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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治疗 ...

  •   片刻后,闷油瓶似乎想起了吴邪还有伤在身,连忙松开他,两人在昏暗中沉默对视。闷油瓶轻柔地摸了摸吴邪背后伤口,发觉没有开裂,才收回手,同时移开视线,低声问:“你做了噩梦?”

      “嗯……好像是。”吴邪摇摇头,看着他笑道:“不记得了。”他其实记得,但是不提也罢,那些血腥诡异的场景,不用跟小哥说了。

      “再休息会儿,才三点。”闷油瓶让他躺下。

      “那你呢?”吴邪问。

      “我守夜。”他往帐篷外边看了一眼。吴邪感觉有些渴,挣扎着坐起来,想去拿旁边的水壶。闷油瓶看见,抢先拿了过来,细心喂他喝过水,再扶他躺回去。

      “小哥你也休息会儿吧,白天赶路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前面,最辛苦。”

      “没事,四点瞎子会跟我换班,你快睡。”说完他准备出去,吴邪拉住他的手,问:“你在这儿守着我多久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轻掰开他的手,钻出帐篷,回到苦寒寂静的雪地里为三人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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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都是晴朗的日子,吴邪的身体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四人继续往山下走,随着海拔降低,推进的难度变小许多,特别是下雪线后,恶劣气候明显收敛,甚至能嗅到一丝和暖春意。这会儿正是长白山葱茏的春天,万物苏生,风景极好,若没有伤病,在雪线下行走是一件惬意的事。

      吴邪看起来稳定多了,烧退下去,部分伤口也开始结痂,他说自己没事,无需照顾,但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依旧用较慢的速度前进。

      根据解语花观察,吴邪这两天似乎心情不错,虽然他脑子还是一样的乱,自己也试探性的问过他一些话,吴邪要么答得颠三倒四,要么直接没反应,跟死机了一样。解语花怕刺激到他,也不敢多提,心里有个大概把握就行了。

      “幸好不是狂躁型的。”这天下午趁吴邪去方便,解语花回望高处积雪的山峦,对另外两人说道。

      “狂躁型也不怕他。”黑眼镜笑起来,指指他俩,说:“瞧这队伍,黑爷、解当家,还有哑巴张,咱三人还制不住一个小三爷?”

      “瞎子你这就是不懂事。”解语花也笑了,瞟闷油瓶一眼,说:“制是制得住,关键要问这位爷的意见。你倒把小三爷制住了,转头咱们哑巴张不同意,或者嫌弃你弄伤了人呢?他要跟你翻脸,我看你怎么办。”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身为老九门现存的当家之一,解语花向来胆大心细,做事周详。对吴邪这番变故,他既然能推出问题关键在张起灵身上,就不可能不关注他。这两天吴邪跟他的气氛似乎有点不一样,刚从底下上来时,两人间简直比雪山还要冷,彼此都有些回避着。现在却是冰消雪融,至少已融了很大一部分下去。看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私下接触过,如果有误会,现在也算是基本解开了。

      张起灵这人深藏不露,永远面无表情,沉默寡语,解语花看不透他,也不想去深入了解。兴许是常年行走黑暗中所锻炼出来的本能,解语花看人很准,有时,他能隐约察觉到张起灵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危险,但又不同于任何世间已有的危险,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深沉、更难以捉摸,也更让人无可抵挡的……死亡的味道。

      这死亡气息笼罩在他身周,很淡,淡得无限接近于消亡。但解语花知道,它没有片刻消失过,它似乎让张起灵成为了一个穿越生死界限而来的怪物。

      要跟张起灵斗?别说吴邪,这里所有人恐怕都没这个本事。

      “一个团队,最怕的就是内讧啊……”黑眼镜吹声口哨,笑着摇了摇头,这句轻松的话打断了解语花紧绷的思维,他暂时抛开无根的忧虑,心情慢慢放松。既已走到这里,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几人终于也有点玩笑的心思了。

      闷油瓶没有参与他们的调侃,只是默默凝视着已被抛在远处的雪峰,片刻后,他问:“医院的事怎么样?”

      “再往下五百米左右会有第一个基站,附近应该有信号了,到那儿我马上安排,让他先在镇医院检查身体的伤,该处理的都好好处理。然后就往北京赶。你上不了飞机,我让人安排个越野车,你和瞎子坐车过来,我陪吴邪先飞北京,查查他脑子,到时候你们直接来医院汇合。”

      解语花心细,他的计划向来周到靠谱,两人对此都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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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下午,四人前进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旅游团,基本都是些老外,扛了许多长枪短炮,边走边拍。这说明他们已顺利离开死亡的雪域,走入了游客出没的安全地带。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下到山脚,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往镇医院,解语花联络的人已安排好了,出于对那底下环境的高度怀疑,他交代一定要彻底清理,于是吴邪再次感受到火辣辣的切肤之痛——被剥光了按在病床上,医生们手持剪刀镊子,还有冰冷的酒精、五花八门的药物,多管齐下,对他前胸、后背、腿上每条大的伤口都进行了彻底清理:发炎化脓的部分深度清创,连已结痂的部分也全部挑开再检查,把他像铁板烧一样翻了几次面,直到确认完全无恙后,才给他缝合包扎好,然后盖上被子开始输液。吴邪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连声嘀咕小花良心大大地坏了,一定是报复自己让他奔波一场又没捞着明器。

      “还有精力骂人,看起来身体不错。”解语花抄起手,靠在门边,笑嘻嘻地看吴邪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徒劳抽搐。

      在镇医院躺了一晚,输了四组药下去。第二天一早,吴邪就被解语花押着飞往北京,直接关到了协和医院的病房里。下午两点,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明媚的春光。今天的北京很漂亮,蓝天白云,空气清新,花儿开了草绿了,更难得的是没有沙尘暴。这样美好的春光让吴邪很想出去溜达溜达,他觉得治疗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很好,一切都很好,小花小题大做了,多大个事儿啊,居然还把黑眼镜和小哥扔在二道白河,直接就揪着自己飞过来了。

      “你抗议也没用,我们三个都认为你脑子有问题,乖乖呆着,好好配合治疗,我已经安排了伙计照顾你,别妄想逃跑,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彻底走不了。”

      吴邪身上一抖,如果不是认识了小花几十年,他会怀疑这是场有预谋的绑架。

      解语花眼神里一点玩笑的意思也看不到,就像那年在长沙,面对王八邱的挑衅,他说直接打死算我的。小花就是这样的男人,骨子里藏着一股凌厉和狠辣,自己如果逃走,大概真会被他打断腿。可是,他为什么要说三个?自己当然觉得自己没问题,那么,这所谓的三个是指他和黑眼镜,还,还包括小哥?难道小哥也和他们一样认为自己脑子有问题?

      怎么可能……小哥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他亲口说的,这混账也学会骗人了?不,丫虽然不直接说谎,但也经常骗自己!

      等等……不对,不对。这话他要在戈壁上才会和自己说,现在还没有到那里……没有……

      头上一阵尖锐痛楚传来,吴邪捂住头,坐倒在病床上。看他这举动,解语花沉着脸,一言不发。

      沉默几分钟后,解语花摸出手机看了看,又吩咐他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家一趟,安排点事情,晚上再来看你。别忘了,北京是我的地盘,你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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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语花离开了,吴邪坐在床上发呆,脑袋里一片空白。

      四周很安静,没有一点人声,也没有任何医务人员来看他。吴邪背回来的大包已被小花伙计收走了,说放病房里不方便,先拿回解家,回头等他出院了再去取,并另外给他送了一包东西进来。吴邪打开那包东西翻了翻,发现都是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这类。小花拿走了自己的手机,病房里也没有电脑,只有一台电视。

      这看起来真有点像绑架之后的软禁……

      吴邪摸不着头脑,小花跟自己是过命的交情,有什么不能讲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难道真如他所说,自己是脑子出问题了?

      啧,好好一个吴老板,能有什么问题?可是……吴邪咬住嘴唇,小花说他们三个都这么认为,这话应该不是随口胡说,那不是他的风格。如果只有小花一个人那么认为,自己还能跟他扯两句,可是,现在不但小花这么看自己,还有黑眼镜,甚至还有小哥……他们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吴邪感到一阵空虚的惶恐从心底涌上来,漫过他的脚面,像洪水一样往上涨,最后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呼吸困难。他回到床边坐下,开始回忆。如果说自己的脑子真有问题,会是什么问题呢?是否自己做过什么事,才让他们三个同时认为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呢?

      是我说了什么疯狂的言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吗?

      他仔细想了一阵,没想到,躺下来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突然,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

      会不会……其实是我忘了,我连自己做过疯狂的事都不记得了?

      吴邪愣住了,冰冷的潜流在心底蔓延,头上隐约的疼痛似乎变得越发明显。

      些许片段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想去捕捉,它们已粉碎消散在漆黑的思维深处。

      吴邪皱眉,咬牙抵抗越来越剧烈的头疼,努力继续往下回忆,他记得自己刚从云顶天宫回来,那是一趟华丽而奇诡的旅途,雪毛子、尸胎、九龙抬尸棺、青铜门……虽然没有胖子,没有阿宁,没有陈皮阿四……是的,虽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但他仍固执地觉得自己是从云顶天宫出来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意识固定在了这趟旅途上,让他发自本能地不去思索其他可能性。

      没错,就是这样。但是……好像还少了什么?

      ……小哥?

      小哥呢?

      对啊,小哥呢?那个闷油瓶呢?记得他应该是……

      就在这时,门上几声传来礼貌的敲击声,接着从外面打开了,一名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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