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山河》九庭

31、拓华

　　帘子被掀起，韩初坐了进来。秦墨可将手帕一收，“韩初，这样下去多没意思。这些年你没有我，不一样过的很好。你后宫佳丽三千，不如你就看在当年我被你利用的那么彻底的份上，放我走吧！”
　　韩初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小可，你为什么要走。以前我欠你的，我现在都可以补偿你。你看顾冷她现在多么幸福快乐。有些时候人还是不要太过聪明理智的好。”
　　秦墨可冷笑一声，“冷冷有程青，可是你呢，你能做到程青那样么？我只不过想要一个可以全心信赖的人。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留我下来。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何必还要折磨我。”

　　韩初沉默了良久，“没有为什么。小可，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陪着我。”
　　秦墨可心中一沉，接着是无穷无尽的苦涩，“韩初，我没欠你什么。你还是一样的自私。”
　　韩初再没说话，仍旧将秦墨可关在璃华宫里。过了几日，他见秦墨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又准了她在后宫中走动。

　　秦墨可便整日带着几个宫女在宫中闲逛，无理取闹，闹得人人都不待见她。这日，她走到一片竹林。竹林里头隐隐绰绰的露出宫宇的檐角，她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妙地方，刚要往里走，后头的宫女一把拉住了她，脸色有些难看。

　　韩初没有给秦墨可名分，同时将宫中认识她的人都换了。所以宫中的人都称她‘姑娘’。宫女仿佛心有余悸，“姑娘，这里可不是顺便去得的。”
　　“哦，为什么？”
　　“姑娘你不知道了，里头住的是可皇妃！可皇妃武功高，心肠歹毒。宫中的人没少被她打骂。可皇上却十分宠她。因为她不喜热闹，皇上便特意在这僻静处给她建了这竹间殿，还下令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入。”

　　如今秦墨可的目的就是和韩初对着干，他越是不准，她越是要试。况且想起上次的可皇妃，她到真会会。便回头对几个害怕的宫女说：“你们还是怕就等在外头，我自己进去。”
　　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跟着进去了。

　　走到竹林深处，已经能将宫殿看的一清二楚。殿前摆着桌椅。桌椅都是用竹子制成的。一个婢女正在弹着琴，桌上还凌乱地摆着酒壶和酒杯。
　　林间传来剑划破空际的声音，秦墨可扭头一看，可皇妃身着素色衣裳，正在林中舞剑。剑招随着琴音而动，看似美丽灵动却暗藏杀机。
　　竹子上还有隔日的积雪，随着动作，积雪纷纷落下，她乌黑的秀发和衣袂也随着风飘动，美艳不可方物。几个方才还怕的不敢抬头的宫女也看呆了。一个宫女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可皇妃眸光一转，透着杀气。剑直接朝秦墨可等人的方向刺了过来。

　　秦墨可挑挑眉，往旁边一侧，皇妃手肘一转又直刺过来，秦墨可弯下腰，转到她腰间，手轻轻一拍，直接钻到她面前。她手中的剑一时收不回来，此时秦墨可已经贴在她面前，剑招根本施展不开。
　　可皇妃大怒，直接一甩，将剑刺入竹子里，另一只手直接拍向她的胸口。秦墨可堪堪侧过，点了一下她手臂上的麻穴。可皇妃捂着手臂往后退了几步，恶狠狠地盯着她。

　　秦墨可耸耸肩，“我不过是来看看你，这林子真不错。你干嘛上来就动手呢？”
　　殿前弹琴的女子听了动静，已经急忙跑到了可皇妃的身后，大怒道：“哪儿来的下人，好不知规矩！你不知道圣上不准人进来这林子里么，当心你的脑袋！”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真不在意我这颗脑袋。虽说皇上宠爱你的主子，可这顽劣性子，真真要不得，你们可得小心身后的冷箭啊。”

　　可皇妃冷冷瞟了她一眼，“这回算了，你走吧！”说罢便往宫殿走去。秦墨可默默地跟在她后头，她回头一看，有些不满地说：“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看你是凉春人，不太懂我们叶璃的规矩，怎么说你也该请我喝杯茶啊。”

　　可皇妃端起一杯酒，“我看你似乎也不太懂规矩，见了我不行礼反倒如此放肆。”
　　秦墨可笑着径自坐下，“我们还挺投缘的，我倒很是喜欢你。不如交个朋友。”
　　可皇妃突然将手中的酒杯掷出，在当中加了内力，秦墨可虽然接住了，但是虎口震得有些疼。“茶没有，酒倒是有一壶。”

　　秦墨可貌不犹豫地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可皇妃扭头进了殿中，边走边说道：“喝罢便走吧，我不需要朋友。”
　　秦墨可本就不爱喝酒，见她走了便也放下杯子，往外走。出了林子，身后的宫女长出一口气，“还是姑娘有办法，按照可皇妃的性子，换做别人恐怕早死了。”

　　秦墨可有些好奇地问：“那个可皇妃是从哪来的？”
　　一个宫女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附属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还敢这么趾高气昂的，等哪一日，皇上腻了她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和亲的公主？”
　　“是啊，就是凉春国的拓华公主。还说什么拓华公主才艺艳绝，为人善良谦和，坊间的话果然不能信。如今她不过是个亡国公主，求和礼物。还端着公主的架子，要不是仗着皇上宠她，在这宫里，哪还有她说话的地方。”
　　另一个宫女说道：“当年皇上亲自视察凉春，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她了，要用她来换凉春百姓的命。要我说其实她只是心有不甘，为了凉春的百姓，倒也是个好公主。”

　　拓华公主！秦墨可脑中一下想起了当年茶馆里老先生说的穹洋和拓华的故事。物是人非，穹洋战死，拓华和亲，连当初陪她听书的顾冷也忘了过往，嫁做人妇。她心中很不是滋味，顿时没了兴致，怏怏地回了璃华宫。
　　拓华在她想象中应该是个无所不能，美貌无双，仙人般的人物，如今却是这副模样，这样想着脑中又升腾起对韩初的怨气，他怎么配！

　　心中积怨正无处可发，突然来人传召说韩初召她去御书房。换做以往她必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是现在她心中不痛快便也想让韩初不痛快下。

　　到了御书房，韩初正在审阅奏折，丽妃端着一碗东西在旁边站着。见秦墨可来了，韩初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最近有些忙，不能去看你。天又凉些了，你宫中的东西可够？”

　　秦墨可冷冷地瞟了一眼丽妃，韩初见了，扭头道：“丽妃，你先下去吧。”
　　丽妃行了个礼，“臣妾先退下了，不过皇上可一定记得吃药，你这是老毛病了，御医说要好生养着，否则会越来越严重的。”
　　韩初点点，丽妃又向秦墨可点点头，退了出去。
　　韩初端起药碗，“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嘛？”
　　“你得的什么病？”
　　韩初一口将药饮尽，皱着眉说：“你看我也不全然是在骗你，至少当初那些病都是真的。”
　　“那又如何，你怎么娶了拓华？”

　　韩初抬头，“你不觉得她很像你么？”
　　秦墨可心中一震，“韩初，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只要你快活你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拓华和穹洋本就是一对，如今穹洋战死，你怎么能这样对拓华！”说罢便摔门而去，门外丽妃还站着，见她出来，弯了弯腰。秦墨可扭头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她心跳的极快，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欢喜，有些怨恨，更多的是无奈和苦楚。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信他一次，可是就算这一切是真的如何，以前烙下的伤痕不可能抹得去。她不知道该用如何的态度去面对韩初，唯一的办法就是走，离他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