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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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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沉静如水，远处传来的欢歌笑语，似镜花水月，有种转瞬即逝的不真实感。
知晓自己在场众人必不能尽兴，一页书独自来到琉璃仙境的后花园，曲膝随意地坐在湖边大石上，享受这难得片刻宁静。
似乎是好久未曾有过这样的心境了……
沉步踩上落叶的声音把他思绪拉回，那清雅莲香在酒气中若隐若现。
“前辈……”
回望，与平素稳重不同，来人脚步有些踉跄。
迎向一页书疑惑的目光，素还真笑答：“你知道的，我酒量不行……”
了然摇摇头，也不答话，含笑的目光里却有着难得的宠溺：“既是醉了，便去睡吧。”这样子到处乱走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
因他的回答而有些惊讶的一页书看着素还真步伐不稳地走到他身边，坐在地下。心想他果然是醉了，平日里明明是那么注重形象的人，衣衫上一点灰尘也无法容忍，今晚倒是随便得很，只是可怜了屈世途。
素还真坐下后，长久没有动作，亦没有吭声。在一页书以为他要睡去的时候，素还真伸手扶住他的膝，慢慢地将头靠了过来。
“我的头有点晕……”
“还是去睡吧……”
话未说完，便被生硬地打断：“不。”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突兀，素还真又接道：“我只想再待会……”
一页书便不再说话，心想最多他睡着时再把他抱回床上去。这样想着，看素还真靠得并不舒服，便自然地替他把头冠解下，一点一点地将头发打散理顺。
初时，素还真身体有点僵硬，大概也是实在太舒服，便完全放软了身子倚在一页书的膝头。一页书又将他颈部的发线分开，轻缓地揉捏着那僵硬的颈背。
冷风从衣领灌进来，素还真身上有些发冷，脸部却是火烧火燎般地滚烫。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呵呵笑起来：“好烫，想必很红……”
就着月光，一页书看去，果然脸上一片酡红。手上加重了些力道：“你一向有分寸的……”怎么今日喝这样多？
素还真没有答言，只微微呻吟了一声。
“重吗？”
“很舒服……大概是因为再见到前辈太高兴了，于是多喝了两杯。”
一页书点头，心想其实他是不必解释的……
“夜风渐凉，去睡吧。”
“不……我想跟前辈聊天……”
一页书闻言有些头痛，喝醉了的素还真格外固执而粘人。并非他不愿陪他，只是醉后吹风容易受凉。
宽大的僧袍伏上素还真的身，令他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前辈……”于是忍不住想要更加地依赖他，心里的话喷薄欲出，在舌尖百转千回，仍是不敢出口。
“你想说什么？”
素还真低眉，他想问的太多，答案的可能性又太少……他与一页书之间可说的太多，偏偏又太少到不知如何开口……心知若是问出口，便将是一道伤，终是闭了眼，忍不住借着醉意开口：“前辈……如果重来一次，你会……”
“我还是会来到苦境，这点一页书从未后悔。”
“天人五衰而不悔吗？”
“天人五衰乃是命中注定，不过是早是晚。有何悔？”
“哈……”心中流转的不知是何滋味，他的天人五衰却是早已数历轮回，心中坦然不悔，却仍是贪心得想要更多，然又从不敢诉之于口。非是明知不该，而是因顾虑重重而不愿，因为害怕因他的私欲而毁了那人一世修为。
然而或是今夜的月光太温柔，又或是明日醒来可借口将一切都忘却，心中的疑问忍不住宣之于口：“若是我再问……是为我不悔，还是为……他？是我太贪心了吧……”
“素还真，不问苍生吗？”
“呵，此时，就让我自私一次如何？我只想问你我，不问苍生。”
长久的静默让时间仿佛都凝滞一般，只余下微冷的风吹得酒醒，素还真闭眼：“罢了……若是难以回答，就不用答……我原不该问的……”
“一页书为苍生而活，不问苍生，一页书不能答。若是强要回答，只能说你与他，都在苍生之中。”
“哈……苍生吗？此时，我竟觉得这两个字如此刺耳……”或许是沉默了太久，理智抑制不住宣泄的情感，明知不该就此问题纠缠下去，仍是忍不住一再深究。他舌尖有着微涩的苦味：“或许我该高兴自己也是这苍生中的一个……”
一页书手中的动作停了停，垂目而视：“若说偏私，我会偏私于你。”
“可是……若是偏私就不是前辈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我竟不知自己是希望前辈仍是前辈，还是希望前辈不是前辈……”说完，素还真才发觉自己着实贪心，竟在强求着自己也不愿有的改变，不由哈哈一笑：“真是矛盾，果然是醉了……”
一页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去睡吧。”
“让我再待会……”
一页书无声地叹息，伸手捂住素还真的眼。
眼前一片黑暗，扑面而来的是檀木的清香，虚幻得仿若黄粱一梦，转瞬皆无。
今晚的夜色尤其温柔……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