫戒备森严，昭王顶着一张冷脸，身着绛紫色便装通行无阻，不几时便到了正殿，却见夜国皇上坐在龙椅上与殿下一人交谈甚欢。太子赵若立于一侧，对昭王两人略略点头。

　　昭王与卢肃进殿后齐齐向皇上和太子赵若施礼，皇上眼中莫测一闪而过，即刻笑道：“平身，今日这礼便免了。昭王，这位是郑国的护国祭司杀祭司。”
　　语毕，皇上竟亲自走下龙椅：“昭王，祭司今日远道而来，是专程来寻回郑国肖丞相的女儿肖托托的”。

　　肖，托托？！郑国丞相的女儿？
　　皇上此话一出，昭王和卢肃心中顿时泛起汹涌波涛，表面上却是平静异常，相互礼待。
　　此刻的杀夜正笑得妖艳无比，主动上前一步对昭王道：“早闻夜国昭王武功盖世，貌如美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彼此，彼此。”
　　昭王回敬，睨了一眼杀夜那绝世容貌，面若冰霜。

　　杀夜也不介意，继续道：“皇上，据我所知，我国丞相之女托托到贵国游玩，却被昭王给押走了，而且还伤了托托随行的一名男子，不知，昭王这是何意？”

　　昭王冷淡的眼光很是随意的扫过卢肃和皇上身后的太子赵若，对杀夜道：“祭司此话怎讲，可有真凭实据？”

　　“这个嘛，的确是我听闻，如此唐突还请皇上和昭王不要见怪。不过，前日，托托身边的一名护卫亲眼见到她出现在昭王府，这个？”
　　杀夜笑着盯住昭王，再不语。

　　“哦呵呵，祭司，这名护卫的确没看错，那肖丞相的女儿肖托托的确在昭王府。不过，不是被带走的，而是被府中护卫三月救回来的，正巧卢公子在府中做客，于是……。”
　　皇上接过话题，甚至还虚拍了拍杀夜的肩，言下之意不喻而明。转首时，厉目扫过昭王，再回头，威慑之态转瞬即逝，了无痕迹。
　　昭王心知皇上的意喻，耐着性子配合，暗中对卢肃使了个眼色。

　　卢肃岂会不知昭王何意，一脸懊丧，暗骂王爷真是厉害角色，背锅的事让他来干，好事就摊那大爷头上。

　　唉，谁叫他是一介平民呢，背吧，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于是，卢大公子心里憋着闷，对杀夜道：“祭司莫急。不过，肖小姐被救回时满身伤痕，体内寒气严重，又不宜多多抬动，至到今日才有所好转。恕卢某无才，私自作主将她留在王府医治，还望祭司不要怪罪才好，卢某定当尽心尽力原封不动的原你一个肖小姐。”

　　杀夜笑靥如花：“卢公子过奖过奖，谁不知卢公子乃医圣，托托要真有卢公子照顾，我杀夜便放心了。”

　　“嗯！那就好，朕知晓你郑国人一向胸襟豁达，祭司可谓上上之人啊。”

　　皇上眉眼开笑，夸赞不停，似是一场误会就此解开，剩下的皆大欢喜，惹得一旁的卢肃直翻白眼。

　　这皇上真是，摆谱。谁不知道他阴险狡黠，诡计多端，还乐此不彼的演戏，得性。
　　人人皆知皇上劣性，杀夜哪能不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不过，目前为止，这盘棋他杀夜总还是赢了一子的。

　　“皇上，我郑国人一向襟怀坦荡，只不过，肖托托贵为我国丞相之女，却在贵国遭此一难，真是我郑国之耻辱。杀夜相信这定是奸人所计，皇上与贵国太子既已答应找出奸人给我郑国一个交待，那杀夜便等候十日。十日之后，如若……”。

　　说到此处，杀夜笑容加深，眼中蓝光一闪而过：“十日之后，如若贵国不能找出奸人，给郑国一个交待，我郑国定当出兵，以雪国耻。”

　　“十日？这个与你郑国有关，朕需慎重行事，十日太短……”
　　“皇上，十日，对于你来说，足够。”

　　杀夜笑着打断，根本无所顾忌。
　　坐回龙椅，皇上一改刚才的笑脸，显得威仪无比：“祭司，此事是谁所做，暂无法定论，还请祭司回了贵国的话，朕定当下令严查严办，绝不饶了奸人。”

　　杀夜美眸微眯，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杀夜静候佳音，今日便先行告退。另外，还请卢公子费心，早日将肖托托的伤治好，五日后我会到昭王府登门拜谢，并将托托接走。”
　　语毕，衣袍翻飞叩礼离去，却是笑意深极。

　　大殿四人冷冷的盯着那道长身玉立的背影消失，眸中深不可测。

　　皇上收回眼，面无表情道：“昭王，可听明白了。”
　　昭王点头，原来杀夜三翻五次抢来送去，目的就是要名正言顺将殷兰带到郑国，再用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出兵夜国。

　　哼，好一个一石二鸟，绕了这么大的圈子——
　　“不就想再次发兵么？”

　　“嗯”，皇上倒剪双手，深沉的点头，睨了一眼太子，道，“只要人在手里，不愁拿不到东西，好一个一箭三雕。”
　　昭王冷冽的深眸中透出阵阵危险：殷兰，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种了心魔。如今却遇到我莫栩，真是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只要有我在，殷兰你是翻不了天的……

　　“表哥。”
　　偌大的殿堂，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响起，打乱了凝结的气氛，紧接着一抹纤秀至殿外奔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