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非偶》越宝

16、兄妹

　　我拿婚纱出来的时候，苏子默一手端咖啡一手烟，站在玻璃窗前。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微皱着眉头，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良久才缓缓吐了出来。
　　长大了，慢慢会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十字架。
　　我向他走过去，快到他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也已经察觉，转过身来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云淡风轻。
　　“苏先生，这是令妹的婚纱，因为没办法试穿，所以可能需要我跟过去，您看，方便吗？”这还真不是假公济私，这是公司规定，我在上个客户那里吃亏就是因为没有遵守公司的规定。
　　“没问题。”几天没见，他又开始惜字如金。
　　我跟在他身后出了展厅，他招手叫了辆的士，打开车门等我上车。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后面我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坚挺的鼻子和坚毅的唇线，明知道会被发觉，我还是厚着脸皮从上车看到了下车。
　　下车才发现原来离我住的地方不到两站路的地方就是市第一人民医院，以前不知道路过多少次，却一次也没注意过。
　　我跟在苏子默身后进了医院大厅，医院这种地方，有段时间太过熟悉以至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时间久了，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没想到看到相似的场景，情绪还是无法控制的紧张起来，沉默着跟在苏子默身后上了电梯，电梯门就要关上前突然再次打开，一群人推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伤者挤了进来，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我转过头去，把两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握在一起，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失态。
　　从电梯里出来，苏子默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径直向前走去。
　　他应该是察觉出来了我的不安，在经过自动贩卖机的时候停了下来，买了罐装咖啡递给我。
　　我想解释两句，又觉得多余，索性什么也不说，接过咖啡跟在他身后进了病房。
　　那是一个双人间，靠门的一张床空着，里面的床上背对着门口躺着一个女孩子正在挂点滴，和我想的不一样，她留一头长发，有几绺搭在床下。
　　苏子默把手里的婚纱放在空床上，也不出声，径直走了过去。我在离病床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他走上去轻拍她的头。
　　女孩子惊喜的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苏子默伸手把她耳朵上戴着的耳机摘了下来，“彤彤，有人来了，喊夏姐姐。”
　　她迟疑着转过头来看我，生病的原因，脸色苍白，但是人看起来居然还很有精神，一双大眼黑且亮。
　　不过一个照面，我已看出她性格单纯敏感，她看我的眼神里太过明显的带着几分师出无名的防备和敌意，紧抿着嘴半点没有要和我打招呼的意思。
　　我把婚纱从袋子里取出来递给她看，她狐疑的看一眼婚纱后抬头看向苏子默。
　　“你好，苏小姐，这是苏先生为你定制的婚纱。我是婚纱公司负责跟单的夏承欢，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不理我伸过去的那只手，出言纠正我的错误。“我不是苏小姐，我叫朱彤。”
　　“啊，朱小姐，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尴尬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以为兄妹应该是相同的姓氏，谁会知道他们两个居然不同姓。
　　“夏小姐，我看婚纱现在可能没办法试，麻烦你白跑一趟真的很不好意思，如果有问题，我稍后再和你联系好了。”一边的苏子默突然出声，替我解围。
　　我看一眼朱彤床头挂着的大袋点滴，好像确实不太是时候。
　　苏子默送我到医院门口，招手叫来一辆等客的的士，等我上车又付了车钱才离开。
　　我坐在车上，想起刚才在电梯上他客气又疏离的那句解释：“家妹不懂事，夏小姐莫见怪。”
　　我当然不会见怪，我明白，他妹妹只是对他太过重视、太过依赖，那种心情我了解。
　　我其实更担心他误会，但是，很多事没办法去说明和解释，我只能挥手和他说再见。

　　回到展厅，直到快下班，我都没缓过劲来，林佳在我身边转了无数个来回，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开口：“承欢，我听领班说易经理今天把杯子都摔了？”
　　“摔杯子，什么时候的事？”我吃惊，这么劲爆，他应该当着我的面摔才对不是吗？
　　“你不知道？”林佳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反问我。
　　“我真不知道。”眼见她一脸不以为然，我信誓旦旦加一句，“骗你小狗。”
　　“反正听领班说他挺生气的，摔了杯子，还摔了桌子上的那对小狮子。”
　　“狮子？啊，你说那对貔貅！”啧啧，败家的家伙，招财进宝的东西也能摔！
　　“是不是和你有关？”她终于问了出来。
　　“应该是吧，我不是当众喊他亲爱的，大概他气不过。”我拿她知道的事情搪塞她。
　　“只是这样吗？”她半信半疑。
　　“这样还不够？”好像是牵强了点，我想了想，补充一句，“要不就是因为他前未婚妻。”
　　“前未婚妻？”林佳敏感的从我的话里抓到了重点。
　　“嗯，据说，已经解除了婚约。”眼看她一脸兴奋，我松了口气，终于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可问题是，在某人那里，我仍是重点关注照顾的对象。于是，下班前十分钟，我被人通知抽调到了公司后勤处。
　　靠，他真当这公司是自家开的，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后勤处就后勤处，有楚钟瑜在，我就不相信这件事能到此结束。
　　果然，三天后，楚大小姐约我见面，地点还是上次的茶餐厅。
　　这回，我比约定时间提前了20分钟，早早等在了那里。
　　楚钟瑜准时出现，依旧名牌套装极细高跟鞋，大白天也佩戴成套闪亮首饰，整个人风姿绰约。
　　这次她终于不和我说客套话，张嘴直奔主题，“夏小姐，家明是我多年好友，上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他只是为了帮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原谅。”
　　我沉默，等她说下去。既然喊我来，就不应该只是帮他道歉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更了，时间晚了，字数也不多，原因是因为这章是过渡段，很重要也很难写，少不了删删减减。
明天一定、一定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