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火花》孙惊蛰

24、傻女孩（一）

　　我想，人之所以无法成佛，是因为心中总是有看不开想不开的东西在纠缠着，至死方休。

　　哪怕事后想开了，看淡了，那也已经晚了。人生就是如此，在那么一个节骨眼上，总有人死磕着，等一切都随风而逝云淡风轻后才追悔莫及。

　　如果我早知道我留不住林秋风的话，我也许会早一点放手。人在心不在，那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缘分迟早是要淡去的。

　　我想不通，究竟月老缠在我，林秋风，沈宁之间的线上打了多少个死结，才会让我们这一辈子的情路走的这么坎坷曲折。

　　日子平静地向前推进，直到我再一次见到蒋舟。

　　以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蒋舟究竟是我的贵人，还是我的小人呢？他到底帮我
　　更多一些，还是害我更多一些？

　　我一直都理不清。

　　蒋舟请我喝咖啡，我并没有拒绝。

　　我虽然不爱他，却也并不排斥他。

　　也许做朋友，也是挺不错的选择。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可我知道蒋舟的想法却并非如此。

　　蒋舟坐在我的对面，咖啡馆里昏暗的灯管异常的暧昧，有时我会不敢抬头，我怕对上蒋舟的双眼，会读出一些我不该读出的东西。

　　蒋舟小口地啜着咖啡，笑容浅浅的，看了我几眼道：“你现在漂亮多了，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会打扮了。”

　　女人总是禁不住夸奖的。

　　我感觉脸上热热的，虽然咖啡馆里开了冷气，我还是觉着额上的汗珠子快要渗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端起碟子里的杯子灌咖啡。可是那浓黑的液体入口后却苦得厉害，我忍住吐掉的欲望将那一大口苦咖啡咽下去，表情痛苦。

　　蒋舟笑了，把桌上的一个小碟子向我这里推了推：“你的眉头怎么皱的那么高，加两块方糖。”

　　我抱怨道：“这东西这么苦，为什么你们还爱喝？”

　　蒋舟也不回答，笑着摇了摇头。他伸手，似乎是要拍拍我的头，我吓得赶紧躲掉了，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眼角隐约瞥见他的手慢慢地落了下去，落在桌上的烟灰缸上。

　　我手指绞在一起，嗫嚅道：“我……我是有男朋友的，你……你也是有老婆的……”

　　蒋舟喜怒难辨，只是手指玩着烟灰缸，玻璃的缸子滑过桌面的时候会发出不小的声响，我忽然觉得心慌意乱。

　　人，总是有一种奴性存在的。

　　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喜欢你，那么任凭那个人再怎么优秀，对你再怎么殷勤，你都无法看到他的热忱和诚心。

　　可是面对一个你喜欢的人，那么哪怕他再丑，他再穷，你也会爱到发疯，看不见他的缺点，甘愿为他奉献一生。

　　我不能再呆下去。

　　蒋舟虽然没有正式对我说过什么，可我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宠溺。

　　我记得曾经看见过他无名指上戴过戒指，他是有妇之夫。

　　而我，我属于林秋风。

　　我不记得当时到底是怎样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走出了咖啡馆，只记得我把那一杯咖啡都灌了下去之后，便逃似的先离开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林秋风还没出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调吉他的弦。

　　我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因为不习惯咖啡的味道，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急急忙忙跑到厕所吐了起来。

　　林秋风听到声响过来帮我顺气拍背，还帮我倒了温水，一边问我怎么了。

　　我觉得这个场景非常的熟悉，只不过现在角色颠倒了而已。

　　我无力地摆手道：“没事，就是中暑了而已。”

　　眼泪充斥着我的鼻腔和眼眶，朦胧间我看着林秋风的身影在厨房与卫生间穿梭，帮我倒温水，帮我准备药，替我拍背，温声温语地安慰我。

　　我想，这就足够了。

　　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就够了。

　　我无法向蒋舟证明我有多爱林秋风，可我能向自己证明。

　　当那个念头萌生在我脑海里时，我自己都觉得多少有点不可思议。我想这个想法大概早就埋在我的心里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对于林秋风，我这么爱他，却没什么能够给他，只能把我自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