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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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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一上车,也顾不上当着司机的面,开口就问:“怎么样了?”
阿坤把车里的隔板升上来,“联系上刘先了,他知道之后说会尽量去找荆太太。我给他施压很大,他应该会尽力的。”
“你指望他?”韩嘉皱起眉,“你有没有派人去找?”
阿坤很少见韩嘉这样对自己发火,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表情依旧淡淡,“我早就派了人出去撒消息,现在急也没有用,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有消息过来了。”
韩嘉转过头看向车外。虽然阿坤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猜想到,韩嘉每次发起火来牙根紧咬要杀人的样子。
“林晓艾找她有什么事?是不是受人指使?”韩嘉问。他现在不得不怀疑,赵姨是不是买通了林晓艾约荆林出去的。
“她不肯说,需要问出来吗?”
韩嘉再一想,就算是赵姨指使,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藏身的地方。“算了,放放再说。”沉默了几秒钟,“这是去哪里?怎么还没到?”
阿坤皱了下眉,不太确定的想:韩嘉这是在烦躁吗?
赵姨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是风口浪尖上。荆林的任何意外,矛头都指着自己。但是她忍不了。
荆礼永一死,她凝聚了半生的情感依托消失了。她大半辈子创下的富贵有什么意义。将来自己老得不能动的时候,谁会用汤匙给她喂饭,谁可以在她冷的时候给她披上毛毯,又会有谁告诉小孩子:奶奶年轻时的风情万种。这些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永远都只能出现在梦境里了。
这次去欧洲,一路的风景,奢华萎靡,清新亮丽,高山流水,浮云彩虹,没有一样看得进去。赵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她能活着带回荆礼永,只靠一个念头支撑:她要杀了荆林。
自己前半辈子的孽已经种下,无所谓再添一条人命。她是活不下去了,但是要带着荆林一起过奈何桥。
荆宅里有一间密室,从荆野的书房通到地下,这里除了荆野,也就赵姨知道。地方不大,但是潮气很重,房间里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
荆林刚醒,被绑了手脚扔在角落里。在车库的时候,她是被人用药给迷晕了。
赵姨在冲着入口的地方摆了荆礼永的照片和骨灰。香烛燃尽了再添新的,念念叨叨的,一刻不停。
这个空间有些狭窄局促,荆林感觉胸口憋闷,过了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虽然她强忍着,但是过于难看的脸色还是引起了赵姨的兴趣。
她走到荆林身边,抬脚踢了踢,“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荆林转头看向旁边,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荆林妈妈刚死的时候,赵姨有些迫不及待的搬进了这所房子。
荆野那天有事,没有去,是贺管家带着赵姨去的。
荆林虽然小,但是她知道赵姨不是什么好东西。站在门口冲她嚷嚷:“坏人,你滚开!”
赵姨抱着荆礼永,弯下腰笑得还算平和,“你就是荆林?挺漂亮的啊,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姨,或者妈妈也行。”
“你不是我妈妈,你是坏人。”
赵姨尴尬的抬头看了看贺管家,“这小孩子……”
贺管家抱起荆林,“小姐,你忘了要有礼貌了?”
“我要妈妈……”荆林眼圈渐渐红起来。
赵姨不理会荆林,进了大门。
下午的时候,贺管家有事出去了,赵姨被荆礼永尖锐的哭声吵起来。穿着午休的睡衣跑出来一看,佣人不在,荆林正在捏荆礼永,把他的小胳膊都捏青了。赵姨心里冒出一股火,一把扯开荆林,把荆礼永抱在怀里,“你这个孩子有毛病是不是。”
荆林嘟着嘴,冷冷看着赵姨,忽然扑到她腿上。当时的荆林也就只能够到赵姨大腿,张口就咬。赵姨是没料到,她怀里还抱着哇哇大哭的荆礼永,疼的后退的时候,大腿上已经有一个清晰的牙印了。
楼下的佣人看到这一幕,慌忙上楼,拉开荆林。赵姨疼过那一阵,把荆礼永交给佣人,“给我抱着。”伸手拉过荆林走向卧室,还不忘转身交待,“谁都不准进来。”她来的第一天,要让这个孩子知道,谁才能掌控局面,到底是你还是我。
荆林力气太小,挣脱不了赵姨,一路拖拖拉拉被拉进房间。赵姨不能打她,荆野要是看到荆林身上有伤肯定会不高兴。她抬头看看衣橱,果断打开衣橱门,把里面的衣服一把划拉出来,二话不说,把荆林推了进去,从外面锁上门。任凭荆林在里面怎么踢打骂人都没开。
荆林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真真切切的回来了。她觉得她要死了,那时候她理解不了什么是死,但是她知道那很可怕,她不想死。想了想,开始说好话,求饶,哭闹。
在美国那段穷困潦倒又耻辱肮脏的时间里,荆林每次撑不下去了,都会问自己:荆林,你怕吗?你还记得她把你关在衣柜里的时候,你要死的感觉吗?你真的撑不下去了?想到这些,荆林就会再咬咬牙。
她对衣柜的那种恐惧,并不是简单的幽闭恐惧症。那是她丧失身份背井离乡的开始,是她落魄的开始,她的无力感在衣柜里体现的最确切。
那天晚上,荆野把她从衣柜里放出来,她已经是昏迷状态了。之后连着好几天高烧不退,差点也跟着她妈妈一起死掉。
这件事也坚定了赵姨送她走的念头。她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赵姨应该不会忘了这件事,她让人调查的资料里也透漏了一些荆林有幽闭恐惧症的消息。这些心理上的疾病很难治愈,想到这里,赵姨有些幸灾乐祸。自己能给荆林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缺陷,实属不易。
“是不是很难受啊?”赵姨在荆林面前坐下,点了一支烟,悠然的抽了一口。见荆林皱着眉厌恶的转开脸,淡然一笑,把烟雾吐到了荆林脸上。
荆林的那种傲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在赵姨看来,完全就是做样子。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忍得很艰辛吧?吐吧,吐出来就好了。”
荆林用力一扭头挣开赵姨的手,向后蹭了蹭,咬着牙不说话,怕自己一张口真会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