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层追忆》某五狐

8、一声长叹

　　猫鼠一行来到九州府，正翻阅历来乡试的名册。
　　“奇怪。”公孙翻着手中名册，眉头紧皱。“不止苟恒一人，这梁现如、君子乔等人也都是从九州乡试起当了秀才，可是我明明记得梁大人自称是淮南人士，君子乔也从未说起自己是九州人。”
　　“更巧的是他们都死于刺杀。”展昭也皱着眉头翻着手中的册子，突然道：“咦，先生你看。”
　　公孙凑过去，发现展昭所指是曹昌。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这曹昌竟然也是九州人。”
　　赵矍问道：“是什么人？”
　　公孙道：“是浙江知府。”
　　白玉堂眼中光芒一闪。“浙江知府？”
　　“很多年以前的。”
　　白玉堂蹙眉，道：“莫非与一线天有关？”
　　展昭也蹙眉，道：“可惜那时我们一心寻找祈风云此人，没有过于留意。”
　　“这事决计没有这么简单呐。”公孙长叹一声，道：“容舒城在商道上倒是有些名气，一线天却是世人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偏偏又与庙堂、与江湖扯上关系。”
　　线索太繁多，错综复杂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众人都一脸便秘，眉头紧锁。
　　赵矍道：“八贤王于此事应是知晓的。”他指着手中的卷宗，道：“朝廷选人不会这么粗心，钦点的榜眼探花，怎么会不知出处，他们都来自九州，虽然都死在红衣观手中，在朝堂的贡献却还是摆在那里的。”
　　公孙点头，道：“这几位大人都死于红衣观，可是包大人的未解卷宗里却没有他们的案卷。”
　　“谋害朝廷命官，这是多大的罪名，为何皇上没有彻查？”展昭眨眨眼，看向众人。
　　公孙沉声道：“只怕皇上不是不想查，而是不能查。”
　　赵矍道：“他们定然知道是何人所为，可是却压下不提，说明他们不能动幕后之人。”
　　“这么说皇上和八贤王在这事儿上背道而行？”展昭开始捏下巴。“皇上默许我们来查这案子，八贤王却不愿我们查。”
　　公孙朝赵矍翻了个白眼，道：“皇家秘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赵矍嘴角抽了抽，道：“这真心不关我的事。”
　　展昭将卷宗一合，道：“这几位大人平日在朝堂都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相同的便是隐瞒了自己是九州人的事实，是否说明他们在九州应该是认识的，并且遇上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件事，与云七他爹娘有关的，然后各自离去之后遭到毒手？”
　　“很有可能。”公孙道：“只是为什么他们离开九州上任几年之后才陆续遭到追杀？”
　　“跟他们有怨仇的，定然不是云七。”展昭道：“我信他，他既然能答应八贤王这么些年不动，就一定不会动。”
　　白玉堂道：“我信尹韶。”
　　“所以红衣观和梁家堡的仇人，很有可能是同一波人？”
　　展昭想到之前云七给他的清单，道：“很有可能与梁如意是同一波。”
　　公孙又翻了翻卷宗，道：“事到如今，要查梁家堡很困难。”
　　“那就去看看红衣观好了。”他们在浙江府衙翻了半天只翻出几个人的乡试卷宗，其他的鸟毛都没有找到，公孙虽然有先见之明的向浙江知府寻求梁家堡的底册，但是浙江知府却以发水卷宗被冲走打发了公孙。
　　展昭道：“那浣花苑的人功夫底子不怎么好，杀杀一般官员还说的过去，若是派来刺杀八贤王，就太不够看了，他们不怕打草惊蛇，莫非是在警示八贤王？”
　　“找到幕后主谋，一切便清明了。”

　　莫少商离开茶楼之后便闪进一个小巷子，小巷子里蹦出一个与他同样装扮的人，递给他一个牛皮纸包，道：“这是你要查的东西。”
　　莫少商注意到对方脸色怪异，道：“放心，我给皇上做事，便不会背叛皇上。”
　　对方摇头，道：“我只是担心。”
　　“我的事，皇上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顿了顿，莫少商又道：“我与你们毕竟有些不同。”
　　“罢了，这件事也与你们一线天有关。”那人叹了一声，道：“虽然说是帮皇上做事，你自己却也是想要雪耻仇恨吧。”
　　莫少商莞尔一笑，道：“也多亏皇上给了我这次机会。”
　　“从收到祈风云消息的时候便知晓你无论如何都会来了，我们毕竟做了这么久兄弟，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兄弟么？莫少商淡淡笑着，相比之一线天众人，他的确安逸太多了。一线天的兄弟们与他情同手足，离开一线天之后，纵使进了皇宫，在现下也是悠闲安然的。
　　那人不知莫少商在想什么，只当他是在焦虑一线天的事，拍拍他的肩膀便告辞了。
　　莫少商提着牛皮纸包回落阳塌下的时候，展昭四人正围着桌子吃火锅，见他回来，都眼巴巴看着他。
　　“呃……”莫少商看着众人的眼神，莫少商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找点话头。
　　展昭慢慢弯起手肘，朝莫少商勾勾爪，道：“来一起吃火锅吧。”
　　莫少商看着展昭一双闪亮的眼睛，一股凉意自后背慢慢爬上来——有阴谋，绝对有阴谋！这只护食的御猫怎么可能分吃的给他？
　　公孙也一脸纯良，看着莫少商道：“辛苦了，来吃点涮羊肉吧。”
　　赵矍和白玉堂也无声地看着他，莫少商倍感压力，只好慢吞吞坐下。展昭将一旁准备好的碗筷放到莫少商面前，还夹了几块肉给他。莫少商受宠若惊看向展昭。
　　展昭催促道：“快吃呀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肉里没毒吧……莫少商忐忑的看着自己的碗，慢慢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咬了一小口，就见展昭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坏了，难道有猫腻？
　　展昭笑嘻嘻指挥白玉堂。“玉堂，快把刚才丢下去的海鲜都夹上来，还有鱼丸子鱼丸子！”白玉堂出手如电，筷子飞快的在火锅与展昭的碗间来回，赵矍也开始抢锅内的食物。
　　莫少商：“……”
　　公孙慢条斯理吃了几筷子之后，才道：“中原有一句话，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莫少商心中涌起一股极度不安的感觉。
　　“哼。”公孙笑道：“不知道你的嘴现在有多软？”
　　莫少商抿起嘴。
　　赵矍咳了一声。
　　展昭道：“虽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我们不需要你两肋插刀，不如你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了。”
　　莫少商：“……”他能说不吗？
　　公孙问道：“听闻莫侍卫内功心法自成一派，我很好奇师承哪一位武陵高手？”
　　“家师籍籍无名，不提也罢。”莫少商谨慎回答，碗中的肉却是一点也不碰了，这吃一口肉的代价有点大，他付不起。
　　公孙又问道：“那么莫侍卫老家在何处？”
　　“莫少商孤子一个，没有老家。”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多的是往襁褓中塞个名字就弃婴儿而去的父母，莫少商也是其中之一。
　　展昭耐不住性子，问道：“没有老家，总是有个新家吧。”
　　莫少商谨慎道：“既然我进宫当差了，那么皇宫就是我的家。”
　　公孙摸摸下巴，道：“莫侍卫能贴身保护小板子公公的安全，想必也是深得皇上信任的，与宫中几位暗影的关系，想必也不错吧？”
　　如果可以，莫少商真想倒吸一口凉气。
　　公孙又道：“不知道莫少商与盛得开关系如何？”
　　盛得开不就是方才与他碰面的那个吗？莫少商心中开始骂娘。皇帝的暗影多是自小培养起来的，也并不是全部都天天躲在某某地方保护皇上，他们大多在宫中任职，以便皇帝调遣，只有一小部分是隐匿在房梁上守着的。而盛得开与莫少商，恰巧都是宫中任职的暗影。
　　展昭正往火锅里加料，一边道：“盛得开我是见过的，收集情报的手段那是一流的，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口中得知线索。”
　　莫少商不能笃定展昭和公孙的意思，只能道：“暗影什么的……”
　　“这个么……”不待他说完，公孙就看着他提回来的牛皮纸包道：“盛得开收集起来的情报喜欢用牛皮纸包着，还习惯在牛皮纸上印上自己独特的印章。”
　　“……”莫少商死死盯住自己右手侧放的牛皮纸包，上面的确印了一朵盛开的菊花。那正是盛得开情报的最佳证明。他突然有种要骂娘的冲动。
　　展昭道：“开封有一句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莫少商看了一眼展昭，又看了看自己的碗，道：“这几块肉不管饱。”
　　赵矍刷刷几下，将锅内刚翻熟的肉片和丸子夹到他碗内。莫少商看着展昭一脸肉痛，心道：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他长叹一声，开始一边吃一边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