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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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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放下了匕首,脖颈的疼痛仿佛在这一刻才出现。他对着铜镜拭去血渍,抹上伤药。感觉头昏昏沉沉。她同意了。男人带着锥心的痛,昏睡过去。
男人是被裴青影叫醒的。入眼的是裴青影美艳的容颜,灼如明日的目光。“主夫大人,您怎么来了?”
“再不来保不齐你就香消玉殒了。”裴青影没什么好气,“怎么不起来用膳?大夫说你没大毛病,主要是没吃东西。”还有纵|欲过度。
“我不饿。”男人赧颜。
一碗香滑的白粥递了过来。男人抬眸看向裴青影,“多谢您。”
裴青影瞧他小口小口的用着粥,斯斯文文,忍不住道,“心里有事?”
“没。”男人矢口否认。想告别,但他记着尹流伊的话。明儿就除夕了。
“流伊的话让你难堪了是吗?你也真是,这种事总是男人吃亏,怎么不找我给你公道?”
男人不吭声,公道?
“柯若,今儿我来是想问问,你和流伊的事,打算何时办个仪式?名分总归是要给你的。”裴青影微蹙眉头,明柯若不错,但冷了点,太静了。
“主夫大人,这事往后再说吧。”男人推搪着。其实不会再有以后。这是个错误,不该再错下去。
“怎么,你和流伊商量好了都这么说是不是?你们两也不小了。她无所谓,这事你也随意?”
怎可能随意?男人沉默着。她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裴青影有点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事真成了是桩喜事。他是抱着托付尹流伊的心思回到极真镖局,这些年的怨念放下了,他乐见于自己孩子的早日幸福。竟然都不在意?
他们两动静不小,明柯若竟然公然在荣华门宿下了。他听说昨日尹守义和尹守德跑到荣华门找明柯若,被尹流伊揍了一顿。越闹越大。
裴青影又打量了一番。真是个闷葫芦,裴青影觉着明柯若实在话少。见他用完膳,裴青影起身,“好好养着,我会差人送膳食和补药过来。这几日就别胡闹了,明儿除夕。”
“有劳您,我自个儿能起来,您不用麻烦。”男人寻思自己这几日是过得浑浑噩噩,没有晨昏。
“不麻烦,应该的。流伊惹的事,尹家不会不管。”裴青影远去了,只给了男人一个背影。
除夕的晚上,男人被叫到了主桌上,挨着尹流伊坐了下来。想推辞,四道怨念的目光望着他,男人委实不知道自己还能坐到哪里去。尹流伊斜睨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打算。男人更加如坐针毡。
就这么煎熬的挨着,直到守岁。男人想走,裴青影不允许。一屋子的人着实沉闷。熊家成和熊家华眼看着自己中意的人成了别人孩子的夫侍,着实伤心。更不用提尹守义和尹守德。尹守义如今是日日拿酒当饭,这晚上又喝得不少。喝完了,那眼睛直直的盯着男人。好不尴尬。
尹流伊想走,也被裴青影拦下来。裴青影拧着她的手臂,低低威胁,“找不自在是吧?想始乱终弃?”
尹流伊想呼冤枉。人自个儿装贞烈,要回乡,叫她怎么着?求他留下?没门。
这么闷的地待着真要把人活活憋死。不得不佩服她娘,快二十年了,搞出来的乱子到现在都没收拾条理。
憋屈着,尹流伊想了个法子,“打马吊吧。”
众人都不自在,就顺了她的意。
尹流伊并着裴青影,尹守义,尹守德上了桌子,余下四人围观。男人本不想掺和,被尹流伊叫住,“过来。”
男人眼眸湿润着,无声的拒绝。被尹流伊逼视着,那目光仿佛在说,赶紧的,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两人这么目光来回了几次,男人落败。极不自在的挪到了尹流伊的身后。惹得尹守义和尹守德一肚子酸水,醋味满腹。
“替我揉揉肩。”尹流伊不是消停的主。
男人没动。
尹流伊不怀好意的瞟向他,瞧得他一阵心惊,再次妥协。伸出手搭在尹流伊肩上,男人神思不属,完全没有章法。
尹流伊也没跟他计较,弯起唇角,一脸得意,样子格外欠扁。
尹守义和尹守德心思完全不在牌上,时不时的瞄着男人,更是让男人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遁了。
这么一夜下来,结果可想而知。尹守义和尹守德输的惨不忍睹。尹初倒是不忍心了,“守义和守德输的,我来出。”
尹流伊风风凉凉,“娘,您真是钱多。”
裴青影斜了尹初一眼,没说什么。
紧接着尹家的新年祭拜与应酬,男人没再参与。让他高兴的是小粽子来看他了。
小粽子瘦了点,人倒像是长大了。他亲亲热热的跟在男人身边,问东问西。“明大哥,我可想你了。”小粽子的话让男人心底暖暖的。
小粽子在他面前也自在,还有些孩子的跳脱性子。男人索性带着他在柳故城游览。这么晃着晃着,也到了初十。
这一日,男人坐在院中听小粽子弹筝给他听。尹守德闯了进来。
尹守德从来都是个守礼之人,这日却极为鲁莽。“柯若,”尹守德眼睛通红,“我找你有事。”本想赶紧说事,尹守德没料到男人院中还有个少年。
小粽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相貌堂堂,不过很没礼貌。
男人替他们做了介绍。尹守德一听,才想起是尹流伊打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小宠,当下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弄得小粽子好生难堪。
“柯若,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谈。”尹守德看了眼偷偷打量她的少年,眼中有些不耐。一个不知检点的小孩,还这么没规矩,没眼色,她这么想着,眼神便有些凶狠。吓得小粽子赶紧起身,“明大哥,我出去走走,你们聊。”
男人允了。随后问道,“守德,什么事?”
尹守德去关了门,还看了看门外。而后才凝重的说道,“守义的爹被大姐关起来了。”
男人诧异无比,“为何?”守义的爹爹熊家华是个极温顺的男人,怎会惹到尹流伊?
尹守德面上浮上一抹尴尬,“他是和韩镖头一起被关起来的。”
“韩镖头?”男人更加不明白。据他所知,韩镖头在极真镖局的时间比他还长,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这是?
尹守德也不绕圈了,“大姐昨日差人送了信给我爹,说在蓬莱客栈发现守义爹爹和韩镖头在一起,事关尹家声誉,所以将他们关了起来。”
男人明白了,“总镖头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娘初六和大爹爹去了天乐宫总部,说是那边有事情。这会儿怕是在路上。”尹守德叹了口气,“问题是现在大姐不让我们见守义的爹。”
“为何不让见?”男人不解,“连守义都不可以见?”
“确实如此。说是要等我娘回来定夺。我爹昨日和今日都去过,大姐就是不让见。更不用说守义了。你也知道,守义和大姐本来就不对盘。”尹守德凝视着男人。他似乎是瘦了,脸色有些苍白,这些日子她忍着不来看他,只能趁着这会儿功夫,好好的看看他。
“那该怎么办呢?”男人蹙眉,觉得这事确实出乎意料。
“我和我爹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可以去劝劝。柯若,你也知道守义的性子,这么老不让她见她爹,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来。”
“我?她怎会听我的。”男人心头一苦,尹守德复杂的眼神,瞧得他更加不好受。
凭心而论,熊家华待他很好,尹守义更不用说。他是该去试试,不管成不成。这是他还能为他们做的事。没想到尹初竟然那么早就出城了,他还想道别。现下只好等等。
“我去试试,你告诉守义,让她别着急。”男人做了决定。
“柯若,难为你了。我其实真希望你在大姐面前说不上话,我真希望你们不认识。”尹守德不知不觉说了心里话。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她只能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的望外走。
“明大哥呢?”小粽子溜达了一圈,估摸着明柯若事情差不多该谈完了,才敢回来。没想到回来只见着那个脸色极差的女人。
尹守德也不知道在明柯若院子里伫立了多久,那个破小孩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白了他一眼,“他出去了。”尹守德才想起该去和她爹和尹守义说上一声,免得他们着急。
“他去哪了?”小粽子壮着胆子又问。
没人理他。尹守德急匆匆的往外走。
真没礼貌啊!小粽子心里评价了一句。
男人去荣华门的时候,舒芒正在给尹流伊抚琴。他去的似乎极不是时候,舒芒那曲子正到高亢之处,被他打断了,生生的断了琴弦。为此,舒芒的手指被划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尹流伊握着舒芒的手,拿出巾帕替他止血。
“不碍事。”舒芒笑得温柔。“我去上药,您先招待明公子吧。”
尹流伊看了男人一眼,他站在那,清清冷冷的,没言语。心头一下子就不顺了。尹流伊没理会舒芒的安排,叫了个小厮送药过来。当着男人的面给舒芒仔细包扎了,才坐回椅子上,盯着男人的脸。
舒芒得体的招呼着,“明公子,有事吗?”
“对,我找大小姐有点事情。”男人叫尹流伊凌厉的目光瞧得,直想退缩。
“那您忙,我吩咐人送茶过来。”舒芒告了退,身姿款款的走了出去。
尹流伊不打算开腔,她倒是要看这男人能绷到什么时候。
“大小姐,”男人见舒芒出去了,硬着头皮恳求着,“您能让我见见熊伯父吗?”
“见他?”尹流伊目光像刀子般在男人身上刮过一遍,“你见他做什么?”
男人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你凭什么见他?你和他什么关系?”刻薄的声,冷飕飕的,让男人心头冰凉。
“求您让我见见他。他是从小一直照顾我的长辈,我不能不管他。”男人的声喑哑着,委屈着。
“求?你凭什么求我?”尹流伊冷笑着。不是想走吗?
男人叫她的无情刺得意冷心灰,此刻也不知还能再做什么。
“求人是你这么个求法吗?”尹流伊不想说那男人失落的神情,让她心头生出一份不忍。这事没那么严重,要不是尹守义总跟她过不去,她也不会故意不让他们相见。
“求您。”男人上前几步,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