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寂寞》WeWa

18、

　　深夜,宁舞和山幌并肩的走在夜里。

　　宁静的街道响著她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还有山幌拐杖的触地声及他运动鞋蹒跚脚步声,虽然两人的步伐节奏不同,可是,这是第一次宁舞和山幌如此的靠近的走著。

　　他们来到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沿著围著篮球场的铁丝网走,两人也没对话,直至山幌看到宁舞抱著祼露的双臂。

　　他看著她穿得单薄的米白色丝质长裙 “我们坐一会,好吗?”

　　宁舞点了点头,她向篮球场那排观众席长椅看去,然而,山幌却竟自的走到铁丝网前的地上,他紧扶著拐杖靠著铁丝网坐到地上。

　　在他安然坐到地上时,双脚仍是被迫的伸直,他把拐杖放好后,抬头向宁舞微笑,宁舞没有考虑的坐到他身边。

　　她低头整理拽到地上的长裙,在旁的山幌却竟自的脱下了白色运动外套, 把它披到宁舞的肩膀上,让整理著长裙的宁舞有点意外。

　　“穿上它吧,晚上有点凉。”山幌看著宁舞,简单的说。

　　宁舞看著山幌仍苍白的脸,可是,她微低下头,顺从的把运动外套穿上,是一下子的感到山幌外套上的温暖,她拉紧了外套的领口,然后曲著膝一把的抱著长裙。

　　山幌看著宁舞的抱著膝,他视线不禁落到自己被迫伸直的双脚..他伸出手, 把膝盖后的安全扣鬆开,然后把双脚也屈曲起来,他也抱著膝..

　　宁舞心里再一次的悸动,她默然的瞧著山幌的动作..他刻意的和她一起把著膝而坐,当然,他的双臂是用来护著双腿两旁,以免双腿无力的歪下来。

　　然,让她悸动的是..就像跟昨晚在酒吧内,从听到山幌喝醉的呢喃声,到他半睁开眼,他的手由微捉著她的手到滑落到她指尖..

　　山幌也瞧著身旁的人,他微牵著咀角,然后转开了脸,一派悠然自得的看著空无一人的篮球场。

　　宁舞跟著他的视线看去,没有言语,彷彿从来就是渴望跟著他的视线看。

　　“昨晚,谢谢你。” 山幌说。

　　“是奕飞,是他照顾了你的,他还站在你的房里一整晚。” 宁舞说。

　　山幌没有即时回话,清澈的双眼变得深邃。

　　“你知不知道,昨晚奕飞站在你的床前,看著你喝得那么醉,他几乎是抓狂。”

　　“我可以猜想到。” 山幌反而没有迴避。

　　他重新看著篮球场 “读书时,我们最喜欢打篮球,在这个球场我们留下了不少汗水。”

　　山幌不由自主的说,彷彿再次看到那已过了很多年日光闪烁的夏天。

　　“我记得我和奕飞在球场上激战完那种快感,我们的喘气声,篮球撞板在地上回弹的声音,还有运动鞋时而急步剎停的擦地声。”

　　宁舞把下巴搁到膝上也看著球场,聆听著山幌陷进回忆的话。

　　“我们最喜欢玩扮打劫,最喜欢很无聊的玩互殴,从来就不知原因,可能男生都没什么事做吧。还有奕飞总喜欢说些最无聊的事,总让人不知怎样接下去,除非你让他说完他要说的话, 否则你别想要走。”

　　山幌的目光落到球场内的三分线上,忽地,淡然的笑 “你不要看他好像很酷的,他总是很无聊,很渴望被女生包围!我记得有一次他终于约了一个女生要见面,他就是懊恼不知道要怎样的出场才够酷,你一定想像不到,他居然捉著我要我看著他扮电影里面的慢动作出场镜头..他就逼我看他扮了三十六次!当我看到自觉自己也很无聊要走时,他还死命的拉著我说不够酷要扮多一次..”

　　“在意外发生后,” 山幌深吸了一口气 “曾经,我以为我们已垮过我们最大的心理关口,曾经,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友谊会是我们最强的后盾。”

　　宁舞想起了山幌在<走进寂寞>的小说内,就曾写过:

　　“我们总在时间流逝之间一直游走著,找寻那道寂寞的缺口..”

　　她听著山幌说的是奕飞,谈的也是奕飞,就像昨晚,奕飞口中说的,所谈的都是山幌。

　　“你和奕飞两个人就像拉得紧紧的弦,一直处于一触即发之间。无论事隔多少年,你们都逃不掉对方给予的寂寞枷锁,即使你们奋力的要向两端各自逃离对方,事实,这无形的枷锁只会是越牵动越勒得你们更紧。”宁舞抓紧著手袋。

　　她收回了视线,看著山幌低下头瞪著自己白色运动鞋头,可是, 抱著膝的手已握著拳头,是握到指节泛白。

　　“其实,你和奕飞心里都太有对方..” 宁舞嘆了一口气 “问题是,山幌,你会就这样放弃和奕飞这份友谊吗?”

　　山幌没有回答,重新看著篮球场。

　　然而,驀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远而近的从球场另一边跑过来。

　　宁舞和山幌也不约而同的看过去,诧异的是看到缘庭是喘著气的急步跑了过来,她停到他们面前,她的双眼从未有过如此的恐惧。

　　“山幌..!” 缘庭还没有回气过来的看著山幌。

　　“缘庭, 发生了什么事?” 宁舞已不禁的站起了身。

　　她看著缘庭的神情,她也焦急起来。

　　“奕飞..奕飞..” 她几乎是颤抖的喘著声音说 “奕飞不见了!”

　　宁舞是心惊肉跳了一下,山幌沉著气的闭上了眼,要让自己冷静和清醒。

　　当他重新张开眼时,缘庭已急著再说 “今天,我去过Sunki 找奕飞,找不著他!他的同事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我到他的家,也没有人应门!我再回到Sunki 等了他一整天他也没回去!”

　　宁舞猛然记起奕飞昨晚在山幌的床前几乎是咬著牙说过的话。

　　“就像静怡说,即使缘庭爱上的是我, 而我,梁奕飞是柔懦寡断!不敢去承认对缘庭的爱情!不敢面对山幌!静怡说得我没错,我一心要让爱,是我做得不够彻底!”

　　她猛地的倒抽了口气!

　　当她想向山幌说时,她看到山幌已没有理会没有手臂护著的双腿已跌到地上,他是奋力的握著拐杖靠著铁丝网要站起来,碰得身后的铁丝网也发出了轻微的铁丝网响声。

　　然而,当山幌奋力的握著拐杖站好,他已从齿缝狠狠的吐出 “梁奕飞!”三个字!

　　当山幌驾著他的银色 Skyline 疯狂的停到Sunki所在的商业大厦时,车厢内的宁舞和缘庭是愕言!!

　　“山幌,缘庭已说过奕飞没有回到Sunki! ”宁舞看著山幌深沉的眼神。

　　山幌没有回话,是愤恨的拿过放在身后的拐杖上前,用力打开车门。

　　宁舞不再说话,她从没看过山幌如此狂怒!

　　山幌是愤怒!在他想尽快走下车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几乎是颤抖得挪不动双不能动的腿!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商业大厦大门,然,戴著脚架的腿是死死的卡在车厢内,这更惹他生气!他愤然的搥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是从未痛恨自己已残废的双腿!

　　宁舞看得倒抽了一口气,她赶忙的下车走到山幌那边,在她要替他把坐位稍移向后让他有足够空间把双脚挪进地上时,然,山幌迅即的冷峻的用力捉著她几乎碰到他的双腿的手腕!

　　宁舞吓得呆在原地,山幌并没有看宁舞,然而,缘庭已从后座位走下车, 把宁舞轻轻的带后,只把车门开大了一点。

　　宁舞愣愣的看著山幌负气似的粗暴的把双腿挪到地上,竟自撑著拐杖的走下车,才把车门重重的关掉,已走得极为踉蹌直向商业大厦大门走去!

　　缘庭轻拉著仍愣著的宁舞急步的跟进去。

　　可是,才踏进门口,宁舞看著山幌已奋力的蹒跚地向升降机前走去,却发现缘庭一下子的停在大厦门口,她是死死的停在原地!

　　“缘庭?” 宁舞回过头看著缘庭。

　　眼前的缘庭是紧盯著升降机,她抓紧著胸口,是打从心底害怕的看著已提步要走进升降机内的山幌。

　　缘庭深呼吸了一下,抑压著自己,也往升降机里走去。

　　当他们三人终于走进升降机后,宁舞仍错愕刚才山幌冷峻的捉著她的手腕,也不解的看著缘庭的反应!

　　直至山幌按了楼号,十五楼!

　　可是! Sunki的楼号是十楼!这让宁舞更是费解!当升降机来到十五楼,缘庭哆嗦了一下,是下意识害怕得一手拉著山幌比她还冰冷的手。

　　“山幌..”缘庭脱口的叫,声音是比起刚才到球场找山幌时更颤抖。

　　山幌背著缘庭,声音却是嘲讽的说。

　　“缘庭!你以为梁奕飞可以去到那里?!”

　　山幌已昂然的走出升降机,宁舞满脑子是问号的只能跟在山幌身后。

　　可是,当她一踏出升降机门, 便眼看到对正升降机前的磨砂玻璃大门上标志著 : WIM Studio

　　她还没来得及试著读发音,山幌已一手挟牢著拐杖,另一隻手推开了那道磨砂玻璃门。

　　山幌手撑著拐杖, 背脊挺得僵直的直走进这已被人遗弃多时的WIM Studi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