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反攻史》狂天笑

38、引魂歌篇05 蓝色瑰宝

　　“你刚刚，问了什么？”

　　玛雅惨白的脸上有了丝丝好转，他站的这个地方很隐蔽，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能无时无刻的找到他，就算现在情况很紧张，也一样。

　　“你刚刚，是不是问了亚瑟助教什么事情？”飞利浦不甘心的再度开口。

　　是的，他很在意。

　　玛雅微微转头，红艳艳的火焰似乎也不能把他眼里的冰霜溶尽，轻轻开口，声音小，但就像是冰珠子一样，滴落在飞利浦的心头。

　　“我让他收下我，当他的学生。”

　　飞利浦有那么一瞬间的吃惊。

　　“但是，他拒绝了。”玛雅冷的事不关己。

　　飞利浦沉默片刻后，说，“助教是不会收学生的。”

　　玛雅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这个谎言，眼中有着淡淡的不屑，“想要嘲笑我吗？自不量力，还是自作多情？”

　　飞利浦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偏偏说不出口。

　　看着飞利浦的反应，玛雅心中一沉，更是以为他只是来嘲笑他的，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角度，道，“恨我吗？想在这种时候再来践踏我的自尊？你成功了，飞利浦……你成功了！”

　　“我没有。”飞利浦开口道，不激烈，眼中有着意外的冷静。

　　似乎是通过语言发泄够了，玛雅有些狰狞的面庞又恢复到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转头去看整个晚会的焦点，他看到了阿木木走向亚瑟，然后安迪在亚瑟身前，他的肩膀上，有一只手搭着。

　　但让他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却是安迪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在面具底下亮的可怕。

　　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在他才进学院的时候，那个一直跟他在一起的玩伴曾经十分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近乎痴迷的说了一句话。

　　“蓝色的眼睛，果然很温柔。”

　　不自觉，玛雅的手指已经覆上自己的眼珠，指尖有些颤抖。

　　……飞利浦，你说的温柔，不在我这里。

　　是的，不可否认，他在第一眼看到安迪跟飞利浦在一起的时候，就打心眼里讨厌这个人，不只是因为他是飞利浦的朋友，还因为他有着跟自己一样的，蓝色的眼睛。

　　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看到了里面的光彩亮的吓人，就像现在一样，那个人就算是面对阿木木，也还是那么耀眼。

　　那是瑰宝。

　　他觉得，飞利浦会喜欢这样一双眼眸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玛雅感觉胸口像是要炸开了似得，微微闭上眼睛，也没管现在情况已经紧张到了什么地步，埋着头就离开了晚会。

　　在这样的时刻，除了飞利浦，根本不会有人关心除了阿木木以外的人，更别说角落里谁离开了这样的事情，众人都是一双双眼睛盯着阿木木的动作，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唯有一人，敢于打破这种压抑而沉默的气氛，不仅让众人都松了一口大气，安迪更是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要不是亚瑟的手一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觉得自己大概会昏一下也说不定……那种压抑的感觉，就算有亚瑟帮忙，也太难过了。

　　“阿木木，你居然去了那边，眼睛瞎了吗？”卢娜似乎是调笑一般，眼中带着戏谑的狭促。

　　一种与刚刚截然不同的窒息感又来了。

　　……啊，这个胖老太婆是谁啊，居然敢这么跟长老说话？！

　　卢娜眯了眯眼，从向她投来的或惊讶、或不善的目光里，她能想象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而安迪离阿木木算是最近的，他似乎看到了阿木木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说过，这生不会再回到学院了吗？”阿木木的声音很稳，但安迪这次却万分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双手握着拳头，在发抖。

　　“你老年痴呆了么？”卢娜隔着人群，声音有点大，似乎是没有走过的意思，缓缓答道，“那句话是给巴图尔说的，他现在都死了，我回来看看我的侄子们怎么了？”

　　阿木木是个老人精，一瞬间就想到了前因后果，淡淡瞟了一眼亚瑟后，转头瞪着那群长老殿的人，低声道，“滚！”

　　只不过卢娜一句话，就把长老殿这两天给他上的眼药水给洗干净了，足以见得，他对卢娜的信任，是毫无理由的。

　　长老殿的人浑身一冷，知道这位也是个敢在学院里杀人放火的主，这次他们估计都是托了卢娜在场，阿木木不想见红的福，当下不再多言，帽子往脑袋上一盖，灰溜溜的走了。

　　“看来还不是无药可救。”卢娜调笑的话语不断，但却有一种特殊的气氛在她与阿木木之间蔓延开来……看来这就是他们俩来表示羁绊的方式了。

　　很多东西，就算连记忆都不复存在，只要对视了一眼之后，就都会跟以前一样。

　　就像卢娜跟阿木木这样。

　　隔着人群，他们两似乎在彼此的目光里找到了什么，然后怒意、调笑都在这种目光里慢慢沉淀到眼底，留下的只有一片温暖的汪洋。

　　“已经无药可救了。”阿木木缓缓道，看也不看刚刚还勾起他一点兴趣的安迪，走向卢娜，脚步没有动，而是催动着元素在动，飞快的，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卢娜的身前，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眼里黑的有些可怕，沉声道，“我以为，二十年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卢娜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仰着脸看阿木木，方才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她其实也想说这句话，她也以为，时间能磨平一切感情，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看着阿木木，她的内心依然不能平静。

　　是的，她感觉到了阿木木浑身都在发抖，她是可以像刚刚那样嘲笑他的，可……就连她自己也在抑制不住的发抖，那怎么办？

　　“阿木木……”卢娜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脚下一空，天空与火焰倒转，自己被腾空抱了起来，冷冽的风一下子扑面而来，火源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阿木木就这么离开了。

　　宴会的主角就这抱着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胖老太婆离开了。

　　“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两个还真好意思……”亚瑟摸着下巴轻声道。

　　安迪一仰头，“我倒是很在意。”

　　“嗯？”

　　“看起来阿木木挺瘦的，没想到他还真能抱的起来。”

　　“……”

　　如果上空的阿木木能听到安迪这句话的话，肯定会把他纳入知己的范围内，可他现在只能抱着卢娜在心中默默吐槽。

　　……我那美艳无双身材无敌智慧无量的圣德拉姆第一美人导师在哪里去了啊！！！

　　时间，是一把杀猪刀。

　　“这个不关事。重要的是别的。”亚瑟微微低头，托着安迪的脑袋，直直的看着他。

　　那种热烈的眼神让安迪想要退缩，但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却是不允许的，只好半垂着眼帘尽量不去看那双炽热的眼睛，低声问，“什么？”

　　亚瑟的眼睛越来越近，然后……伸手摘下了安迪的面具。

　　看着这张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瑕疵，他心里就舒坦了，凑到安迪的耳边问，“刚刚为什么那么做？”

　　他知道卢娜能压制阿木木，他有底气，但安迪却不知道，那么他哪来的勇气？

　　不止他一个人想这么问，连周遭的人都想问，他们刚刚明确的感觉到了阿木木的强大，即使不对视，也感觉很有压力，那么，这个精灵族里不经世事的小王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只不过，在看到亚瑟跟安迪两人暧昧的姿势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男同学们万分庆幸。

　　——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终于少了个强力竞争对手了！

　　女同学们或释怀或纠结。

　　——怪不得刚刚有人请他跳舞都被拒绝了，唉，怎么办，虽然很不想放弃，但他们的感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而且亚瑟助教也很帅啊……

　　而刚刚请安迪跳过舞的男同学们内心都只有一致的两个字。

　　——卧槽！

　　当然，有想法的只是一部分学生，一部分什么都没想，而有一部分，却在内心泪流满面。就比如说他们伟大的图卢斯校长。

　　——弟弟，情路坎坷啊，精灵王要是知道了自家最宠爱的孩子被你拐走了，那、那……你可别把我是你哥的事儿给供出来啊！

　　但不管外人是怎么想到，是喜还是悲，这都影响不了安迪的回答。

　　“你救过我，我不是个有恩不报的人。”安迪的眼里非常平静，平静得亚瑟想一把火烧了这对眼珠子。

　　恩情，义气。

　　安迪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两个理由，顺当的找到了源头后，安迪心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不难受，但憋着不上不下的，很怪。

　　可比起安迪的心理，亚瑟可以说是难受极了的。

　　报恩？就这样？

　　他试图在安迪的眼里找到一丝丝的伪装或者是欺骗，但他找到的只有坦荡荡的一片平静，波澜不惊的眼神是他很喜欢的，但此时此刻，却变成了他最讨厌的。

　　“比起别的，你先放手。”安迪捏着亚瑟手腕，很快，亚瑟就放开了钳制着他下巴的那只手，顺势也直起了身体，不再压着他。

　　而安迪揉揉亚瑟刚刚捏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刚刚亚瑟走了下神，下手有点重了，现在一松开手后，安迪的下巴就出现了两个粉红色的指印。

　　失去的面具而看得一清二楚的面庞，因为刚刚阿木木的威压，额头有些薄汗，额角和鬓角有几缕发丝柔顺的贴在脸庞，眉头微微皱着，金色的睫毛长长的，在火光的朝耀下有一片阴影留在眼下，让人迷迷蒙蒙的看不清他的神色。

　　精灵族本就是一个长相出众的种族，而安迪这样的长相在精灵族里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一个尤其俊美的人，加上下巴那两个像是被凌虐过的手指印，莫名的让人……嗯，让人有些想再加几个这样的印子的想法。

　　亚瑟一向是想什么就做什么，就在他的手要再次覆上安迪的脸庞时，安迪凑巧的抬起头来看他，一双宝蓝色的眼眸里毫无防备的看着他，带着一点疑惑。

　　顺势，亚瑟就收了手。

　　压制着的，是的，亚瑟从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压制的一天，压制他的不是安迪，也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不想破坏那种毫无防备的信任。

　　所以，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适合的时候，他们需要更多的磨合，更多的默契。

　　远处的希格纳姆轻轻抿了口杯中的酒水，眼里却是吃惊极了的。

　　他是亚瑟不可多得的朋友，是玩伴，是同学，是一起成长的人，虽然他不敢说是最了解亚瑟的人，但他敢说亚瑟绝对是一个恣意妄为的人。

　　是的，恣意妄为，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疯子。

　　在亚瑟的义父死后，或许他的性格有所收敛了，但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亚瑟这几年来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他的本性还是那样的。

　　只要想，就去做，只要想要，就去得到。

　　可是……

　　他没想到，那个恣意妄为的人，也会有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出现么？

　　……那个，眼睛亮得犹如瑰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