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亦迹迁微

11、乐霓

　　回到家的伊果，开始破译从文海书房得来的文件密码，试了几次后终于成功，里面都是各地华文酒店的入账记录，伊果仔细的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看来今天她白跑了。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刚的情景：她和K那一舞震惊全场，文海欣赏的眼神，擎锐九不甘的眼神，张小龙惊艳的眼神还有文雯羡慕的眼神，都让她捕捉到了。今天的计划被K打乱，这一步走的大胆高调，但是效果比她想的要好，至少她让他们印象深刻，这对接下来接近他们起了很大的作用。

　　拿起茶几上已经看过很多遍的资料，上面详细的介绍了几个人的特点，文海性格狡猾，善变，手段狠呖，生性多疑，弱点是好色，但又特别谨慎，对古董有着狂热的爱好。伊果想了想在后面加了个注解——老狐狸。

　　老徐，文海第一号得力助手，表面无害，心思缜密，性格深沉，身手了的，爱好养花。养花倒是很符合老徐的形象，对于老徐，伊果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很难想像，那么儒雅的男人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张小龙，不得文海的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爱好逛夜店泡女人；‘噗嗤’伊果看到这里笑了出来，想起张小龙搞怪的样子，摇摇头，形容的很贴切，但是张小龙绝对没有上面写的那样无能，他应该是只哈士奇。

　　接下来就是擎锐九，想起他，伊果就想到了豹子，资料上面写着：此人心胸狭隘，善妒，阴毒，手段残忍，但洞察力强，身手不凡，爱好逛夜店泡女人。伊果哭笑不得，以前没见到真人看这份资料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如此‘人性化’的内容，现在她很想知道，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那位高人已经上天堂了，你看不见~~~~）

　　资料上面没有K，这个神秘的人物，伊果想了好一会儿才的出个结论——危险的男人，不过舞跳的很好。

　　起身准备洗澡，电脑发出了嘀声，是私人邮件，全世界知道这个电子邮箱的人只有一个人，伊果弯起嘴角，这么快就知道她回来了？点开邮件：前几天看见你从警局出来，是不是我看错了？

　　没有，是我。

　　你好样的！！！！

　　说来话长。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

　　隔了很长时间，那边才又传来：付伊琦，照顾好自己。
　　嗯。

　　关掉邮箱，从一年前快毕业的伊琦不声不响的离开，她就知道她将要去执行任务，因为她知道伊琦不可能放弃能进入安全局的机会，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提前毕业，接受上级的任务，只是她不知道任务的内容，她不会说，她也不会问，安全局的规矩她们都遵守。这个邮箱是伊琦离开之后她第一次用，木菱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她讲，但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们彼此懂的。

　　文雯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看见K和伊果跳舞的画面，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确实很登对，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K是他先看上的男人，伊果凭什么跟她抢，要是今天没有邀她……转瞬间她又对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感到羞愧，伊果是她的朋友，嗯，对，她们是朋友。

　　今晚睡不着的还有擎锐九，他想着伊果和K跳舞那风情万种样子，就涌起一种躁动，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伊果在他身下陈欢的娇羞样子，可是转眼间又看见K那张欠扁的脸，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呖。伊果，他一定会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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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6点，森林公园基本没什么人，扎着马尾，一身运动装的伊果，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慢跑在公园里。自从上次被那个小贼抢了包，又没有追上他之后，她一有时间就来在这个离家不远的森林公园锻炼，每次负重跑2公里。

　　伊果喜欢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现实的黑暗，在这里她不需要演戏，不需要算计，不需要隐藏，甚至不需要说话，能暂时做回她自己，能安抚她的心灵，能释放她的情绪，很多时候她需要自我调节，因为她怕在那个充满诱惑的世界里迷失自己。

　　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间或几句低声叫骂，然后又是断断续续痛苦的呻吟……

　　“臭小子，你…….能跑……，我还不是…….抓到你……”

　　“啊……”

　　话听的不是特别清楚，伊果朝着声音来源移动，在一颗大树掩护下，她看清了前面的情景。两个看上去小混混样的男子对着地上的小男孩拳脚相加，那小男孩蜷缩着身子双手护住头部，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恶狠狠的看着小男孩，“你最好快点把钱全部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没有私吞，我偷回来的包都交给你了。”小孩发出稚嫩而又可怜兮兮的声音。

　　“别再老子面前装，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在老子我眼皮底下把钱偷偷变走又不是没做过！”

　　“老大，我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我能把钱藏哪儿啊？”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你以为老子我还会上你的当？婊子养的杂种，我看你嘴硬，今天他妈打死你，你们给我狠狠的打。”

　　“不准你这么说我妈妈。”一改刚刚可怜兮兮的样子，男孩露出了倔强的眼神，虽然他看上去很疼，但还是咬着牙把话说清楚。

　　男人听了更是火冒三丈，“说你妈怎么了，明明就是只鸡，还立什么贞节牌坊，你妈那个臭婊子，整天病恹恹的，工都上不了，老子还要拿钱给她看病养着她，看着就晦气，还带着你这个小狗日的，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我早就把你给买了我。”说着又朝小孩瘦弱的身子上踢了两脚。

　　小孩咬着牙，没有哼出声，而是睁大眼睛愤恨的瞪着这个男人。男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你信不信老子回去就把你妈……”

　　“嘀------呜------嘀------呜------嘀------呜------”

　　“老大，警察来了。”

　　“快撤。”

　　三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警笛声吓到了，却也不想想，这么早，在这样的森林公园里怎么可能会有警察来。

　　看着三个男子跑后，伊果关掉手机的警笛声，随后又报了警，走到还趴在地上的孩子身边；孩子身材矮小，看上去7，8岁的样子，单薄的衣服上全是土，脸上脏兮兮的，嘴角还挂着点血丝，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要不是那一头短发，她还以为他是个女孩。

　　并没有急着将他扶起，伊果帮他躺平仔细的检查了他的全身，然后皱眉看着他，“你是女孩？”

　　见孩子不说话，她又细心的再检查一遍，确认左手骨折，内伤应该很严重之后，伊果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取下，为她简单的固定了左手。女孩的小脸皱成一团，眼泪也流了出来，但是最终都没有哭出声来，连哭都要隐忍着不出声的孩子，伊果心里有一丝触动，通过刚刚那个男人的话，她知道这个孩子和其他小孩不同，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下生活，她的身上一定藏着不少心酸苦楚，也看多了这个世界的冷暖人情。

　　伊果柔声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女孩泪眼婆娑，但是眼睛却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心底一股暖流躺过，咽声道：“乐霓，我叫乐霓。”

　　伊果翘着眼想了一会儿说，“是要你做快乐的女孩的意思吗？”

　　乐霓诧异，想不到她猜的那么准确，妈妈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温柔的对她说“乐霓，乐霓，我的乐霓以后一定要做个快乐的女孩。”

　　她们住在凤凰街，她知道那条街还有个名字叫红灯区，今年10岁，从小她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那条街上的一些人见到她总会叫她‘小杂种’，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没上过学，也没人解释给她听，但她感觉那是个不好的词，妈妈告诉过她，她觉得不好或者不舒服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这样就不会不快乐，所以她就不去想，管别人怎么说呢。

　　从她记事起，她在除了妈妈以外的人面前就是个男孩，因为妈妈说她只要乐霓做她一个人的宝贝，不希望别人和她抢，如果她被抢走了，她会不高兴的，她不希望妈妈不高兴，所以她就一直当男孩，而且她觉得当男孩其实很好的，因为她见过一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被一些老男人脱光了衣服，还在她们身上乱摸，她看了觉得不舒服，所以自那以后她就不再去看也不再去想。

　　刚刚打她的人是妈妈的老板，以前他对她们挺好的，经常来她们家还拿好东西给她，但是有一次她看见他光溜溜的压在妈妈身上，而妈妈则发出很痛苦的声音，她就过去推他打他，却被他一脚蹬开，头撞到桌子角流了很多血，妈妈起身对她温和的说，宝贝乖，不要看，不要听，去外面等我，不然你会不高兴的，你不高兴妈妈也会不高兴。于是她乖乖的蹲在门外，闭着眼睛，用手捂住耳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人出来看着她说，可惜是个男的，不然肯定更销魂。

　　男人走了以后，妈妈出来抱她进屋，她看着妈妈为她上药，忍不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妈妈也哭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她哭，她慌了，妈妈跟她说，你看，你哭妈妈也跟着你哭，你觉得这样好吗？她摇摇头，于是她终于知道，只要她快乐，妈妈就会快乐。

　　再后来，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弱，那个男人就会说她是‘臭婊子’，‘烂货’。这两个词她知道，经常听到这条街上的男人用这两个词说这里的女人，她很不喜欢这两个词，但是她不在妈妈面前表现出不高兴。那男人又说妈妈欠他钱，她不能还就让她来帮她还，于是那男人就教她偷东西，如何逃跑，教她被警察逮了要怎么说话，她跑得那么快，全是逃跑时炼出来的，因为被大人逮住了她就会被打，受伤了妈妈知道后就会流泪，她不让妈妈流泪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让自己受伤，所以她就拼命，拼命的跑，现在连警察都追不上她，而且她偷的东西都比其他人的好还值钱，男人总是说她就是为了偷东西才生出来的。

　　“放他妈的臭屁，老娘我砍了他。”这是花姐听了之后说的话。

　　木菱听了之后，夸张的感叹道：“阉了他对他来说是积德了，免得以后和狗生出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那多祸害人间呀。”

　　伊果则是揉着她的脸，无比霸道的说：“乐霓明明就是为了遇到我才来到这世上的。”

　　乐霓嘟着嘴说：“你们谁都别想‘染指’我，我永远是我妈的女儿。”这时她才开始上学，词语学的倒是挺快，放在句子里就牛头不对马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要说这个男人也确实有点偷东西的本事，见乐霓机灵，聪明跑得还快，于是就倾囊相授，结果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今天乐霓比较倒霉，悄悄把偷的钱转移了一部分，那是为了付她妈妈的住院费，医院说不付钱就不给做手术，所以她最近总做点‘中饱私囊’的事，结果被她认为的好朋友出卖了，落得这样的下场。

　　伊果见孩子惊奇的睁大眼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孩子很聪明，也很会利用自身的条件，抓别人的弱点，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知道的很清楚，要不是男人提到她妈妈，她应该很快就能说服那个男人相信她，现在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看样子她是很有经验的。

　　伊果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因为她现在身份特殊，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在她看到这孩子倔强的眼神之后就改变了主意。那三个男人没有看见她，而这个小女孩，直觉告诉她，她对她没有威胁，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然也不会通过安全局的所有测试来执行现在这个任务。

　　已经听到警笛声越来越近，伊果说：“我不喜欢麻烦，所以去警局交代的事就留给你了，希望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乐霓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其实早就认出了她就是上个星期在商场门口被她‘打了劫’没有喊叫，而是追了她两条街的‘美女受害者’，她看过她的的身份证，知道她的名字——伊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