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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郁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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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持续的郁闷,回到家,躺在床上,不平衡的我象只鼓气□□般愤懑难当。这世道真是好人难做,见义勇为却落得这样下场,虽然小玲事后千恩万谢,但一想到沙胜初始的态度,我还是老大不高兴,沙胜,该死的沙胜,不是说人民公仆对待群众都象春天般温暖?怎么到我这儿就全变了样,从小习惯被人看轻的生活,可让喜欢的人如此忽视,心里总归相当不爽。骂过自己无数遍:干嘛要出头,象小玲那样扮演娇娇公主不是很好?梨花带雨,我见忧怜,看仨警察瞅她的表情,简直是男人不设防,冰山变火山,只消小玲勾勾手指,估计他们就快做到“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哪象我这傻子,出人出力,流血受伤,结果怎样?别说关心,狗屁问候也没半句!摇摇头,长叹一声,奈神乐,你可真是蠢!
老爹和六子干活儿没在家,白童腻在我妹房间,整个屋子异常安静。烦人的安静啊,让心情不好的我更加难过,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实在躺不住,我干脆起身,不管了,豁出当灯泡,找白童聊聊天也好。
推开门,正瞧见白童拿着把木梳一下下在为小无梳头,蕴满感情的眼神罩在小无身上,动作柔得好象我妹是啥精细瓷娃,看着他们,不知怎的,突然间心头涌上股说不出的情绪: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爱护,小无,你可说三生有幸。
“神乐?坐。”见我进来,白童不好意思的笑笑,随手指着旁边沙发让我坐。
“白童,你今儿咋没出去?”我没话找话。
“有点事,和老爹说过了。”
“啥事啊?”
“……”
白童就是这样,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为人谨慎到极点,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
“少装深沉,你不会是要去泡小妞吧?”隐住被人排挤在外的不快,我半打趣,半正经的说道。
“别胡说,我哪有?只不过今天是我认识小无十周年罢了。”
“哼,说得好象是死祭,就不能换个词。”一通挖苦,内里藏下我的嫉妒。
“......”
话扎到痛处,白童变了脸色,我也不太快乐,大家坐着,一言不发。
“去南方,好不好?”冷不丁白童开口,吓了我一跳。
“啥?”
“开个保全公司,如果以咱俩的‘技术‘来反其道行之,不出几年一定大火特火。”
听完这话没反应,只是心里暗自吃惊:白童......在离间我和老爹吗?
“小无的病需要最好的治疗,而且神乐,你就不想走回正道?”
废话,当然想,想得头都疼,但,如果我走了,老爹怎么办?
“我完全可以供养老爹。”白童好象猜透我心思般开口。
“老爹并不想让人养......”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这下等于我同意白童的提议,糟糕,我的想法不打自招了。
“事在人为,如果想要小无好,老爹就会同意。”白童是何等聪明人物,一听之下,马上明白,微微笑,得到认同的他连皱紧的眉也跟着舒展开来。
“你们呆着,我出去溜溜。”
深感言多必失,坐不下去的我只能赶快起身向外走,到门口站定回头,虽然生怕这直筒脾气又惹出麻烦,但我还是管不住,最后好奇的问了一句:“白童,为什么和我说?”
“因为你和我一样。”
“啊?”
“渴望自由。”
天哪,汗下,我速速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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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凉凉的,慢慢走在人行道上,我让自己发热的脑袋渐渐冷却。
白童的话初听吓人,细想却句句在理:偷儿,三教九流中最让人不齿的行当,有什么好?别人回忆中有笑脸,温情,明艳,美丽,随我长大的则全是白眼,血腥,肮脏,丑陋。烦透了,真的烦透了,如果能脱离这些,从此活得堂堂正正,象只鸟儿随心所欲天上飞,该是多好的一件事。
缓了表情,眯眼,勾嘴,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飘飘飞飞。
“奈神乐。”
簌的从高空坠落,睁眼一看,呀,有没有搞错,居然是沙胜!
“沙警官,干嘛,散步也犯法!”初遇的喜悦很快被委屈记忆取代,话也不禁说得恶声恶气。
“本来想去找你,在这儿碰上了。”
“啥事?我一没打架斗殴,二没杀人放火,三没小偷小摸,哼,就算你是警察也管不着我。”越说越气,瞪眼咬牙的我面孔都快扭曲。
“你......手好点了吗?”不复平日刻薄,声音柔和的沙胜让我不认识。
“啊?”
“没,没事。”日日盼他对我好,真好了,我反到不会。
“今天,谢谢你。”薄唇扯出抹笑,看上去实在怪异。
“呵呵,举手之劳。”原来是为这个,虽说说感谢来的慢点,但总比没有强。脸涨红,我头回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
“这个给你。”
话音没落,小口袋塞了过来,打开看,满满一下子纱布碘酒。
简直就要喜极而泣,沙胜,沙胜送我东西了!紧紧抱住小包裹,我象抱着玫瑰花。
“听小玲说你伤得不轻,正好我要来找你,她就顺道让我买点纱布给你拿来。”
哗!当头冷水泼下,我成了落汤鸡,玫瑰变成仙人掌,扎得人浑身疼痛。小玲,又是小玲!
说不出哪里不好,但期望与失望之间转换太快,我的脑筋有点跟不上趟儿。
“回家好好上药,我走了。”半晌沉默,无话可说的沙胜要走。
“沙警官!”
“怎么?”
“你......喜欢小玲吗?”憋到快要窒息,终于一吐为快,紧张的盯着他,我象在等待法官宣判。
“小小年纪净想歪门邪道,奈神乐,没事儿多看看书,学点手艺,瞎琢磨什么!”皱着眉说完,沙胜转身走掉。
唉,说了等于没说,一招太极使出来,训斥之间就把问题推得干干净净。沙警官,你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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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一上班,我就受到了国宝级待遇,心存感激的小玲不知如何表达,干脆把我当成太上皇般“供”了起来。
“乐姐,你喝点水。”
“乐姐,你歇着,我来干。”
“乐姐......”
强大的感情攻势下,纵使我有千万个不愿意也无法表现,面对她的笑脸,我只能沮丧承认,就算我是沙胜,要选也会选择家世清白,单纯善良一如水晶的小玲,而我,一个偷,一个混混,居然期望得到完满的爱情!切,几近痴人说梦。
想到这些,难过的同时我居然很有罪恶感,就象初试身手的小毛贼,一面躲在暗处惴惴的窥视,一面心下惶惑不安。是不是偷儿的爱情都是这样?恰似黑暗恋上光明,无望又无助。我只能偷偷的瞧,偷偷的爱,偷偷的存一份歪心思:某年,某月,某天,能不能,会不会,我,象偷苹果一样把所爱的人偷到手?
一天就在这种胡思乱想中渡过,直到晚上,提早收铺的小玲嚷着请客吃饭,找来沙胜做陪,硬是把我拽到了小餐馆。
这是个超级别扭的饭局,容光焕发的小玲,一脸温情的沙胜,看着说说笑笑的他们在不自觉中盈盈笑意流转,间或眼波交融,我心里象是打翻调料瓶,百味杂陈。
“沙大哥,你听说过动画片犬夜叉吗?那里有个叫杀生丸的大妖怪,我和乐姐一致同意他和你长得象呢。”小玲眉飞色舞。
“我咋成妖怪了,多大了还看动画片。”宠溺的拍拍她的头,话音里完全不见责备。
“动画有什么不好,况且就是象啊,沙大哥,你和杀生丸简直一模一样。嘿嘿,说起来,我也有点象动画里的玲呢。”
有点醉,小玲笑得媚眼如丝。
“真的?哪天我得找来看看。”不明所以的沙胜也跟着傻笑。
“象什么象?动画里的杀生丸少只胳膊!”快气疯,实在忍受不了他们一团和气的我冷冷讽刺。
“可不是,杀生丸和沙大哥比差就差在这儿。”
要晕了,粗心的小玲,你难道没听出我话里的不快?
“乐姐,我敬你!”端着杯,小玲摇晃起身。
“小玲,你喝的够多了。”拉她坐下,沙胜自自然然接过话:“来,奈神乐,我和你喝。”
苦苦滋味涌出,心里有个凄冷声音:哼,为了小玲沙胜才会和你喝酒!
哭不出来,只能笑,我用爽朗大笑替换满腔哀愁。
“好啊,沙警官,今儿咱们不醉无归。”
仰头,酒灌下,那呛辣液体掩盖住,一捧酸楚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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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
“喝......喝啊......”
“奈神乐,别闹,就快到了!”
调整一下姿势,沙胜背着我继续往前走。
醉了吗?才怪,借酒装疯发泄罢了。呵呵,原来喝醉是这么美好的事情,早知如此我真该天天泡在酒缸里才对。靠着他,感受他的温度,说实话我比夜猫还要清醒。
刚刚在觥酬交错,酒酣微醺中哥们儿姐们儿一通乱叫,相互勾肩搭背好象自家人,多好,多正常,起码表面上我和沙胜离得很近,就象是最铁的朋友一样热络。也许,这对小玲来说不算什么,但没人知道,点点快乐,已够我回味一辈子。
小玲回家了,放心不下喝醉的我,沙胜只好负责送人。头一次,连着手臂那端的,不是他递来的冰冷手铐,头一次,我不是老鼠,他也不是猫。收起满身武装,伏在宽阔背上,此刻,桀骜不逊的小偷神乐变成乖宝宝。
“到了,奈神乐,下来吧。”清晰声音打破美梦,一边恋恋不舍抬头,一边臂膀却在收紧。
不要,我不要下去!学习八爪鱼,手脚并用,牢牢缠住。如此美妙感觉,多赖一秒也好。
“奈神乐!”
“别吵!”
“下来!”
“不下!”
“你......”
看着沙胜近在咫尺的面孔,心中滑过难言温柔,有个大胆念头在成形膨胀:男人皆好色,如果献出自己,他会不会开始喜欢我?
半分希望也该试试。贴住他耳朵,借着酒劲吐真言:“沙胜,我漂亮吗?”
“嗯,你快下来。”
唉,又开始耍太极,还需要我再说得明白点?
“要不,你让我去你那儿?我们可以……”脸微热,心猛跳,我,我啥时变成大胆豪放女!
“扑通。”扯开缠绕手臂,任我摔倒在地,一时间怒气勃发的沙胜象极了杀生丸。
“奈神乐,请自重!你到家了,自已敲门吧。”森然撂下句话,沙胜头也不回的走掉。
瘫在那儿,酒精冲得脑袋嗡嗡响,睁着双发红眼睛的我连哭都找不到调调。沙胜,送上门的美食都不要,你是木人石心,还是真的那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