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有助攻》懒小五

13、分道扬镳

　　“你究竟叫什么？多大了？我很好奇是怎样的环境能养出你这样的孩子。”诸葛祯没因为怀中孩子的僵硬而松手，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望着远处移动的火龙。

　　“卫歌，骠骑将军养出来的当然不是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能比的。走吧，虽然凭他们愚蠢的脑袋一时半会找不到痕迹，但如果有猎狗就另当别论了。”卫歌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再隐瞒“身份”。

　　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她的战友，可以毫无保留地赋予信任。

　　诸葛祯望着那条逐渐靠近森林的火龙，忽然明白卫歌坚持不用火把要摸黑上路的原因。

　　“来人倒是不少，不过要扑空了。我家歌儿是如何能预料得如此精准？嗯？”随即，他又怅然叹息道：“看来卫将军真是个好爹，可惜我没这运气。”

　　我家歌儿？
　　卫歌暗自打了个冷颤，委实听不惯这种说法。

　　这臭小子自来熟过头了吧？这点儿功夫就定了她的归属？很显然她现在的名字与前世一致，她活了两世都是卫家的。

　　“你以为我真能摧毁一支军队？那需要精湛的布局和先进的武器。我不过是耍点伎俩唬住他们而已，有追兵是必然的。”诸葛祯的下巴正搁在她的肩膀，刻意控制了力道，他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让她有种莫名的错觉，感觉这姿势似乎太过暧昧了些。

　　虽然他们都身受重伤，而她还是个没发育的豆芽菜。

　　“小卫歌，其实我很想问问，我们几时才能将身上这难闻的气味洗净？”诸葛祯单手搂着卫歌瘦小的身躯，接过她手中的长剑，转身在前方劈荆斩棘地带路。

　　这一路最干扰他的就是身上散发的臭味，那时出了洞口便被这孩子涂上了臭气熏天的植物汁，一路不间断地疾走狂奔，融合了汗液的味道，非但没散发掉，反而浓郁得令人作呕。

　　“能找到这种植物不容易，如果你想被毒虫攻击，被猎物嗅到痕迹，随时可以洗掉。”卫歌见诸葛祯的脸色阴沉了几分，觉有有些好笑，这才开口安慰道：“若能在天亮之前翻下山，就可以找个地方沐浴更衣。”

　　说实话，她也不喜欢这股臭味。

　　天亮之前翻下山？
　　那意味着天亮时他们便要分道扬镳。他记得这孩子说过，只送他到山的另一头。

　　诸葛祯忽地有些沉闷，步伐也莫名沉重，便有意放慢了脚步，想珍惜着与这孩子相处的每一瞬间。

　　与分离相比，他宁愿再忍受这难闻的气味。

　　“累吗？我背你。”
　　诸葛祯只是轻声问询，他知道，这个倔强逞强的小东西会拒绝，而他，似乎没有反驳的能力。

　　“你背上的箭伤发炎了，下山之后，我们得找个大夫，你在发烧。”卫歌虽用平静的描述拒绝，内心却无法淡然。

　　她庆幸这具小身板该是从未受伤过，才让药效发挥到极致，可从诸葛祯掌心那滚烫的温度来看，他的伤口恶化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还因为担心她想在受伤的背上负重一个她。

　　作为被压制欺凌的质子，他想必是受伤多次，普通的消炎草药已抵不过他体内的抗药性，从他怀中醒来时她便怀疑他过高的体温，刚才的亲密靠近更是确定了她的猜测，这个时候发高烧，让她有些为难。

　　“你不丢下我了？看来，发热未必不好。”

　　“还有力气玩笑？不觉得头晕口干四肢酸痛疲乏？诸葛祯，你若是在这里倒下了，我背不动你。”

　　“放心，你这小东西确实很强，但我也没这么弱。这七年都能安然无恙地熬下来，区区一点热度怎能让本殿下倒下？再则，我也舍不得歌儿的小身板被我压倒。”

　　崎岖陡峭的山林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步履坚定，哪怕寒冷饥饿疲惫，仍十指紧扣，相依而行。

　　翌日清晨。

　　山脚的一家农舍中，诸葛祯在幽静的环境醒来。
　　这是个家徒四壁的农户人家，除角落里搁置的两把旧柴刀与一张旧方桌外，屋子里只剩他身下的热土炕，看来暂时安全了。

　　他似乎是在半路昏厥了，那个小东西怎么搬得动他？

　　“虎子你醒了？真是万幸。”
　　一个三十出头的农妇掀帘而入，见诸葛祯已经清醒便松了一口气。她端着一碗浅褐色的药汁走近，解释道：“你家小兄弟可真是神了，从李大夫那‘顺’回来几样药草就把你给治好了。快趁热把药喝了，这是最后一碗了。”

　　妇人暗自感叹这哥俩的俊模样，真是一个赛一个。今早可瞧不出这俩孩子长得如此周正。

　　诸葛祯虽被那句“虎子”怔住，也只瞬间便回神，接过药碗道了谢便一口喝干了碗中略带苦味的草药汁，对卫歌懂医之事并不诧异，只看先前对付伤口的草叶便可得知了。

　　此时，他身上已换了干爽衣物，皮肤上恶臭的草汁也已洗净，甚至感觉到连身体都被擦拭过，伤口上过药包扎好……这些事，都是那个孩子为他做的吧。

　　“我家小弟学过点岐黄之术，想必是我兄弟二人身上已无盘缠这才顽劣地要去‘借’药，只得他日再重谢婶子与李大夫了，不知我那小弟……”诸葛祯明白卫歌隐姓埋名的目的，也清楚对方不明目张胆为他请医的原由，便迅速配合那套说辞投入新的角色。

　　“虎子兄弟不必挂怀，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家小弟替你煎好药便先走一步了，说是不能让师傅等急了，让你歇一晚明早再启程，他们师徒俩会在西南方的石桥镇上等你。”

　　农妇收回碗迈出了屋子，抓了把野草籽在院中招呼着几只小鸡。

　　诸葛祯心中惆怅，有些失落，到底还是分道扬镳了。

　　小东西已为他做到极致，以命相护，孤身引敌，医病治伤擦身换衣，甚至离开前为他寻好了安全退路，西南方的石桥镇——这是去大瀚的路线，卫歌自然不会在那里等他。

　　这个固执坚定的小东西，许是已在回京的路上，但愿他能平安顺遂。

　　冬日的夜晚，冷风格外刺骨，刮过裸/露的皮肉，如刀割般地生疼。夜里气温急降，细雨紧密飘洒，骤冷得仿若要将雨丝瞬间冻结。

　　诸葛祯回头望了一眼那间幽静的农户，提前上路，他记住了该感恩的人。

　　若有机会活着，他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