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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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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千年不朽的王国,这是一则千年不灭的传奇,这是一场千年无果的爱恋,乱世的硝烟早已消散,只有那声声含着怨恨的誓言千年不变……
———— 题记
公元前261年,羯陵伽,陀沙城
“王,我们已经占领了陀沙,羯陵伽王室成员已全部被俘,请王过目。”沙鲁克将羯陵伽所有的贵族成员押进大殿内,毕恭毕敬地向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冷酷男子禀报。
“沙鲁克将军,你说这些就是羯陵伽全部的王室成员?”冷酷魔魅的嗓音在大殿里响起的那一刻,在场的人无不心神俱颤。
沙鲁克微微抬眼瞄了一眼嘴角噙着冰冷笑意的俊美男子,谨慎地选择措辞:“请王……示下。”
“哼,那个扬言要誓死抵抗我玛加哈「注(1)」的碧瓦公主呢?”男子问得沉静,脸上始终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随意地把玩着指上的指环,满眼深幽暗冽。
“这……”沙鲁克额间冒出一层细汗,顿时口舌生碍,“怕是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吧……”
“哦,是吗?”男子拂过指环间幽光魅冶的红宝石,眸中多出一丝嗜血的冷笑。
就这么不置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早已冷汗浃背的沙鲁克,似乎在等着看他如何奏对。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一名侍卫身形矫捷地奔至王座前,单膝跪下,朗声奏道:“启禀王,陀沙王宫东方塔楼上,发现羯陵伽碧瓦公主,迪让将军正率部与其周旋,因敌军顽抗,伤亡惨重!”
“哦——哼,”男子闻言略一沉吟,随后一声冷嘲,继而转向神色微讶的沙鲁克,“沙鲁克将军,我们是不是过去看看,支援一下迪让?”明是询问的口气,实则蕴含命令的意味。
“属下这就带人过去,请王……”沙鲁克话还未完,就被男子沉声打断:“阿图加拉留下,其余人跟本王过去,我倒要看看这个碧瓦公主究竟有何能耐,居然将我玛加哈第一勇士逼至如此境地!”男子凛然站起,白色披风在身后甩出一道张扬的痕迹,俊朗的身形如一阵疾风般旋转着步出殿门。
沙鲁克大手一挥,便有一队精锐武士迅速集结,他们手执利刃紧随男子而去。
远远便隐约可闻刀剑激烈碰撞的声音,还有不断蒸腾而起的浓烟,厮杀声、叫骂声交织成一片。
转过瞭望塔,满地死伤枕籍,兵器盔甲零碎散落,景象说不出的惨烈。
男子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修眉,投向声源处的目光不由又冷了几分,急行几步,便见身着红色战甲的摩羯陀兵士如铁桶般团团包围着的,那几个明显寡不敌众的身影。
不悦的情绪在男子眼底渐次延展,对于自己深付信任、骁勇善战的毘沙门天军团,如今有失水准的表现,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迪让,你在做什么。”冷魅的声线带着迫人的威势压向凝神艰战的军团首领,那个有着坚毅眼神的清俊少年——迪让·库玛尔。
少年闻声身形一顿,向来无所畏惧的瞳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惊骇,左耳的银质圆环伴随着悚然回首的动作划出一道凌乱的痕迹:“王……”
面色沉郁的王者渐愈冷峻的视线,已充分表达了对座下首席悍将莫名失态的不满,眼风微转,如夜黑眸不期然捕捉到了一抹清泠的倩影,震愕裹挟着狂喜未及铺展便在入骨的仇恨风暴中消弥殆尽,终于明了迪让与手下武士投鼠忌器的缘由,薄削深刻的唇角肆意上扬,那仿若地狱使者的笑容让与他遥相对望的翦水明眸禁不住一阵轻颤,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她仍然听得到他的声音,字字残忍的清晰:“迪让,我要我的猎物无处可逃!”
“……遵命,吾王。”片刻深寂的沉默,迪让紧握刀柄的手指现出青白,暗哑的嗓音夹杂着一丝痛苦,清静的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前方不远处那个神情坚忍的女子,渐渐地由空茫转为慑人的冷
骤起的烈风将塔楼上冲天的烟幕尽数吹向对峙的人群,一时间利。迷了众人的视野。
手持冷刃的黑衣女子谨慎地靠向身后同样严阵以待的同伴,娇柔的水色清唇微微抿成一道坚韧的轮廓,矜漠的语调蒙着固有的冷定,但清瞳中细碎的流光却泄露出少有的惊慌:“索尔、罗摩、桑托什、拉贾姆、特里帕帝,小心。”
“是,公主/翎小姐。”迷雾中异口同声的应答带给她不言放弃的决心与勇气,压下心中逐渐漫涌而来的怯懦与惊慌,她握紧那把朔月坎查利「注(2)」的手像往常一样悍然不移。
一片诡异而磨人的寂静后,刀剑铿然相抵的脆响在身后猝然激起,未能辨认方位的那声痛苦而急促的呻吟,分明带着她熟悉的音质。
“特里帕帝?!”秀眉不易察觉地颤动着,她惊切的呼唤,却没有任何回应。
仅仅是眨眼的须臾,又一声她熟悉到极致压抑着痛楚的喘息声在不远处响起又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由不得她反应防备。
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被隔绝了停止流动一般,不详的沉寂中所有的感官却被无上限地持续放大,纤细白皙的指尖僵硬地紧扣青玉刀柄,她的呼吸沉重回绕在耳膜深处鼓荡着惊惶不安的频率。
“翎小——”身旁黑影晃动,掠起一阵疾风,金属碰撞的余响仿佛还在耳际回放,一向沉勇强悍的罗摩只来得及惊声提醒,便再也没了音息。
一瞬间,如同置身浩瀚无助的汪洋,心底由担忧汇聚而成的暗潮一点一点蚕食着她早已动摇的情绪,冰冷刀锋架于脖际的那一刻,少年特有的清冽而忧郁的声线落满记忆的霞辉,清润如美玉。“姐姐,放弃吧,你逃不掉的。”
闻言,她的瞳孔猛然收缩,那个男人如同狩猎者般残酷冷鸷的目光此刻无比真实地镌刻于她的脑海,除了畏惧,便是无以复加深镂入骨肉灵魂的厌恶与抗拒,有什么在血液里叫嚣翻涌,有什么快要满溢心脏胸腔爆裂奔腾,反手运力,她以手中坎查利的刀刃挥开颈项间寒气缭绕的塔瓦「注(3)」长刀,力道之大身手之快甚至让身后以力量和速度著称的少年都隐隐觉得虎口发麻,脚步不由自主地随着她挣脱钳制的动作而惯性后退,再回身寻找时,那抹倔强的纤细身影已经傲然站立在了垛墙上,精致的眉目间笼着几分肃杀与凌悍,残留着血渍的坎查利横列在胸前,乌丝与黑色旁遮比「注(4)」的边角在逐渐消散的烟尘中猎猎舞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怔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