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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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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哥把张横做的LOGO效果图给阮小二看,两个人交换了一下对于制定标准色的意见,再一看李俊和童威自发挤在一个单人大沙发上,正腿碰腿肩并肩头挨头一起往一张纸上画着什么,阮小七轻轻咳嗽一声,叫他们俩:“哎,哎。”
童威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
阮小七一屁股挤在阮小二盘腿坐着的那个沙发上,把阮小二的膝盖创了一下,阮小二也没介意,伸开腿给他让个位置。
“我去拿水。”李俊把手里的板子扔到桌子上,站起来出去了,那张裁开的素描纸上画了个盛仨啤酒罐的烂纸箱,李俊用的是炭铅童威用的是4B,李俊的构图线条总是迟疑犹豫,而童威的永远急促坚定,两个人分画合画的部分只看一眼就能明确的区分出来,别扭而和谐的附在一张厚实的纸上。童威顺手把那个A3大小的黑色胶皮画板拿起来,把烂纸箱旁边画了一半儿的流浪猫涂全。
阮小七故意不看童威,对着阮小二说:“哥,我昨天做了个梦。”
阮小二用铅笔戳戳眼镜:“什么梦?”
阮小七这才盯着童威:“梦见童威你穿着一身儿曳地白纱裙,一手拿着仙女棒一手抱着李俊胳膊对我们说,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阮小二和那两个哥们儿噗一下笑了,童威想了一会儿,头都不抬的耸耸肩膀:“这阿弗洛狄忒的行头我还真不好意思抢。”
一个哥们儿笑着看看阮小七,又看看童威:“然后呢?”
阮小七叹了口气:“我憋了半天没说上话儿来,还是我二哥比较冷静,他回答你:祝你们幸福。”
童威草草画完了猫,笑着朝阮小七点头:“替我谢谢五哥。”
五个人用一天的时间画出了四份儿比较满意的手稿,这就表示张横又得被留下来加班,张顺正好晚上有大学舍友小聚会,只能和他那皱着鼻子一脸痛苦的哥哥依依惜别出去黑皮了,张横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楼下的小红车里,依然惯性使然的念叨着:“少喝点儿别再喝到胃出血,老子让你吓怕了老子陪床陪够了……”
张横进管不着没多久,曾经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菜鸟而今身经百战曾百胜的大将军张顺终于在一次酒会上败下阵来,第一次没把客户安排好就提前被阮小五送回了家。酒过七轮后半程才来的李俊一看张顺摔倒在门口就不乐意了,脸拉得老长,他身边一个合作公司的业务员比较精明,站起来给李俊倒了杯茶说,李哥,这也喝的差不多了,大家都随意吧,一会儿找个地方乐呵乐呵,你先把这个协议看看?
偏偏刚才灌张顺灌的最起劲那中年老板不知眼色,他看李俊比张顺还好说话就习惯性还想灌李俊,李俊不声不响接了杯子直接朝他砸了过去,把那老板砸的一声惊叫面子大失,那老板的秘书是个年轻小女孩,一看傻眼了不知道如何接场,只能拿着餐巾用力给自己老板擦身上滴滴答答的酒水。老板哆哆嗦指着李俊,才要开口就被李俊抢了话。
“什么玩意儿!签什么协议,不签了!”
“你你你穷横什么!我们又不是非得和你们合作!”
“和您我合作不起,你他妈的以后离我们张顺远点儿!这还跟着两个大活人呢就给我们灌成内熊样儿,要是我俩不在是不是还想把他杀人弃尸啊?耍着个小辈玩儿你那老脸也不嫌寒碜!”
老板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识大体的人,一张铁嘴都张不溜了:“一堆屁孩伢子和我玩横的,你你你——”
李俊眼皮都懒得夹一下,站起来就走。出了包房还没等拐出走廊,合作公司那个年轻业务员就跟了出来。
“哎哎,李哥李哥——李——李——李俊?”
李俊这才站下来,光盯着业务员,不说话。
“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他宾张顺的!”小业务员终于爆发了,一拳推出去,李俊躲也没躲,任他这一拳轻飘飘砸在胸口。
“这次是我不知好歹让你面子难看,我知道你把这个单子往我们头上揽废了挺大劲儿。”李俊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又一拳给业务员砸回去,“可是你这儿事儿办的不地道,黄信,你介绍的这是什么变态啊,刚才他就那么看着张顺的?啊我操,他看我一眼我就想操刀剁了他,张顺是怎么忍下来的?”
“你不该问我张顺能忍什么,你该问我,张顺什么不能忍。”黄信看看李俊越变越难看的脸色,轻轻捶了捶他的肩膀,“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要么忍,要么狠。我们现在都没有狠的资本,那就先学会忍。李俊,你也得学着点儿,你让张顺今晚上的罪都白受了。”
李俊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对了。”黄信笑了起来,“下个月我要去你那原公司上班了。”
李俊有点惊讶的啊了一声:“真的?你和花荣用了三年才胜利会师啊,恭喜。”
“好事多磨,能会和我就很开心了,你知会二哥一声儿,到时候哥几个一起去庆祝庆祝?”
“算了吧。”李俊摆摆手,“花荣见了我就恨不得把我直接捅死,我和你说过吗,就上个月,我才从贸易中心前面那广场绕过去,就看见花荣和董平开着吴总监内特烧包的车搁前面呢,花荣盯着我,那架势就是想一脚油门撞死我。”
“谁让你小子不讲信用了?”
“……都过去了,不说了。”
“你怎么回去?我送你?”黄信才摸出车钥匙,李俊兜里的手机就叮叮当当响起来,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话,就一脸暴躁的骂了起来。
“怎么了?”黄信等他挂了电话,“张顺喝伤着了?”
“你妈的老不死——”李俊接着骂了一句才回答黄信的话,“阮小五说,他刚把张顺扶上车,张顺就开始吐,吐清醒点儿说胃疼,阮小五哄他说到家就好了——好屁啊他是急性胃出血,现在阮小五陪他在医院呢。”
“那他找你干什么?没带钱啊?”
“张横电话打不通。”李俊看看黄信:“哥们儿,你把我送张横家去吧。”
张横的电话放在门口吧台上,自动关机了。张横正窝在沙发里迷迷瞪瞪的看电视,门铃一响,他还以为是张顺,看见李俊张横一脸的无奈:“卧嘞个槽不是吧——BOSS,这大过年的,加班还追到家来了?”
“当然不是——张顺病了,他指名要求张横去陪床,哎你是张横吧。”
然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都说平时不病的人病倒了才吓人。张顺从小生龙活虎活泼机灵,除了德以外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能跑能跳能滑能游,流感病毒都绕着他走,现在往病床上一躺,吊瓶一挂,小脸一黄,张横瞬间六神无主,差点操起菜刀去找那个撂倒了他弟弟的老板拼命。
张顺住院两个半星期,张横感觉像是过了十七年,这阴影比蔬菜基地的美女还严重。
阮小五正站在窗子边儿打电话,立着耳朵听见了张横的话,伸过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多了,市场都是这么开发的……你以为你弟弟手里所有高端客户的骄人战绩是用什么换来的?啊抱歉晁院长我没有说你,啊是我们公司一兄弟,对——我这不是想让你给我哥直接留个安静病房吗——啊不严重不严重,还是老毛病,季节性过敏,得输一阵儿脱敏药——不去输液大厅,你知道他最膈应吵。”
“我知道错了,这种小事情不该找你大院长,不过你看我这嘴都张开了,晁盖哥您就答应了吧。”
张横张着嘴卧槽了一声,这管不着风水到底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该找道士来看看,年年都和医院有点扯不开的大小瓜葛。
最后依旧是李俊留下来陪张横加班,管不着十几号人,算来算去最闲的确实还是李俊,基本上不管谁单独加班,他都会留下来陪同,次数一多人们也就习惯了,忘记了李俊其实白天也在创意室窝了一整天。
童威给他俩买了吃的,叮嘱李俊熬不住去休息室睡觉,把李俊和张横听到目光呆滞才收拾收拾离开。回到家里时看到童爸竟然回来了,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童爸和李家爸爸一起去邻省谈生意,原本说得下星期才回来。
“我大儿子像个样儿啊。”童爸笑眯眯的看着半年不见的童威,“我还想等你毕业就让你跟着我学习,结果你和李俊一样,不过,爸爸支持你的选择。”
童爸第一句话竟然是给他派定心丸儿,这让童威多少有点反应不及,他嗯了半天,才说上句话来:“爸——我都想你了。”
“还知道想爸爸就好。”童爸依然笑眯眯的,不过不难看出他情绪不高,“儿子,你和小猛其实一直很让我省心,看着你们的眼睛,就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有目标的人,并且都肯为了目标拼命。这也就是我们家长一直说的‘争气’。所以我说,我的两个儿子,都很争气。可是儿子,你想没想过,现在的目标实现后呢,你又要实现什么目标?你是个受不了空窗的人,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追赶李俊——别忙着打断我,也别忙着解释。我不是在评论你的对错,我也不知道咱们刚见面我就和你说这些对不对,我的初衷就是让你能在现在活的很明白的基础上,再活的明白一些。”
“是,爸。”童威站在那儿,声音有点发飘,“太明显了是吗,从初中开始,沿着他的老路走,连他自己都察觉了,何况是你们这些旁观的大人。”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喜欢李俊,他一点也不像他爸,他的不稳定因素太多,就像是一块儿悬空在峭壁上的尖石,看着太危险,我并不想让你和他太熟,所以我一直不肯带你去他家,并且百般阻挠你妈妈。”
“爸,你还耍这份儿心机。”童威憋不住笑。
“当然啊,我也有私心,我得对我儿子的成长负责,想来个孟母三迁,可是,这不现实,不论是我和他爸爸的关系,还是你妈妈和他妈妈的关系。你们两个很投缘,他对你也是真的不错,至少在我们共同认识的所有人这个范围内,除了他妈,他对你最好。”
“是——是吗……”童威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的揉揉下巴。
“儿子,有些路我不会阻拦,但是你自己得走完。”童爸摘了眼镜,用手指轻轻按按眉骨,“我依然不喜欢李俊,可是我心疼你。我能理解你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你能坚持下来需要多大的毅力。你为了别人,能放弃自己的路,转而——转而陪着他走一个未知,我佩服你,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有这个冲动,但是很少有人敢将这个冲动付诸现实,因为他们不够勇敢,他们怕,怕自己追不上,怕自己受委屈。爸爸年轻的时候就总是在怕,后来终于学会不怕,有点晚了,所以我总是在遗憾。我希望,你等到爸爸这个年纪,不要有一点遗憾。”
“爸……”童威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长而柔软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儿子,会不会有时候觉得不公平?你为他付出那么多,而他什么也不给你?”
“以前会,偶尔。”童威笑笑,“直到有一次他说漏了嘴,我知道他也在为我努力改变,再也不会觉得不公平了。”说完了自己也觉得矫情,就更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爸笑。
“哈哈。”童爸有点开心,伸手摸摸童威的头发,“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要让你妈妈知道,以她的迟钝程度,估计——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嗯,谢谢爸——爸,那你说要给我买结婚用的房子……”
“打住。”童爸笑着打断他的话,“我都说了,那是结婚用的!”
“诶呀爸,李俊那个公寓太老了,我让他换他还不干,我有了房子就好说了啊。”
“傻儿子,他前年就买上房子了,一直空着呢。”
童威第二天上班走的很早,到了工作室的时候,李俊还蜷在小格子间里围着个薄毯子看阮小七买的那张盗版广告片儿碟,张横不在,桌子上倒是摆着打印好的效果图。他悄悄走过去点点李俊肩膀,李俊回过头,眼睛挺多血丝,胡茬稍微冒出来一点,让他的下巴看起来发青。
“这么早,才七点。”李俊开了口就哑了,清清嗓子把话说完。
童威从包里拿出一个铁皮旅行杯,又把手上拎着的保温盒递给他:“我妈怕某人没有早点吃。张横呢,给他也带了一份儿。”
“他在隔壁睡觉,先别叫他了。”李俊站起来伸伸腰,“我去洗把脸。”
“一直没睡?”
“没,还不困。”
“还不困?眼睛都像兔子一样了。”
“我看看片子,找找灵感,我总觉得二哥对那几个方案不满意,可是他现在有点儿力不从心只能将就……”
“说起将就——”童威一下子把话题移到了南极:“我突然想起小猛家访时候的事儿来了。”
“陷害我的事儿你总是记得特别清楚。”李俊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始笑。
“不是陷害你,真的,我觉得你扮演的十分成功。”
李俊笑着点点他,从桌子底下拎了个袋子去洗手间了。
童猛他们学校政审的时候,多了一道家访程序,地方武装部的人带着学校所在地军分区的军官亲自上门,那时候志愿还没填报,童猛十分紧张,就怕被自己爹妈卡下来,于是只有求助童威。
等到家访这天,小鸽子和秋姐出去逛街,童爸爸去上班儿,李俊翘班过来,加上提前回家的童威,三个人等待首长前来检阅。
首长当然没有,两个军官,一个是上尉,一个是少尉。那上尉看着也就二十七八岁,微胖,小少尉瞧上去都不如童威大。两个尉官坐好了,童威默默的给他们倒上水,童猛站在李俊身后,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小少尉,李俊戴着个大黑框眼镜,坐在两个军官对面儿,手里拿着一张人民日报,看的头不抬眼不睁。
“童猛?”上尉看看童威又看看童猛,眼神儿里带着点疑问。
“是!”童猛急忙应声。
“啊,不要紧张,我只是确认一下,这个是你哥哥吧,你们兄弟长得还挺像。”
“嘿嘿。”
“这位是——”上尉像李俊示意。
“这个是——我爸呀!”童猛回答。
李俊抬起手故作深沉的摸摸自己故意没刮的胡子茬,向对面两个军官笑了一笑。
“童——童先生真是——真是年轻啊——”上尉作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解放军,难得的嘴上打了绊子。
“是啊!别人都说他和我们哥俩儿像兄弟!”童猛说,“我爸他从小就有个优势,面老!在他念小学的时候,别人以为他是大学生,在他念初中的时候,,别人以为他是大学生,后来他上了高中,别人以为他是大学生,然后他念了大学,别人还以为他是大学生,最后他毕业了,依然被人认为是大学生,到现在,四五十岁了,别人还以为他是大学生!”
“是啊,我还以为童先生和你们是哥仨来着。”上尉看看李俊,又问童猛:“你的母亲呢?”
“我妈啊——我姥姥想她,她前天就回我姥姥家啦。”
“童猛同学,你报考了我们军区的国防院校,一经录取,就代表你是我军的一名战士了,我们希望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强我国防!这不是空话!咱们国家现在经济已经在世界的前列,军事水平相对经济实属落后,太多的方面受到制约,有些国家一直搞小动作,因为我们已经变强但还是不够强,我希望能为我的祖国变得更强,贡献我微薄的力量和生命!”
“……童猛同学,你一定有一个热血的政治老师。”
“不,我是理科生,不学政史地……”童猛略微有点窘迫的挠挠后脑勺:“不过我——我都有了解,尤其是历史!所以您不要担心我看不懂地图!”
“你不要紧张,现在是让你去学校念书,不是要带着你上战场。”上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看看李俊和童威:“那家人对于童猛参军的意愿,有什么想法?”
“好事儿。”童威言简意赅。
“……哦,是好事儿。”李俊附议。
“……那个爸?你再说两句?”童猛看看上尉微微抽搐的嘴角,像李俊提议。
“——希望在童猛服役期间,什么海峡问题什么南海问题,都能变成不是问题的问题。”李俊看看手里的报纸,对上尉说。
“……童猛的家长,是我做过的所有家访中——最不靠谱却也最靠谱的家长。”走出童猛家的小洋楼,上尉对小少尉说。
“指导员,那真是他家长?”小少尉看上尉拿了支烟在手里,急忙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家长个六儿啊——肯定还没我大呢。”
几个人一起研究了效果图,都不是太满意,于是设计方案终究还是没能定稿。张横睡到十一点来钟就钻出来又一头渣进了游戏,张顺端着饭盒去茶水间给他热了一热,他就随意扒拉着吃完了饭,眼睛都没离开显示器。
“啊,剥皮魔出现了!”张横大叫一声,其他人听见了都在笑他。
“其实,剥皮魔这个主题挺不错的。”李俊趴在地上正在刻纸,全开的二百六十克超白,新作品集的指定用纸。因为工作室扩建之初,有一次印刷画册出了纰漏,这让李俊养成个习惯,就是涉及到书籍装帧的单子,他总是在批量印刷前花大价钱要求先印刷个正品出来,自己裁了装订好看效果。这次做的是阮小二的东西,李俊自然更是上了三百个心。
“什么剥皮魔——BOSS你想什么呢?你们现在做的是化妆品,温柔美丽的女性用品——你看这个剥皮魔多恶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主题可以换一下,剥落,新生,人心思变,谁都喜新厌旧,也许比改善这个主题更能迎合受众,二哥,你觉得呢?”
“海报主体部分不用变了。”阮小二点点头表示赞同,“文案再写的深一点儿,其实我对LOGO不太满意,但也说不准能怎么改。”
“这个LOGO不错,就是线条——好像哪儿有点别扭。”李俊站起来,站在阮小二身后盯着他的显示器一起看。
阮小二把那个EPS文件导入到AI里,按住ctrl一个个拖移轮廓上的锚点,一边挪着一边儿问:“这样好一点儿么,我觉得还是左边儿这条线换一换,直线就行……”
“二哥,你是不是对这个方案不满意啊。”李俊嗯了两声表示赞同,看着阮小二的侧脸有点小心的开口。
“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又想让我治你?”阮小二松了鼠标,转回头盯着李俊看,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呼吸相闻。
“李俊,你过来看看这个。”童威突然叫了一声。李俊走过去看,童威那儿却什么也没有。
“就是骗骗你。”童威挥挥手,很自然的说。
下午的时候童威拿着李俊亲手装订好的那本儿作品集和阮小七跑了趟印刷厂,按李俊交代的,给副扉页和环衬页换了下纸,把平钉换成了锁线钉。回到工作室的楼下,童威还没等把车倒回停车位,阮小七就急着喊他:“开车门!开车门!”
童威把车停好,看着阮小七跳下车,往停车场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去。童威好奇地跟过去,看见阮小七在楼下围栏里站着和一个人说话,那人说了几句话就在笑,笑的清清淡淡的偏又好似别有深意,童威不由得跟着那人一起试着做了这个表情,未果。那人倒好像发现了童威正在看他,就移过目光来对着童威点点头。
阮小七这才回头,抬起手朝童威做了个枪毙的手势,童威笑着抬起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也没再继续八卦,起身上了楼。
“七哥呐?”张顺往他身后瞧瞧,随口问他。
“他在和一个——”童威稍作片刻思索,努力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出来,“……一个亮闪闪发着光而且还是发的亚光的人——在下面说话。”
“哦。”张顺一脸的了解。
“那个是谁啊,和七哥说话的?”童威看他的了解,又多少有点儿好奇,那个人看着倒是有点眼熟,可是他记不起来从哪里见过了。
“Cherettes吗,让阮小七那么殷勤,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啦。”张横插嘴。
“谢……尔……”童威牙齿一抖,话都没说利索。
张横到窗子边看了看,工作室的楼层并不高,往下面看清清楚楚:“是他。”张横对自己的结论表示肯定,“童威你可能不认识,他是我们去年请的一模特——不过我瞧着他俩的谈话也不是多么的愉悦啊——哎顺儿,你来看。”
“Cherettes看起来兴致不高啊,不是在谈分手吧?”张顺对他亲哥的话表示赞同。
“喂你们俩厚道点儿……”童威喝了口水,在大工作间里转了一圈视线,发现第三个工作台下又堆起了厚厚的垫子枕头。他放下大杯子走过去,果不其然见到那下面露出来的一截儿套着半袖的肩膀。
他敲敲那个肩膀,再敲敲那个肩膀,那个肩膀稍稍做了个躲的动作,然后伸出一只手朝里面摸着什么,童威一把抢过那个巨大的美工刀,小声说:“我把你这个变态的斩魄刀扔了行么……”
“你他妈的敢。”李俊转了个身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别在这儿睡了,起来去休息室床上睡。”
“别管他,没用的。”张顺趴在他哥肩膀上依然看着楼下头也不回的插话。
“离我远点儿,困着呢。”李俊又把那只眼睛闭上,转过身继续要睡。
童威抽开他盖在身上的俩垫子,直接把手掏到他腰下面,才要圈住,李俊就一巴掌把他另一只手打开:“别烦我——信不信我□□你!”
童威笑起来,把那只被打开的手深情的展开,做了个welcome的动作:“请便,李先生,本人将竭诚为您服务。”
“滚——”李俊结了一下舌,只有故做恼怒状。
“快起来,地上太凉,你这臭毛病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放着好好的床不睡。”童威眉毛皱了起来,不耐烦的在他腰上狠狠的抓了一把,李俊哇的叫一声,特灵活的坐了起来。
“刚才我走的时候看见二哥就在休息室睡觉呢,你去和他一起睡。”
“我真怕你,爷,祖宗,我真——怕你——”李俊任他像个勤劳的小兔子那样把自己从垫子里如一个大萝卜般整个儿拖出来,然后被拥着往休息室缓慢移动。
“……顺儿,我没看错吧。”张横揉揉眼睛:“二哥都说不动的坚持睡猪窝的BOSS,就这么被新人攻克了?”
张顺看看楼下已经交谈到尾声的阮小七和Cherettes,慢悠悠的念叨着:“滚滚红尘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与众不同——”
说完他显然也被自己寒碜到了,用力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