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幸福的名义》春禾人则

6、第六章

　　第二天，看到累个半死的我趴在他边上，他说他真的吓了一跳。
　　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道了谢，他说：“欠你一个人情。”
　　商人的本性，就是把什么都可以量化。
　　“也抽些时间关心一下小娜和自己的身体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微微怔了一下，说下面这些话的时候，黑黑的眼睛里有些深沉的无奈：“太忙了，也想着可以休息一下，可是生活要怎么办？有时候真的很难两全的。”
　　他不是那种看起来就需要为了生活拼命的人，搞得这么累很大的原因就是期望值太高，太不懂满足。
　　有句话说知足常乐，野心太大的后果就是永远也不懂得享受，不懂得怎么样开怀大笑。不过，也许他是真的想好好休息照顾家人的，毕竟有个需要关心的亲妹妹，我自小就是独生子，亲情这种东西，一直认为是非常珍贵的，人的一辈子何其荣幸才可以遇见今生遇见的人，更何况和你流着相同的血液。
　　我这么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怪怪的，说了什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或许很多人宁可不要这样的荣幸。”
　　我不懂，却知道不该多问，别人的私事我没有任何资格来打听。
　　“明天可以休息，”我要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请你吃饭当作谢谢。”
　　我有些惊讶，照理来说他应该还对我不是太爽，可是现在的态度明显已经改善很多，难道他是那种知恩图抱的人？这么想的时候，对他又有了些好感，可是后来才知道，他这样急切的想要谢我，不是因为真的想谢谢什么的，他只是不想“欠债”，他是个利落干脆的人，“亏欠”这两个字会阻碍他的脚步，所以他喜欢不拖不欠，而我，却那么后知后觉。

　　第二天，我如约到达，看到满桌的食物有些惊讶。
　　“难道我看起来是那种只会吃的人吗？”退了体温精神了很多的男人有些得意的说。
　　我呵呵傻笑。
　　小娜比较可怜，被喂了几口之后就回房休养去了，剩下两个大男人一边拼酒量一边互相鄙视。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他已经喝的有些乱七八糟了，“一个男人却做那样的工作，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打着酒嗝笑嘻嘻地听他数落我。
　　“可是，小娜居然那么喜欢你，”他眯着眼睛打量我，露出不解的神情来，“她从小就不听我的话，那么小的孩子脾气却固执的很，有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可是，她却那么听你的话，觉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因为我是好人嘛。”我笑的很开心，“人品问题。”
　　“所以我在想，”他似乎没有听到我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
　　说着说着，他靠近过来想要仔细打量我，眼光顺着我的脸一寸寸滑过。
　　“没有什么特别的啊，眉毛……眼睛……鼻子……”靠的越来越近，他口中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很平常啊，还有嘴……”
　　他喃喃地说着，声音却低了下来，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两片温暖湿润的东西贴在了唇上。
　　我石化了。就算神志已经不是太清楚，我还是知道这是个什么动作，在我思量着该怎么反应的时候，他却迅速离开了。
　　“也很平常啊……”他茫茫然的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是吗？”我有些愤愤的不甘心，可能是平时受的夸赞远多于无视而导致了自己这样恶劣的自我欣赏，现在被说的平常实在不这么舒服，便一把拉住他，猛的咬住他的唇，他有些意外地闪了一下，之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两个人简直像中了邪一样，在彼此的口中搅动着舌头，纠缠不休。他要证明我的平凡我却想证明自己并不像他说得那样普通，两人各怀心事，带着些赌气和酒后的头脑发热，做着之前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当我气喘吁吁脱离他的怀抱，抬眼看到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是错觉吗？虽然只是一瞬间，可那个瞬间的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醉，甚至还可以称为清醒。但是我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清醒的话，是打死他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行为的，因为不久之前，他不是还说着“很不喜欢”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按佣人的说法，席元鸿老早就上班去了。一个昨夜喝了那么多酒的人居然第二天就要去上班，除非他酒量是真的太好，否则生活的压力还真是对他太过沉重。
　　不自觉的回忆起昨夜疯狂的举动，才刚想起就觉得脸开始发烧，回忆起那种滑腻的触碰，连心脏也开始嚣张的擂动起来，害的我就算晚上开工了也不能集中精神。
　　“老板怎么了？”听到兄弟们用小到刚好可以让我清楚听到的声音八卦我，“好花痴啊。”
　　“莫非哪个千金又包了月了？”
　　“啊，那还真是一笔大收入呢！”
　　“怪不得那么开心……”
　　我有开心吗？我在心里哼哼两声，不想理睬这些家伙，尤其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我面前摆出一张“既然很开心就给我加薪吧”的脸的贺嘉睦。
　　“还想加薪？”我敲他的头，“把你老弟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再说吧，贺嘉齐这家伙，好像又有三个千金为了他闹翻了吧……”
　　顺利地把他打发，我突然发现席元鸿那个可恶的男人居然占据了我几乎全部的思维。
　　悄悄溜到前面看贺嘉睦怎么收拾残局顺便趋散自己不经意间发现的可怕现实。
　　他已经顺利搞定了，现在正对着一个漂亮女孩发表他的恋爱感想。
　　“如果你发现自己一直想着一个人，而且那种感觉不是恨，那么，你就是恋爱了，”他说得头头是道，“你喜欢上他了，别摇头，就算你自己不敢相信也没有用，因为已经是现实了……”
　　谬论！我暗笑着摇头离开，什么奇怪的言论啊完全没有根据，真不知道贺嘉睦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发表他的谬论的，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赞同他的观点。
　　刚刚自顾自笑着离开前厅，手机便响了。
　　“我是席元鸿。”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啊？有什么事情吗？”我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有我的号码，但转念一想肯定是小娜告诉他的，只是他这样着急的样子，我完全不能想象，整个人也随着紧张起来。
　　“麻烦带小娜来一下××医院，我爸快不行了！拜托！”
　　“啊，好、好的。”
　　我才刚答应，他便说了句“谢谢！请尽快！”就急切地关机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开了车接好小娜去医院，希望还来得及。
　　小娜急得哭了，我只有不停地哄她，她钻在我怀里大哭，弄湿了我整片前襟，而我想的却是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席元鸿。
　　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这么焦急地为了席元鸿做着根本应该同我无关的事情，也是我真正陷进去的一天。
　　为了一个人心急如焚，我本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后来我知道，那代表着一种陷入，陷在那个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感情大坑里，直到把自己深深埋葬，却连后悔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