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火花》孙惊蛰

27、不可说（一）

　　事情的转折是发生在两个月之后。

　　我在医院遇上沈宁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穿上白大褂的他比穿平常衣服的时候显得更成熟更稳重，我差一点没认出他。

　　他叫住我的时候，显然也觉得很意外。

　　他问我：“秦？你怎么上这来了？怎么了？生病了么？”

　　我笑得腼腆，脸也红了，有些羞于开口。但因为他是沈宁，曾经帮过我们很多次的沈宁，所以我还是和他说了。

　　我说：“我来看妇产科。”

　　沈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说：“走吧，跟我来吧，做孕检的苏医生是我师兄。”

　　我忙道：“好啊。”

　　跟着他向妇产科的方向走。

　　他和苏医生打过招呼嘱咐了两句就走了，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忙。

　　我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喜悦自己的小世界中，无法顾及到许多的细微末节——比如林秋风的背影其实是那么萧瑟，他适才那一愣神间他的双眼已经泄漏了太多的情绪与线索。

　　只是这些，我都没有察觉到。

　　他什么都没有问我，但我明白，他一定知道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

　　因为那天晚上林秋风进门来不及换鞋，第一件事就是捉住我的肩膀，一个劲地问我：“是真的吗？”

　　我害羞地点点头，小声地说：“医生说，已经两个月了。”

　　他的表情，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似乎是有一点茫然和不知所措。

　　是啊，初为人父，他肯定有点措手不及。

　　我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我的小腹上，我说：“林秋风，我……我怀孕了，你怎么不笑？”

　　林秋风的手指很凉，透过薄薄的衣料，触碰在我的小腹上，我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林秋风有点语无伦次了，他说：“我笑……不，不，等等，这太突然了……我……”

　　我笑了，拉着他坐下。

　　我问他：“林秋风，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他说不出话。

　　我拍了他一下，脸红道：“不要一高兴就不说话！我可告诉你，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你都得好好地疼他！听见没有？不然我们娘俩和你没完。”

　　说罢自己先撑不住笑了。

　　我一个人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有意识到林秋风的眼睛中，一直是阴晴变幻。

　　我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我今天去医院看见沈宁了，啊，不过我猜你应该知道了，沈宁一定已经都告诉你了！”

　　林秋风喃喃道：“沈宁？”

　　我点头道：“是啊，你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样子吗？这白大褂可真抬人啊！我这辈子最羡慕两身衣服了，一个白大褂，还有一个警服！穿上多有面子！”

　　说到警服，我不禁有些愣神。

　　蒋舟又住在招待所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事要来哈尔滨，又为什么每次都是到我们这家招待所。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他看我的眼神，每次都会让我想要闪躲。

　　如今我已经有了林秋风的孩子，我要不要也和蒋舟说一声？让他彻底放弃。

　　不，不行，未婚先孕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和他说了，免得他看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