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芳华》一抹浮尘

12、碧儿

　　去往慈谙园的路上甚是热闹，已是掌灯时分，周府中各处都已点上灯，元成安安静静的走在前头，元奎牵了静琬的手问这问那：“四妹每日能吃下几碗米饭？”

　　静琬仰着头看着这只比自己大三岁，却起码高出自己五十公分的二哥，心里甚是苦恼，这具身子是多么的不会长呀，十岁了还不到120厘米，这往后能不能长到160都是个问题。

　　“不多，二哥长这么高，每日吃了几碗米饭呢？”

　　元奎咯咯的笑着，对于身高，他向来很是得意，松开静琬的手快走至静琬前头，嘴里哈哈哈的叫着，在静琬面前打了几招拳，道：“你看二哥这身姿，就能知道二哥吃了多少。”

　　后头三人的跟班们各自掩嘴笑着，元成在前回头儒雅一笑：“你二哥的胃是个无底洞，凡俗之物怕是填不饱他，须得喝那琼浆玉露，吃那瑶池仙果才成。”

　　静琬抿嘴笑而不语，元奎道：“二哥长这么高，除了努力吃米饭外，还与二哥天天锻炼身体有很大关系，四妹身子不好，不如跟着二哥打拳，二哥保证，只要四妹天天多吃米饭，多打拳，四妹将来一定长得又高又健康。”

　　方才静琬见元奎使的那几招，心生羡慕，如今听了这话甚是高兴，抬起手就要鼓掌，大哥元成却在前头反对道：“姑娘家的，学男孩子打什么拳？学好女工礼仪规矩才是正道，至于锻炼身体，不必非得打拳，平日里多多走动也是可以的，二弟你不要教坏了四妹。”

　　静琬看眼大哥，撇了撇嘴，果然是儒家的好弟子，元奎看见静琬不悦，上前对元成道：“难得四妹有这个兴致，大哥就不要反对她了，大哥难道忘了，从前我们叫四妹出来散散步都是懒得动的，如今能有所改观，大哥怎能泼冷水？”

　　“贤能淑德是女子该遵循的教义，大哥也是为四妹好，若是规矩没学好，反练得一身的男儿脾性，日后岂不是没人敢娶？就算是说给母亲听，母亲也定然是反对的。”

　　元奎一下来了脾气，背了身甩了右手道：“才不管那些，四妹有个安康的身子才是最重要，若是只知道学规矩学刺绣，而把身子搞砸了，那一样嫁不出去，如今让四妹跟着我打打拳，把身子调养好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我就不信没人娶四妹，就算万一嫁不出，咱们也不怕，大不了我来养四妹。”元奎说着过来拉了静琬的两只手：“是不是，四妹？”

　　静琬大为感动，这二哥对自己竟这般的好，见大哥二哥意见不同，大哥所说也极为有理，便点了点头，道：“二哥这话，听得四妹好感动，谢谢二哥，可是大哥说的也很有道理，母亲是断然不会同意我跟着二哥打拳的，再说大哥二哥在家里呆的时间也不长，就算学，也学不到多少。”

　　元奎“可是可是”的想再说点什么，静琬便在他面前使劲的眨眼，元奎一时领悟过来，怒气一下消去，抿着嘴装模做样的道：“四妹说的是，那咱就不打拳了。”

　　静琬也抿着嘴忍着笑道：“日后我听大哥的话，多多散步就是了。”

　　元奎点头，回了身对元成道：“我们快些走吧，要不只怕我们到了慈谙园祖母都睡了。”

　　元成点头说好，元奎拉着静琬在后头跟着，元奎时不时的俯下身在静琬耳畔低低的说些什么，静琬咬紧了嘴角憋着笑意。

　　小丫头青梅瞅见三位少爷姑娘来了飞快的奔到里屋去回话，周老太太听了欢喜，叫把人领进来，碧儿心里噗通一下，拿来三个蒲团放在地上。

　　“孙儿给祖母请安。”元成元奎先伏地跪了下去，静琬因是第一次来这慈谙园，也是第一次给祖母请安，不知道如何说，此时便比哥哥们慢了一拍，看眼伏地瞅着自己的二哥，静琬忙也俯下上身，嘴里道：“孙女给祖母请安。”跟上节奏后三人一并又磕了两个头才起。

　　周老太太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了，叫碧儿扶自己起来。

　　“三年没见到，成哥儿奎哥儿都长成大男子汉了！”周老太太仰着头看着两个孙子，在孙子们的手臂上摸了摸，嘴里直道：“好，好！”碧儿瞅见周老太太眼里有泪水滑出，忙递了帕子上去，元成看眼碧儿，眼光不似看其他丫头，碧儿却只低头伺候，不曾看他一眼。

　　“祖母身子可好？”元成收回视线，扶了周老太太的手往椅子旁去。周老太太说他母亲照顾得好，身子并无大恙，元成点头，扶着祖母坐好后立身于一旁，道：“孙子们这三年未在祖母跟前尽孝，是孙子们的罪过，望祖母身体安康，待孙子考取功名后再来回报祖母的恩德。”当年是周老太太发话说要把两个嫡出少爷送往京城上官学的，也是周老太太笔书给大老爷周守礼小女儿周瘦月，命他们好生照看两兄弟，所以元成心里一直记着祖母的这份恩情。

　　周老太太知道自己这把年纪了，享孙子们的福，只怕是等不及的，便只笑着点头，又看向旁边没吭声的元奎，“奎哥儿走近些。”

　　元奎便过去，蹲身拉了祖母的手，笑道：“祖母要孙儿走近些，可是见孙儿越发的英俊威武了，所以想多看看？”

　　元奎这话说得周老太太眉心大舒，捏了元奎脸上的肉，“你这孩子，真是你母亲说的，就是只猴儿，连祖母都敢消遣，也难怪你伯伯和姑母都拿你没法子！”

　　元奎咬着下嘴皮只笑，周老太太又笑着把静琬叫到身边，拉了静琬的一只手，看着静琬的脸蛋，甚是疼惜的说：“今日听下人们回说你能好好的说话了，祖母甚是高兴，身上可都舒服了？”

　　静琬忽然醒悟到这个家于自己来说是温暖的，乖巧的抿了抿嘴：“孙女身子向来弱，如今正在好好调养，算不上大好，却也是能正常的生活了。”

　　周老太太点点头，“我已和你父亲商量好，这次成哥儿他们回京，你也跟着去，那边我也已经书信过去招呼好了的，你大伯伯大伯母，姑母姑父都会好好照看你的，你且好好调养身子，争取启程时已大好。”

　　静琬这才想起初来这里时听祖母说起过，签文上说自己与这澂州的山水相冲，及笄之前需得送的远远的，静琬觉得眼下这个家挺好的，若是去了京城，又得重新认识那些伯伯姑母之类的，且又是寄人篱下，只怕日子不比如今好过，便道：“澂州挺好的，孙女不想去京城。”

　　元奎立时道：“澂州是好，可京里更好，四妹没瞧见过京里的繁华，那可是天子脚下，不是他处可以比的，四妹应当去看看。”

　　“二哥说的四妹知道，只是这里有父亲母亲，还有祖母，呆在这里四妹心里安宁，若是去了京里，虽说大哥二哥都在，伯伯姑母也都好，可毕竟不是自己家，我这身子，如今养好了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再病倒，与其麻烦，不如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至于京里的繁华，大可以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去瞧。”

　　元奎道：“为何要等以后，以后机会来了四妹都成了别人的妻子母亲了，哪里还能抽身出去玩，照我说，四妹就该乘着这几年多出去看看。”

　　元成在旁微微笑：“二弟四妹不必多争，祖母既然相信那签文上说的，就必然会送四妹走，父亲既已同意，想来母亲也是赞同的，且俗语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四妹安康，我也赞成四妹到京里去呆几年。”

　　周老太太欣慰的看着元成点头，旁边的碧儿往元成身上看去，正巧碰上元成的视线，不慌不乱，微微抿嘴点头，去一旁给周老太太倒茶。

　　这里是三对一，再加上父亲母亲就是五对一，看样子这京城是非去不可了，静琬轻轻嘘着气。祖孙四人又说了些话，见祖母累了便纷纷退出，元成没和碧儿多说一句，碧儿也是平常样子，心里虽然激情澎湃，却终究是理智的，伺候周老太太睡下后碧儿也安然的躺下，不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