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火花》孙惊蛰

19、转运（三）

　　我大吃一惊，几乎是立即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如果说没有那张证件，只是一沓钱的话，我说不定还弄不清那沓钱的来历，也许还要误会蒋舟。

　　但是，那张证件——是我的高中毕业证啊！

　　我愣愣地抬头看蒋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到上菜的服务员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我才如梦初醒，迟疑道：“你是怎么……”

　　蒋舟笑而不语，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为我夹了一个虾饺，然后才道：“尝一个，尝一个我就告诉你。”

　　那语气，就像在哄小孩一样。

　　我举起筷子，夹起蒋舟放进我盘子里的虾饺，机械地咀嚼着然后飞快地吞咽下去，疑惑并期待地看着蒋舟。

　　蒋舟放下筷子，缓缓道：“我昨天去下面视察的时候，刚好碰上一个来自首的，在他归还的赃物里面发现了这个。我觉得照片上的人很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大老板，没想到，他竟然是公安局的！看来周姐口中那人真的是他了！

　　我连忙向他道谢，他看着我，眼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我隐约能感觉到那是什么，只是避开了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警察？”可是从第一次在招待所见到他一直到现在我并没有见他穿过警服。

　　他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笑着说：“也没有规定警察任何时候都要穿警服啊。”

　　后来我才知道，没有看出蒋舟的身份并不能怪我眼光不好。蒋舟曾经是在刑侦大队工作，经常是
　　以便衣的身份执行任务。

　　走的时候，看着满桌子剩下的菜，实在是觉得可惜。可我是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吃太多的，林秋风歇的是周天的班，这个时候他肯定在家，所以为了避免林秋风起疑，我回去还得陪着他一起再吃一顿。

　　蒋舟的车开到出租房附近我便下来了，逃也似地离开了蒋舟。我知道，这一切其实只是我自己的心魔在作恶，我害怕蒋舟，害怕他的温柔，害怕他那一双多情的眼睛里莫名悸动的情绪，害怕因为他我会做出对不起林秋风的事。所以，当蒋舟在回来的路上对我说起，他可以让我进音乐学院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反复地对自己说，我爱的是林秋风，是林秋风！

　　屋子里的灯是黑着的，我有些奇怪，照例说林秋风今天应该是在家的呀！他会去哪呢？

　　我把屋子里的灯打了开来，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人身上，人的脸色也被显得蜡黄。我看着梳妆台上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去想，林秋风眼中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蒋舟眼中呢？

　　我闻见了自己身上的味道，那是刚刚下过馆子的证据，我连忙去换衣服，想把这一身衣服给洗了，省的林秋风回来之后发现了又得有一番解释。

　　就在我刚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盆里的时候，门那边传来了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我探出了头，看见林秋风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身都是疲惫。

　　我擦了擦手上的肥皂水，走了出去，问道：“去哪了？我给你做饭吃？”

　　林秋风只是摇头，鞋都没换，开始收拾东西。

　　我连忙问：“去哪啊？”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空洞：“我去澡堂。”

　　我说：“吃了再去吧，我去给你做饭。”

　　林秋风拒绝了，坚持要先去澡堂，并且说自己没胃口，让我不用带他那一份。我想了想也没有拦他，许是他今天出去是为了加班？因为太累了所以想先去洗个澡？

　　那我还做不做饭？

　　想了半天，还是去厨房把昨天的剩菜热了热，他回来好歹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