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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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才晓得，鲛能歌、善织绡，泣泪成珠，离了大海便是什么也不能了。而一旦鲛杀了人，却会被大海所抛弃。”容貌秀美的女子慵懒地倚在铺满雪白狐裘的红珊瑚椅上，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眉眼间与那女子有七分相似。
“阿萝好可怜。”娃娃的大眼中滚着泪珠儿，欲落未落。
女子怜惜地替他拭去，失笑道：“不过是个故事，晟儿莫哭。”
“阿娘，晟儿若是长大了，愿娶阿萝为妻。”
“为何？”
“她借用阿娘的名讳接近仙君，定是与阿娘一般美貌才是。”
女子呵呵直笑。“这大抵算是个理由，”她伸手捏了捏晟儿的脸，“不过她谎称自己叫莺萝，原是因为她手心有一朵莺萝胎记。”
女子的眼睛清澈似水，瞳色幽蓝，仿佛盛着片宁静的海。她眨了眨眼，仿佛又听到过去的某一年某一日那如泣如诉的歌声，宛若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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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临渊，鲛族小公主出生的时候正是月明当空。一声清脆的啼哭打破了鲛族宫殿的平静，似乎所有族人都因为新生儿的诞生而忙碌起来。
鲛王已不负年轻，如今老来又得女，笑得额头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
疲惫的鲛后抱着尚未睁开眼的小女儿，满脸的幸福。
小公主吃饱喝足，正依依呀呀地说着连鲛族也听不懂的话语，一双莹白似藕的小手臂胡乱挥着，恰巧不小心打在了床头一盆莺萝花的花枝上。
鲛后心疼地抓住女儿的小手，细细查看是否碰着了伤，小公主兀自欢快着。
恰在此时，一朵已开极盛的莺萝花慢悠悠地自花枝掉落，飘进了小公主的手心，花瓣蜷缩，最后竟化作了一朵莺萝胎记，至此永远留在了手心里。
宫里的鲛人们均看得大奇，纷纷称赞小公主打小便是天姿国色，连莺萝也愿陪她一生，不舍凋零。
鲛王听后大喜，遂替小公主取名含珠。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是鲛族最美的至宝。
一晃，含珠小公主从牙牙学语的小娃娃长成了调皮捣蛋的豆蔻小丫头，鲛族上下均喜爱极了她。她有着一条漂亮的银色鱼尾，一双幽蓝似大海般的眼睛，每日无忧无虑地畅游在珊瑚丛中，和鱼儿玩捉迷藏。偶尔，她还会和族人们一起去海面上看星星月亮，以及遥远大陆上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凡人们。
“阿萝，阿爹和阿娘要去南海龙王陛下的宫殿暂住几日，你可愿同去？”阿萝是含珠小公主的乳名，只因她手心有朵娇艳的莺萝胎记，鲛后便亲昵地替她取了这一乳名。
阿萝从未去过龙宫，她只知道鲛族生来便是龙族的乐官和歌姬，龙王便是他们一族的主人。她并没有注意到鲛王和鲛后的忧心忡忡，只是漾着最甜的笑腻在鲛后的身边，软声软语地点头道：“阿萝愿去。”
不多时，鲛王鲛后便带着他们的含珠小公主和几个贴身侍从出发去了南海龙宫。
龙宫的奢华是几个鲛族宫殿都赶不上的，阿萝瞪圆了一双大眼，只觉得那些比她拳头还大的夜明珠晃得她眼睛花花，那些宫女姐姐们穿的衣服一个个都好似公主一般。
鲛王爱抚地摸了摸阿萝的头，眼中的宠溺却含着丝无奈。南海龙王为贺天上王母寿辰，命他们鲛人一族在百日内谱出世间最动人的乐曲，可使神兽沉睡、使百花绽放、使仙人落泪。所以鲛王和鲛后均被召唤至龙宫谱曲，而他们的阿萝则作为鲛族人质，必须留在龙宫。
少年不知愁滋味。阿萝不知道爹娘内心的苦和愁，她只觉得龙宫大而漂亮，龙王伯伯笑得很亲切，而爹娘因为要谱曲，所以她只能在晚上歇息的时候依偎在阿娘怀里、听阿娘唱最美的歌。
阿萝的侍女没有跟着她来到龙宫，而龙王给她的侍女却又不怎么搭理她。所以，她对龙宫新奇了好几日后，便也开始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无人拘束，阿萝便大着胆子瞎晃悠。起初的几日只敢在寝宫附近摸摸珠宝逗逗鱼儿，而后随着鲛王鲛后忙得无暇顾她，她的胆子也渐渐肥了起来，有时会走到一个新的宫殿，有时会不小心走出龙宫。
所幸并无惊险。
这一日，阿萝又开始了她的探险。只是她忙着追一条会吐粉泡泡的鱼而忘了记下来时的路，待到鱼儿溜得没了影，她才发现自己迷了路，周遭的宫殿她没一座是熟悉的，而之前来来往往的虾兵蟹将也一概没了踪影。
越走越陌生，阿萝慌了神。
遥遥的，似有咳声传来，一下有、一下没有。
阿萝拽紧了左手腕上阿娘送给她的珊瑚手链，小心翼翼地朝那若有似无的咳声方向走去。
近了，却又是一排相似的宫殿，仍是没有一座是她曾经到过或是熟悉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阿爹阿娘，阿萝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绝望。在这些空无人烟的宫殿包围下，鲛族的含珠小公主，我们的阿萝哇地一声，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硕大的宫殿回荡着阿萝的哭声，完全将先前那若有似无的咳声给掩盖住了。
“你若再哭，我这珊瑚殿便可改名叫珍珠殿了。”男子的声音清幽好听，仿佛最柔的海风。
阿萝吓得止了哭，她眼角挂泪地转头望去。泪眼婆娑中，却见一蓝衣男子懒懒地倚在宫殿内的石柱上，那眉眼俊得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
“不哭了？”男子挑了挑好看的眉，嘴角的笑意如春雪初融。
“你、你是谁？”
阿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片羽毛一样轻拂进男子心里，痒痒的，让他好不容易压下的咳声隐隐又要从喉中冒出。
他微微皱起眉，脸色虽然苍白，却仍是不掩周身那股子清俊和优雅。“你又是谁，跑来我的宫殿作甚？”
原来是这片宫殿的管事！阿萝心中大定，随即又羞赧地拿自己漂亮的银色鱼尾扫了扫满地化为珍珠的眼泪，妄图将她方才的糗态如这些珍珠般掩在自己身后。
男子哑然失笑，他右手握拳抵住唇，轻轻地咳了几声，也盖住了嘴角愈发扩大的弧度。
“我迷路了。”阿萝揪了揪自己的衣袖，小巧玲珑的耳朵不期然地红了。
“我可以带你出去。”
“真的？”阿萝又惊又喜，浑然忘了自己不久前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真的，不过……”男子微微皱眉，又间歇咳了几声，原本好听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疲惫，“带你出去可以，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阿萝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
男子似累极，凭空作法变出了一张软榻，榻旁还有张圆杌。他懒懒地靠上了榻。末了，还不忘朝阿萝挥挥手，示意她坐在杌子上说话。
大抵是松懈了下来，阿萝也不似先前那般怕生，便欢欢喜喜地搬起圆杌，坐在男子面前，等他问话。
“小鲛人，你叫什么？”
“我叫阿萝。”
“阿萝，你既是鲛人，来这龙宫作甚？”
“我阿爹阿娘来替龙王伯伯作曲，阿萝是陪着来玩的。”
“是来玩的？呵……”男子微微眯起眼，唇角仍是勾着。
“你是这里的管事吗？”阿萝捧着脸颊，好奇地问道。她平素在龙宫也无人陪她说话，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问一答间，竟是觉得有趣，便也忘了要回去，与男子说起话来。
男子斟酌了片刻，遂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为何这里就你一人，管事大人，你是被犯错关在这里的吗？”
“我是个体弱多病的管事，龙王陛下体恤我，故命我在此后殿休养。”
“那你见过天上的星星吗？”
“我从未离开龙宫。你见过吗？那些天上的星星。”
“嗯，一颗又一颗，远远的像是嵌在天上。有些星星比夜明珠还亮，有些星星连成一片就像水晶珠帘……”
时间在你问我答中流逝。
如约，男子拉着阿萝的手将她送出了那一片寂静的宫殿。
阿萝认出了回自己宫殿的路，她摇了摇男子的手：“谢谢你，管事大人。”
“如你真要谢我，不如明日再过来与我讲讲那些我不曾看见过的人或事。”
“好啊，那我明天再来。”阿萝笑弯了一双眼，她还是头一次在龙宫里碰到个愿意陪她说话的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男子目送着阿萝蹦蹦跳跳的身影越走越远，唇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