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十人九墓》汝鄢_kusano

13、第十三话 蛇

　　温泉水因为他们的离开而稍微有些波动，遛鸟的男人们以最快速度穿好了下半身的裤子，还不等离开，水中突然升起一条巨尾，乳白色的，一人多高，带着盘绕在温泉上的雾气，有种不似人间，进入了仙侠频道的错觉。

　　杨可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话：“我靠！白娘子！”

　　水面上的很明显是一条蛇尾，但如此巨大，也真只有奇幻故事中才会出现。蛇尾已经这样了，不知道水下的部分会是怎么样的壮观。

　　“蛇！蛇！蛇蛇蛇蛇——！！！！”冯霖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吓得，做了美甲的手抓住顾子灵的手臂，漂亮的指甲死死地嵌进了肉里，“蛇啊啊啊啊啊啊！！！”

　　顾子灵的脸瞬间就青了，不知道应该先把她的手掰开还是先捂上自己的耳朵，最后只能用比冯霖还要高的印量叫道：“冷静点！！又不会吃了你！”

　　“怎么不会？！你觉得我的小身板有它的脑袋大吗？！”冯霖道，“你不知道蛇能吃下比自己大好几倍的东西吗？你觉得就我能塞它的牙缝嘛？！”

　　“至少我知道，”顾子灵掰开她的手，自己胳膊上已经有了十道深红的指甲印，“只要你不冲在第一个，你就绝不是第一个去垫它的胃的。”

　　她们站的地方是个死角，只要不冲出去那么大的蛇想要挤进来也比较吃力，她对冯霖道：“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白色的蛇尾在空中摆了几下，猛然间拍打在水面上，温泉水溅了起来，几乎是在室内下了一场小面积的暴雨。

　　巨蛇仰起头，金色的眼瞳大如铜铃，蛇身比卢白的身体还要粗壮点，白色的鳞片底部还带着一抹黑金色。要不是它威胁到了他的自身安危，简佑非常想赞叹它的威风凛凛。

　　蛇没有想象中的大，但也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尺寸，杨可手脚发凉，抽着冷气战战兢兢往后躲。

　　白蛇摆着头，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水滴顺着它摇摆的动作甩出来，很快又弄湿了一片地。

　　简佑小心地朝着石门处移动，那扇石门几乎和洞穴一样高，上面覆满了尘土，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打开，但似乎只有躲进那扇门里才能让他们安全点。

　　大蛇放下了脑袋，搭在他们放衣服的地上，温泉的水似乎让它很舒服，没有任何袭击人的举动。细长分岔的舌头时不时地吐出来，扫过微楞湿润的空气再缩回去，异常惬意。

　　相比之下，简佑他们每走一步都都显得胆战心惊。

　　尤其蛇头正好落在离简佑不足五步的地方，蛇嘴上细碎的鳞片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靠门边的蛇嘴旁有块破布，湿淋淋得揉一团，应该是挂在蛇的哪个部分带上来的，简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破布上美少女的半张脸和那巨大的眼睛——那是王东山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

　　简佑不知道现在应该希望王东山没出事，还是希望王东山那庞大的分量已经填饱了的大蛇肚子。

　　咎辰似乎也发现了，冲着简佑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并对他招手让他回来。

　　简佑看着近在咫尺的石门，又看看离他更近的蛇头，只能无奈地撤了回来，蹑手蹑脚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咎辰在他靠近的时候就一把拉住他，半抱在怀里，正准备离开，巨蛇的眼睛开始发生变化，简佑一惊，整个身体僵硬起来，真成了被蛇盯上的青蛙。

　　咎辰顺着他的脊梁骨用力地捋下去，没有肉的背部一阵生疼，同时也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放心，蛇几乎看不清。”

　　虽然这么说，但蛇没有眼皮，不用会眨眼，这种被当成食物直勾勾盯着的感觉……

　　简佑浑身一冷。

　　顾子灵隔空扔了一把匕首过去，咎辰轻松地接住，没发出任何声响。

　　冯霖小声问：“你们打算怎么样？”

　　“往前走。”顾子灵在掩体后面躲着没出去，“那条蛇比进来的洞口小，要是往原路逃的话，我们跑不过它。前面是一扇石门，只要能打开够我们通过的一条缝——”

　　“你的意思是说，那扇门？”冯霖看过去，被泥灰盖住的门可以看出来是石质的，她可以想象那有多少厚重，“根本不可能推开的好不好？！”

　　“所以门上肯定有机关。”顾子灵说得非常笃定，“现在要人引开那条蛇的注意，也要人去找到那个机关。”

　　“要是那扇门，唰一下全打开了呢？”

　　顾子灵突然笑出来：“哦，那我们就只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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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泡水时间太长了，还是之前受的伤有复发的迹象，程泽觉得一阵头晕。

　　大概是之前的动作太剧烈了，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一个凸起，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折寿啊，程泽想，他明明能感受到地面越来越近，却连身手抓一下东西作支撑的反应都做不出来，身体和大脑之间的枢纽被切断了。

　　在身体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他被人提了起来，没错，提了起来——他的脖子被衣服勒着，要不是对方马上放开，他都能翻着白眼晕过去。

　　毫不温柔地解救他的人是卢白，程泽也意识到，自从自己受伤之后，这个沉默寡言得像哑巴似的男人似乎一直关注着他，所以才能在他摔倒之前拉住他——的衣领。

　　他的记忆中没有相关的信息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他也只能凭着想象去猜测，大概自己是他喜欢的长相？反正干他们这一行的遇到个把同*性*恋也不算奇怪。

　　卢白把他半搂在怀里不做声响，一只手却扶在腰间，他的T恤很长，几乎遮住了半个屁股，看不清楚他腰间有什么。

　　他和咎辰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打算，自己是不是应该远离这个低气压圈，和杨可一起躲到女生那边去？

　　程泽看着白色的蛇头，金色的眼瞳不停地在改变焦距，它的舌头也吞吐得越来越快。

　　他看到卢白的手握着东西，小声在他耳边说：“打蛇打七寸，你乱砍是没有用的，找不到七寸三寸也可以！”

　　卢白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在问：你有经验？

　　程泽马上神气起来：“我小时候可是和我爷爷在山村过的，抓过的蛇没有三十也有五十！”只不过都是无毒的小蛇，连三寸七寸都不用找，直接用树枝叉就可以。

　　他的声音提得有点高，惊动了那条蛇，蛇尾不安分地抬出水面，激动地摇摆起来。

　　陈泽连忙噤声，卢白也在同时冲了上去。

　　他的身手非常矫健，比之咎辰差不了多少，他飞快地窜到蛇头旁边，纵身一跃骑到了蛇头上，一手握拳朝着蛇头后的颈部打了上去！

　　他的手上应该握着什么东西，疼得那条蛇剧烈抖动起来，它高高地仰起头，左右甩动。

　　蛇的鳞片异常滑润，没有能抓的地方，卢白被甩了起来，他在半空变换了身形，安全地落入温泉中。

　　程泽呲牙咧嘴地感叹，他可以想象卢白的力气有多大，就看那条蛇挣扎起来的样子就能明白。蛇的后颈是蛇的三寸，打了以后虽然打不死，但足以让蛇昏死一段时间——不，要是以卢白的力气，他估计普通的蛇都已经被打成两截了。

　　这么大的力度，却只是让那条蛇挣扎起来，那他们还有什么方法去弄死它？

　　顾子灵蹲在地上翻着堆在一起的包，冯霖见她蹲下来，连忙也半跪下来，小心地把身子掩藏在顾子灵身后，微微颤抖的手指拉开其中一个包的拉链，翻弄了几下，才小声地问：“你，在找……什么？”

　　“匕首，还有枪，或者别的武器。”她找出了一块肥皂，是冯霖的，“这个是？”

　　“硫磺皂，对皮肤很好的。”冯霖的眼睛一亮，“蛇不是怕硫磺吗？！”

　　“没用，太少了。”顾子灵把硫磺皂放回去，“我们身上找不到大量含有硫磺和雄黄的东西。”

　　冯霖道：“等等，温泉水不应该是含有硫磺的吗？”

　　“那不是温泉，没有硫磺味，只能说是热水。”顾子灵皱起眉，她也不知道原因，大概可能和地热有关，“蛇是不会在温泉火山口出现的……”她一愣，从其中一个包里找出了两把枪，最奇怪的是，那两把枪底部连了条极长的链子，看起来非常不便。

　　是咎辰的东西。

　　顾子灵迟疑了下，把两把枪塞在腰间就想起身，冯霖连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扯下来：“你干什么？！”

　　顾子灵理所当然道：“去帮他们。”

　　“你会用枪？！”

　　“军训的时候学过点。”虽然是最老式的步枪。

　　冯霖不是没有经过高中和大学入学军训的人，即使她从没有傻逼地顶着烈阳去靶场趴在地上学射击，仅从常识就能判断顾子灵的意思：“别开玩笑！”

　　她叫道：“你一个女孩子这时候逞什么能？！你就算再厉害能比他们几个一米八五的还厉害吗？！这时候你乖乖躲着让他们冲在前面会死吗？！”

　　顾子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着相同的话：“躲在这里，至少你不会是最早死的。”说着就扯开冯霖的胳膊蹿了出去。

　　在她跑出去之前咎辰就已经把匕首插到了巨蛇的腹部，半数以上的人被它甩到水里，简佑被咎辰护着，倒只是左蹿右跳——虽然狼狈了些。

　　顾子灵冲出来的直接拿起了枪，她开了保险，却发现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瞄准。

　　那条蛇似乎被突然出现的顾子灵吸引，一直无规律四处乱晃的脑袋一个停顿，直接冲向了还握着枪的顾子灵，顾子灵急忙往旁边一让，蛇头直接砸在了她脚边，金色的眸子离她不过三个拳头的距离。

　　姑娘反射性地拿起枪，连瞄准的步骤都省了，直接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近距离地打入蛇眼内，从它的另一只眼射出，顾子灵没想到这一枪的威力竟然这么大，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咎辰在蛇头落地的一刹那就几步飞窜到了蛇身边，握住已经插入蛇腹的刀柄，用力向后一拉，蛇皮被整个划拉开来，露出内里鲜红的肉。

　　咎辰冲着顾子灵吼道：“快让开！”

　　顾子灵一顿，朝着石门方向跑去，奄奄一息的蛇扬起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着顾子灵撞过去！

　　“趴下！”

　　话音刚落，姑娘就地一扑，蛇头擦着她的肩膀撞在石门上，竟然生生把厚实的石门撞出了一条一人侧身能通过的缝。

　　顾子灵趁着这个间隙挣扎着爬了起来，转身往咎辰的方向跑。

　　巨蛇在地上挣扎翻滚了一会儿，终于无力地倒下。

　　顾子灵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她冲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能弄得这条蛇不能动弹，她只是觉得既然咎辰他在战斗，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躲在暗处。

　　冯霖从掩体后探出身，确定真的没有危险了，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咎辰，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呜，超级恐怖的，这么会有这个玩意儿的……”

　　简佑本来迎着咎辰走过去，想说些什么，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拦了下来，冯霖抱着他的脖子，整个胸部贴着他，害得他都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在哪里，尤其是看见咎辰突然黯下来的眸子后，他更是手足无措。

　　咎辰拐了个弯，回到掩体后去拿自己的登山包，顾子灵拿着那两把枪递到他身边，他一言不发地拿回来，没有放回去，而是塞到腰间。

　　那把染了蛇血的匕首也还了回来，顾子灵拿了块破布擦了干净，插在了靴子里。

　　巨蛇临死前满地打滚，黑红的内脏从开口的肚子漏了出来，流了一地，意外的，从流出来的内藏来看，大蛇并没有吃什么食物，简佑原本以为王东山丧生在蛇腹中，这点并不成立，衣服的碎片大概是被鳞片挂着带到这里的。

　　掉到水中的人从水里爬出来，来到掩体后面休整，一些装备折损在了通道中，他们也补充了些食物，匕首什么的随身带，整理下来又少了几个包，不能让没人都拿上一个，这也说明之后的行程他们不能单独再分开来。

　　先是虫子，再被水淹，石球完了是巨蛇，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经过巨蛇的撞击，石门被撞开一条缝，也不再需要他们找什么机关，原本石门上附着的一层薄土也被撞得掉了下来，露出石门真正的样子。

　　比起之前看过似乎是用图压制出来的石门，眼前这扇真能算得上是用石头凿出来的，雕饰不多，两扇门的边缘刻了圈沟槽，没有填色，石门中间——大概两米半的高度处，每边都刻了个相对称的图案，用蓝色的颜料填上。可能是哪个部落的图腾，没人看得出来历。

　　冯霖觉得新奇，手边又没有纸笔，就找了个小石子刻在自己带来的硫磺皂上。

　　等几个湿身的人把衣服烤干，一行人又整装待发。

　　一向主动的严松却没有再带头，他不再走在第一，却任然保持着前三的位置，既不希望自己打头阵，又占着比多数人人快一步的优势，想赶在前面。

　　冯霖抓着简佑的手，俏皮地说道：“为了保命，我决定不离开你了。”

　　女孩子的第六感很准，虽然顾子灵也很可靠，但毕竟是女孩子，她可以像男人一样上战场去打拼，但没有多余的精力能保护她，简佑虽然看起来没有顾子灵可靠，可她下意识知道，这个男人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队人走入了石门，石门内还是一片宽阔的平地，一路上每隔十米也有幽幽燃烧着的火盆，但所有人都感到室内的空气变了个样子。

　　如果说，外面只是个有着机关的山洞，从这里开始，才真正像是个墓穴。

　　死亡的气息，没错，一种特有的，像死了一样的沉寂，混着门外飘进来的血腥味，显得分外压抑。

　　冯霖不自觉地抖了抖，她感到手下简佑的皮肤也凉了一些。

　　所有人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哪个人发号施令，是原路回去，还是往前去拼命。

　　第一个动的人，毫不意外，依旧是咎辰，他拉住简佑的手，把他的打火器塞在他的手里。

　　室内已经有了火光，却没有人关了手电，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手上的照明用具聚集在一处，使得他们行走的地方更加明亮些。

　　不用言语，他们都知道了，接下来的路，才是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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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哒，咔哒。

　　岩石的边沿裂开了一点，一颗小石子顺着石壁掉了下去，几经撞击，才落到崖下的石子堆上。

　　啪嗒，啪嗒，啪嗒。

　　石子顺着石子堆弹跳了下来，滚落在崖下的平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粘稠的液体流下来，滴在石子上，染红了石头，染红了地面，染红了一丝丝的白。

　　撕拉，撕拉，撕拉，撕拉，撕拉。

　　幽暗的深处，传来分享食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