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笏娘》MissKing

21、上古疑云（1）

　　“原来鸿生不叫鸿生么？”
　　忙活了一夜，二人终于归到家中，简单的一收拾，就坐下来把此夜的种种疑团一一分析。
　　徐如霜：“诸樊口口声声叫他‘风和’大概也是和我们一样，改换过名姓了。”
　　“我的疑问不是这儿。”笏娘，“他姓风，又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并且那个‘报丧鬼’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但是对他似乎也从来唯命是从……你觉不觉得？”
　　知道不好惹你还屡屡调戏人家。徐如霜腹诽抗议，“我觉得，那是人家……俩人之间的私事……”
　　“什么私事？”笏娘问。
　　“哈哈，”徐如霜别有深意的盯着笏娘两秒，见她正沉浸在“干大事”的认真中毫无绮念，自己突然有点把持不住，一把就把人拉过来，顺势又按在了沙发上，“话说最近朋友们都觉得我们互动少了，其实是某个杀千刀的不手下留情。你看，借此良夜，我们明天也不上朝……”
　　笏娘的脸嘭的一下变得通红，“你怎么偏挑正经的时候不正经……”
　　徐如霜的手触摸她，她虽说没有活人的心跳，意乐却是温暖的，而她自己久修尸道，身体是彻底的寒凉。
　　“冻着你了吧。”
　　笏娘按紧了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我又不是什么大活人。”
　　她抿嘴一笑，她们能共同生存下来，能够彼此感知，这样的每时每刻，她都觉得像是偷来的一样珍惜，珍惜了五十多年也未够。
　　欢愉。
　　像是一股不眠不休的浪潮，此起彼伏，在眼眉唇齿，在历历抓痕，在地上打翻的书页，在被翻红浪的褶皱……在她些许压抑的哭泣里，在共同放逐而交融的两个灵魂。

　　隔日天光大盛，徐如霜装逼一样的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盒烟，点上一根。
　　“灭了。”笏娘毫不留情的说。
　　然后她乖乖地就给灭了。四目相对，又是一个绵长而细腻的吻。然后她们听到了物体跌落在地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望过去，只见云境之主一脸无辜的站在卫生间门口，说：“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两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油然而生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啊……”笏娘第一个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灭口吧。”
　　下一秒，徐如霜就冲了上去。
　　下一秒，徐如霜已经动了手，只闻一声惨叫，激起看热闹的乌鸦无数。

　　于是，一只僵尸，一个不死身，一个元神之灵，在短暂清理出来的“战场”上，临时决定开一个组织内会议。
　　“说吧。”徐如霜拍了拍桌子，“抗拒从严。”
　　“我……我就是被吸引来了。”
　　“哦，”徐如霜转向笏娘，“那个‘一言难尽’？”
　　笏娘皱眉沉默了一下，问他：“你在云镜里给我看的那段‘回忆’是谁的？”
　　云境之主想了一想，“应该是美丽无匹的女娲娘娘的回忆。”同时表达出了一脸的向往。
　　“女娲……”笏娘沉吟，“这是偶然，还是……”
　　“不不不，这绝不是偶然。”云境之主，“在我的云镜里，封印着三段回忆。每遇到一个天命之人，就会开启其中的一段。至于没开启的，我也不知道内容。所以，你一定是我在等的三个人之一。”
　　“我？”她抬眼看了看徐如霜，又看了看云境之主，“如果这么巧，她会不会也是？你的镜子呢？”
　　“镜子在秦广王手里。”他把脸又凑近徐如霜闻了闻，“她应该不是的。”
　　徐如霜一把把他的脸推了回去，“闻不出来。”
　　“可是，镜子怎么又会到了秦广王的手里，你是从阴间大佬的手底下逃出来的？”徐如霜。
　　“怎么可能！他昨天晚上就在那里啊。”
　　“就在那儿？”笏娘面色忽然尴尬，“他不会就是……”
　　“我都说……别调戏鸿生……”徐如霜。
　　二人同时有点儿讪讪，房间里的气温也识相的回归了零度。只闻徐如霜小声嘀咕，“黏的可够紧的……”
　　笏娘：“如果‘报丧鬼’就是秦广王，那么诸樊叫鸿生‘风和’，他又是什么人？姓风的，他不会是伏羲后人吧？”
　　“他是啊。”云境之主，“他是伏羲半神的小儿子。”
　　“伏羲半神？”徐如霜，“伏羲跟女娲不是一对儿夫妇吗，不都是创世神吗？”
　　“哈哈，”云境之主大笑起来，“伏羲怎么配得上女娲大神。一个是天人，一个是虫子。①”
　　这回二人真的是懵了。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挥洒泥丸造人，伏羲因河图出、洛书故而创八卦，神农尝百草造福人间……这都是他们耳熟能详从小听到大又传给下一代的神话故事。
　　今天这个疯镜子却说，这些都有异？
　　那么什么才是真的？
　　难道他们一代一代，活过了千百年，竟然也活到了“自不知何民”的状态？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被人深究。
　　拨开千年历史重重的迷雾，只是发现了一个更大的谜团。那个被重重悬念或可能包裹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无人知晓，还是不可告人？却都无从得知。
　　“你从回忆里看到了什么？”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徐如霜还不知道那段回忆。
　　“是一些片段，和一些……哀伤的情绪。”笏娘说，“我看到了……我也不确定那是什么，世界，正在反复被创造……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看到那些山川林木，飞禽走兽，种种生灵的时候，好像已经对他们麻木了，好像我就是知道他们马上又会死去。所谓苍生……那么多的生命，在我的眼里竟好像是蝼蚁一样，死不足惜。然后天地震颤，开始了覆灭，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像是画出来的，它们被星矢的火球一灼，就烧成了灰烬？是不是不可想象？因为这些都不是真的。
　　然后，我……爱着一个男人，但是他一直想回到天上，我却不以为然，我觉得这里很自在。因为我挥手就能改换四季，改换天地的样貌，我可以让人间一年到头都凋满了琼精，也可以时不时地下一场火毛舞。天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原来有五千六百万个节气，每个节气风物不同，光景各异，简直能穷尽人的想象！”
　　她说完这话，眼睛里简直冒出了无限憧憬的神采。只是下一秒，她又十分的惋惜，因为这些景象，她无法分享给徐如霜看一看，因为这些并不是靠想象就能想出来的物事。
　　云境之主看着她，却突然忧伤的说：“女娲娘娘就是因为看到了人们脸上这种向往的神情，才决定彻底消亡的。”

作者有话说

　　注释：
①一个是虫子（伏羲）：首生盘古……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绎史》卷一引，明董斯张《广博物志》卷九引）——摘自《五运历年记》；另有一传说，出处当时没存，找不到了，大意是：风氏伏羲，因偶然沐盘古之眼泪，而有了神格，是为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