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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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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为什么?男人怔在原地。
尹流伊意识到男人的迟钝,她皱起眉,“楚衍的人找你闹事,教训他是应该的。”
她都知道?知道她们的调笑与意图?到底他要了她们的命,他不后悔。
“明日去官府吗?”事情发生了,他要做个交待。纵然这交待让他难以启齿。
“不用。我已差人去解释。明日只是取马。你那匹霜纨,不打算要了?”
“要的。”沙哑的声音,低低的承认。
尹流伊想起了他昨日索要时黏稠的声音。都过去了。“别杵这了。这里有个温泉,去泡泡。”
“不用。”男人拒绝着。他换了衣服,从里到外。没有昨日杀人时溅上的血渍,也没有其他不适。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他也不知道穿的是谁的衣服。不过是合身的。
“素平,带明镖头去温泉。”她的安排,不容忤逆。
男人没再推拒。
梨花镇顾名思义有许多梨花树。可惜现在不是最美的季节。
素平领着男人折回幽静的庭院,又往深处走了几里,到了一处更加精致的所在。十几株梨树环绕着,正前是一层假山照壁。那照壁上刻着“贵妃池”三个字。字写得迤逦动人。那些梨树都有一尺粗,很有些年份,修剪得婀娜多姿。男人想起了一首诗,“院落沉沉晓,花开白云香。一枝轻带雨,泪湿贵妃妆。”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绕过照壁,后面是个热气氤氲的温泉池子。那池子被精雕细琢的假山环抱着,很是隐蔽。
池子的一旁有个角亭。里面有排木头架子,上面挂着几件薄裳。除此之外还有个玉质的台子,躺椅式样。旁边有个汉白玉的圆桌,上面搁着青瓷茶具。
“明镖头,就是这里。您慢用。”素平跟着另外一个少年没进来。“我们在外面的亭子等您。不用担心,有我们在,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多谢。”男人知晓来时一里路外有个凉亭。那凉亭像个入口,这里面的地方都是被高墙圈住。
他伸手试了那玉台,玉台带暖。他将衣衫折好放在玉台上,留意到木架上的衣服很是轻薄,都是纱质的。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那朱砂如常。他缓缓走到池中,坐了下来。当水漫过他的胸前,有些微的刺痛警示了他。
他胸前的地方有些红肿。遇到热水的触碰,可怜兮兮的矗立起来。仿佛在诉说什么。
男人被惊到。他努力的回想,没有这样的记忆。
他只能确定,他失去神智之前,那两个侍卫是死了。那之后来的人,是尹流伊吗?会不会是其他人?应该不会吧,否则他不会是完好的。
他已经不是完好的了。这个样子能叫什么完好。他不敢去想这里被谁触碰过。会是她吗?
她都否认了。
还有别人吗?男人冷汗淋淋。
他泡的不久。胸前的疼痛叫他心惊。他走到外面的时候,远远的,素平和另外一个少年正在说话。
“少宫主对他还是挺好的,还叫他去泡温泉。”
“那算什么,少宫主昨日还叫迤画去温泉侍候了呢。”
“是迤画自己提的。没想到迤画那个样子,也会主动去侍候人。”
“听说两年前少宫主传过迤画一手暗器。他们从前就认识的。”
“怪不得迤画的暗器那么厉害。不过咱们飘雪门的人,擅长的可不是侍奉。”
“迤画从前是荣华门的。听说比不过柳故城的舒芒和舒节,才改了技艺。”
“我也听过舒芒,据说是这一辈的翘楚,荣华门内定的继任门主。”
“迤画肯定是想做飘雪门的门主。”
“未必能成呢……”
男人没再听下去,他总是听到太多。他步子加重了些,素平他们发现了他,也就停止了闲聊。
“这么快,您没多泡会?这里的温泉水质很好,皮肤泡了会变得光滑,细腻。”素平意外了,男人出来的太快了。
心里头有事。男人勉强笑道,“水是挺好的。”
素平不着痕迹打量着男人,“您再躺会?”
“我去看看少宫主,你们去忙吧。”男人思量再三,想找尹流伊确认。
素平没坚持。他和另外一个少年瞧着男人的背影,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瞧,又是个想攀上少宫主的。”
尹流伊这一日的收获不多。不是鱼饵被鱼吃光了,就是还没上钩,杆提的早了。
她索性把杆停在一边,没去管。晒着太阳,她听到了脚步声。她瞧见男人竟然又过来了。
“没泡?”
“泡了。”
太快了点。尹流伊看着男人沉闷的脸色,“有事?”
“嗯。”
“说啊!”跟个闷葫芦似的。憋屈。
男人叫尹流伊的不耐烦吓了一跳。他差点忘记大小姐脾气不好。“昨天您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有吗?”
“没活的了。”
“那我当时是怎样的?”有没有衣衫不整?
“吓得不轻,坐在墙角,手里握着剑。”
“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了?”
“穿着吗?”
尹流伊笑了,“穿的很严实。”
那笑容带着点儿坏,男人噌的一下脸烧起来。他问不下去了。
可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
尹流伊也没理他,重新拿过鱼竿钓起鱼。
日头从当中偏到西边,尹流伊才收了杆。“走吧,该用晚膳了。”
她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足足在旁边站了一个多时辰。没说话,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坐着。就这么傻站着。
晚膳的时候男人见到了迤画。是个长相非常妩媚的少年。可是那人性子冰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对众人皆是漠然,唯独对着尹流伊笑。他笑起来很漂亮,像朵娇艳的玫瑰。迤画坐在尹流伊的身旁,自然的为她斟着酒,夹着菜。
他的声音很动人,有一种穿透力,“少宫主,今儿迤画还去侍候您泡温泉,好吗?”
“嗯。”
“是不是迤画侍候的不如舒芒?”
“有些事是靠天分。”尹流伊这么说的时候,看了一眼男人。
男人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不解,他没有什么天分。当然尹流伊也不会告诉他,他有勾引女人的天分。
“迤画两年没学侍奉。少宫主,给您看看我习得漫天花雨?”
“行。”
迤画摘了一些树叶。他出手很快。他动作之后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二十七个深孔,覆盖得是一个人的各处要害。分毫不差。
“这漫天花雨好看吗?”尹流伊突然问向男人。
“好看。”迤画的动作很好看。男人很诚实的回答。
“呵呵,出必见血,急中之急。迤画这是表演,若是配上梨花钉,让人无处躲避的消魂。”
男人不解尹流伊为何要问他这些。
“迤画手上沾了不少血。明柯若,有的人死有余辜,明白吗?”
男人喉头一阵堵。她是在安慰他杀了那两个侍卫没什么吗?好感动。他还以为她会又笑话他勾引人,引来灾祸。
他还没得及感谢。迤画回了座。迤画问,“好吗?”
“还不错。”尹流伊给了肯定。
“那离历任门主,还有多远?”
“三成。”
“少宫主,我会尽力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您说的是。”
……
膳后尹流伊和迤画一起消失了。素平领着男人回了他先前醒来的地方。
男人看了会书,便躺在床上休息。只是辗辗转转,他不能成眠。
仿佛很晚了,他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人停在了隔壁房前。
他听到迤画的声音,“少宫主,我今晚能留下来侍奉您吗?”
男人屏住呼吸,心头一紧。
“不必。”
“那迤画告退了。”
“嗯。”
“少宫主,明日一别,迤画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您?”
“迤画,那个位置,能者居之。若是不能胜任,靠旁的方法得来,是不可能服众的。再说,天乐宫没有那样的捷径。”
“迤画明白。”
“明白就好。”
再没了声音。男人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他好像在意的有些过了。尹流伊的房中是否留人,与他何干?他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