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娶一夫》空头支票

7、做媒

　　罗贯中的遭遇说起来非常的狗血，稍微比众所周知的陈世美稍微好那么一丁点，陈世美是抛妻弃子，做了驸马，罗贯中的未婚妻卢思琪为了退婚，另娶他人做正夫，处心积虑派人回顾乡散布谣言，硬是把罗家老夫妻活生生逼死，把罗贯中逼成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地痞流氓。

　　自古官大一级压死人，民不与官斗，罗家与卢家订婚时，大家都是平民百姓，卢思琪心性聪慧，从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高奏凯歌，最后被女帝钦点为探花。

　　成了探花以后，卢思琪渐渐被长安城的繁华奢侈迷花了双眼，愈发觉得自幼定下的未婚夫粗俗不堪入目，无奈两家已经到府衙交换过婚书，过了明路，武唐婚律规定，只要换过婚书，就算成亲，除非男方品行不端，否则不予解除婚约。再加上她的恩师户部的高侍郎十分欣赏她，闻得她尚未成亲，有意将三子许配给她为正夫。

　　正夫的位置只有一个，人家户部侍郎的嫡子，怎么可能屈就在农夫之下当小小的侧夫！

　　卢思琪绞尽脑汁，想到一个龌龊的主意。

　　品行不端才能解除婚约，罗家上下个个老实本分，别说品行不端了，连跟一个村的人红脸的机会都没。她想着，没有条件，她就给罗家创造条件。

　　於是，她偷偷派人回顾乡，暗地里散播谣言，挑拨离间，硬是把老实本分的罗家人逼得退无可退，罗家老两口为了保住儿子的命，听信外人谗言，服毒自尽。

　　就这样，一条因为不孝逼死父母的罪名落到罗贯中头上，让他辩无可辩，最后为了活命，不得不拿了婚书去府衙解除两家的婚约，从此走上偷鸡摸狗混混的不归路。

　　面具戴久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本性，今天要不是被顾芮安天真童语无意惊醒，他或许会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顾芮宁听完罗贯中字字血泪的诉说，心头不由得涌上一阵同病相怜的叹息，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钱比没钱好，有权比没权好，既有钱又有权，那是好上加好！

　　不过，这些都与她这个生平无大志，只想开间小店，平平安安的当个普通老百姓的小女子无关。

　　很多年以后，顾芮宁忍不住感慨万分，这话还真不能说得太满啊！

　　顾家是五代列侯，但到她娘就已经是五代了，所以她想出头，就必须走科举之路。

　　顾芮宁对八股文章诗词歌赋丝毫不感兴趣，走功名路重振顾家的路子完全走不通，诗词歌赋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抄袭武则天以后的文学大家，同样是穿越者，既然开国女皇能抄，她为什么不能抄，只要把开国女皇漏掉的诗作，捡那么一两首流传出去，混个孤高清傲的名士，还是挺容易的。

　　只是，她想着，开国女皇能穿，她能穿，那不是代表别人也能穿，并且拥有跟她同样的想法，想要靠抄袭出名。

　　如果顾芮宁穿的不是白身，而是权贵人士，她尽管学开国女皇一样，把后世那些脍炙人口的名篇拿出来用，然现在，顾芮宁不想死得快的话，就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她不是身体原主。

　　苦笑一下，顾芮宁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抬头望向双膝跪地的罗贯中，捕捉到他眸底一瞬间闪现的复杂和恨意，她眼睑下垂，掩去眼睛里翻腾的不满情绪。

　　她可不想捡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回家！

　　罗贯中假如执意要复仇，那她绝不能留他在顾家。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今后想报仇不？”顾芮宁秉着小老百姓的想法，关心她新收的免费帮手会不会给顾家，给她，给她阿弟和顾叔，带来麻烦。

　　“算了，当我没问。”

　　顾芮宁等不到罗贯中的答案，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走到冒着腾腾热气的竹蒸笼前，打开最上面的蒸笼盖，用手扇扇涌出来的水蒸气，看看挨个排在蒸笼底里的白白胖胖包子，伸出一根手指在表皮摁了摁，见包子皮凹下后迅速恢复原样，顾芮宁知道包子差不多蒸熟了。

　　“阿姐，包子好了没？”顾芮安兴匆匆地奔到门口，双手撑门框，高声问。

　　“好了。阿弟，你跟顾叔说，可以把车子推外面去了。”

　　顾芮宁抬头，嘱咐几句，看顾芮安精神抖擞地应声离开，不禁莞尔一笑，转身拿起放在灶台上的湿棉布，用力端起三个蒸笼，放到靠墙收拾干净的案板上，揭掉蒸笼盖，探手抓起竹夹，弯着腰，将烫手的包子一个个送到卖包子的木箱里，等她把蒸笼里的包子全都夹完，刚要直起身体，发现空的竹蒸笼已经被罗贯中搬掉，他又把灶上剩下的三笼包子搬了过来。

　　顾芮宁见状，秀眉轻蹙，淡淡道：“天一亮，你就离开，之前的卖身契作废。我想，罗狗子应该不是你的真名，罗贯中这名字也不适合你。”

　　“娘子？”一听她淡漠的话语，罗贯中声音无力，脸色由红转白，又白转青，双眼瞪大，死死盯住顾芮宁。

　　他今日若是不能留在顾家，天一亮，他便无路可走。

　　可要他放下仇恨，罗贯中面色煞白，额头和掌心渗出细密的汗水，他不甘，不甘就这么放过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卢思琪。

　　顾芮宁冷冰冰扫视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生短短数十载，她没时间浪费在复仇这样的大业上。

　　说完，顾芮宁把剩下的三笼包子全部装进木箱子里，先将干净的白棉布覆上，再把厚棉被盖上，抬脚离开光线昏暗的屋子，出去喊顾叔来搬木箱子。

　　她脚刚抬起，罗贯中伸手抱起装了一百多个包子的木箱子，跟在她身后离开，顾芮宁回头瞥看一眼，也不阻拦，随他动作。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靠着院门的倒座房，不等靠近，坐在院门槛上的顾芮安跳起来，冲到顾芮宁跟前，揪住她的围裙，撒娇道：“阿姐，你总算来了。”

　　顾芮宁抬头看看蒙蒙亮的天际，伸手捏捏他的脸蛋，笑道：“阿弟，要是累了，就回去睡会。”

　　昨晚抓贼，他们几个一直闹到子时过后才睡，寅时又爬起来做包子，不累才怪！

　　“不，我要陪阿姐去卖包子。”顾芮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回卧房去睡觉，执意要跟着一块去卖包子。

　　顾芮宁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柔声嘱咐几句，推着独轮车，带着阿弟顾芮安沿着门前的小道朝着顾乡街市的方向走去。

　　罗贯中在原地停留会，深深地注视一眼姐弟俩欢快的背影，拔腿追上去。

　　顾乡的街市就是后世比较常见的小菜场，出自开国女皇的突发奇想，所有的商铺都围着小菜场为建，包括东西最齐全，生意最好的南北杂货铺，从卯时开始营业，亥时打烊歇业。

　　而朝廷设立的顾乡药馆，顾乡邮局，顾乡捕快局，顾乡银行等，也都在小菜场旁边。

　　武唐女帝登基后，颁布了无数利民措施，取消了一直以来的宵禁，推广种植棉花水稻山芋玉米等作物，发明水泥修建官道，建立官方的邮政快递和公共交通系统；发明玻璃取代一直以来的窗纱窗户纸；学后世改进官吏制度，设立蒙学，学堂，大学，规定每个武唐皇朝的百姓，即使卖身为奴的奴仆，也必须读完蒙学；发明活字印刷，油墨和鹅毛笔，改进印刷术和造纸术，改革了货币政策，建立了由朝廷掌控兼具存取款和当铺于一体的银行；创立军事学院，有女帝当名誉院长，取消节度使，设立由女帝控制的集团军，将军权牢牢掌控在女帝自己的的手中，从而避免史上出名的节度使之乱。

　　时值三月，寅时刚过，卯时刚到，整个顾乡笼在一片蒙蒙的晨雾中，顾芮宁紧紧握着推车手柄，迎着拂面而来的微凉晨风，抬头眺望一路麦田青葱的美丽景色。

　　“阿姐，这韭菜鸡蛋包真好吃！”

　　顾芮安小脸通红地捧着一个热乎乎的韭菜鸡蛋包，一边吃，一边歪头跟阿姐顾芮宁说话。

　　顾芮宁听了，心头因为罗贯中飘来的一丝阴影顿时散去，心情轻松愉快地点头道：“喜欢吃，就多吃一个。”

　　“一个够了。”顾芮安拍拍小肚子，摇头拒绝。

　　顾芮宁微微一笑，目光飘向偶尔从通向街市道路的岔道口上来的村妇，她们见到顾家姊弟俩，目光好奇打量独轮车上的木箱，想必昨日顾家包子热卖的事，整个顾乡的人都知道了。

　　“你是顾侯爷的小娘子吧？”其中一名满脸皱纹，花白的头发用干净帕子裹住的老妇人感兴趣地开口问。

　　她旁边稍微年轻点的村妇在看到顾芮宁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顾芮宁一怔，笑容温柔地问：“大娘认识我阿耶？”

　　“我姓顾，祖上跟你们家还有点干系。”顾大娘长叹一口气，眼神悠远地回忆，“说起来，顾乡之所以能有现在这么繁华，能让长安城通往洛阳的官道从顾乡街市中间贯穿过去，全都是托了顾侯爷的福气。”

　　“阿家说的，我在家也听我阿娘说过。”那稍微年轻点村妇笑容满面地瞥看顾芮宁一眼，皱眉想了想，津津乐道地说起来：“顾娘子的祖上晋陵顾家人，出过不少文人才俊，那个最出名的画师顾什么之的，就是顾娘子家的祖上。”

　　“也是我们阿家的祖上。”似乎怕自家夫君的母亲不高兴，她忙补充一句。

　　顾大娘听到最后一句，面上笑容灿烂许多。

　　虽然顾家不是五姓七望的后人，但史上也出过不少文人名士，就像她儿媳妇提到的，在东晋被誉为三绝“才绝、画绝、痴绝”的顾恺之，正是顾乡顾姓人共同的祖先，只不过顾芮宁家是嫡系，他们是隔得比较远的旁支。

　　听她喊顾大娘阿家，顾芮宁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顾大娘的儿媳妇。

　　在唐以前，父亲一般叫阿耶，母亲是阿娘，奶奶是阿婆，爷爷是阿翁，丈夫的母亲是阿家，哥哥叫兄长或阿兄，弟弟叫阿弟……

　　不过，她蹙眉，那个顾恺之居然是她家的祖先。

　　天哪！

　　顾恺之啊，画坛上赫赫有名的顾恺之竟是她这副身体的祖先！

　　顾芮宁深受打击，不禁怀疑原来的顾芮宁的日子过得有多荒唐不羁？在她留下的记忆，除了混日子还是混日子，不然就是她自己做的一篇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和诗词歌赋，而关于顾家祖先的事迹，只字未提，连她父母，顾候夫妇的记忆都少得可怜。

　　只是——

　　顾芮宁心底奇怪，她再蠢笨，也清楚顾恺之是哪里人？毕竟学校的课本上提到过，顾家在晋朝是南方的四大家族之一，就算没落了，也该是在江南混，怎么跑到北边的洛阳郊县来了！

　　怎么想也想不通顾家这支后人怎么会迁徙到北方来的原因？

　　顾芮宁苦思无果，只能放下，打算买完包子回家，把顾家多年没人踏进去的书房好好打扫下，顺道把顾家的祖先理理顺。

　　“阿姐，我也要学画。”顾芮安突然小脸紧绷地握紧拳头。

　　“顾小郎君真是有志气，一点都不输给当年的顾侯爷。”顾大娘看到了，语带感叹地称赞，“我记得顾侯爷当年这么大回来祭祖时，也曾说将来要当大将军。”

　　“顾侯爷不就是平远大将军。”顾大娘的儿媳妇笑着附和。

　　顾芮宁闻言，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稍待片刻，一名穿着葛布麻衣的村妇，嘴里大骂，拿着一把笤帚，撵着一群嬉笑哭闹的孩童过来，跑在头一个的是一名胖乎乎，头发全剃光，只留前面一撮的男童，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冲追赶的村妇做鬼脸吐舌头。

　　“顾六郎，你大清早就跑去摸张大嫂子家的鸡窝了。”

　　顾大娘的儿媳妇看到了，呵呵一笑，上去劝气得横眉竖目的张大嫂子，“我说，大嫂子，你慢点，小心别跌着。我看顾六郎也是淘气，不是故意想要摸你家鸡窝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看着你大妹子我的份上，就暂且饶过他这一回吧。”

　　张大嫂子气呼呼地甩甩手中的笤帚，大声骂道：“顾六郎，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摸我家鸡窝，我就告诉你阿娘去，看你阿娘不好好整治你。”

　　顾六郎一听，两只小短腿跑得愈发快，生怕被追上，捉回去，让他阿娘揍一顿。

　　顾芮安转头牵住顾芮宁的围裙，乐呵呵道：“阿姐，这顾六郎我认识，前儿个还陪我一块玩的。”

　　顾芮宁抬手摸摸他的头，柔声道：“阿弟要是喜欢……”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体被一股力气猛地一撞，向后踉跄了下，双手脱离独轮车的手柄，在空中划了几下，撑住地面，稳住差点一跤坐地的身子。

　　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抬头一看，顾六郎脚步慌乱地冲着道路旁边的小田埂奔了过去，也就眨眼的功夫，人就跑得没影了。

　　顾芮安见状，气得直跺脚，嚷着一会要给顾六郎好看。

　　“太过分了，撞了我阿姐居然就跑了，都不知道赔礼！”顾芮安气呼呼地怒视顾六郎离开的方向，抬手指着，大怒道：“以后，我再也不找他玩了。”

　　看到他发誓的样子，顾芮宁不禁摇头，朝顾六郎逃跑的小田埂瞧了瞧，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看看撑破皮，渗出血丝的柔嫩掌心，再瞅瞅跟在顾六郎后面，做鸟雀散的其他孩童，无奈一笑。

　　顾大娘见状，忙上前笑道：“顾娘子，一会我让菀娘到你家来赔礼。”

　　顾芮宁听了，微眯起灵动妩媚的眸子，婉言推却道：“不用了，大娘。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不小心罢了。”

　　“阿姐，你手心都出血了。”顾芮安不服气，撅着小嘴，漂亮的眸子弯成月牙状。

　　“顾娘子，菀娘养了六个孩子，如今只剩下顾六郎一个，性子难免被养得骄纵了些，但他人是不坏的，五六岁大就知道帮他阿娘下地干活了。”顾大娘儿媳妇赶紧上前帮腔，说着，她拽拽张大嫂子的胳膊，心急地催道：“张大嫂子，你说是吧？”

　　张大嫂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顾芮宁，等看清，眼睛里立即闪过一丝惊艳，雪肤花貌，美目流盼，顾乡何时多了一位如此绮年玉貌的小娘子！

　　一时间，她竟然看呆了，暗道，这顾乡两三百多户顾姓人家，养了多少娘子，长得有多好，她都一清二楚，可从没见过比眼前这名粗布胡服少女生得更好更出色的！

　　顾大娘看她痴呆的样子，就晓得她老毛病犯了。

　　原来张大嫂子是冰人馆的冰人，平素最喜欢走家串户，牵线搭桥，今日看到顾芮宁，脑子里马上浮出十里八村未嫁男子的资料，想给顾芮宁介绍几门好亲事，讨杯媒人茶喝喝。

　　“张大嫂子，顾娘子是顾侯爷家的大娘子。”她唯恐张大嫂子胡乱牵线，连忙将顾芮宁的出身点出来。

　　即便顾家没落了，顾芮宁如今只是靠卖包子为生的白身，但也抹不去她家曾经五代列侯，一般的普通人家男子配不上她的事。

　　“顾侯爷家的？”张大嫂子眼睛发亮，马上把脑子里列出来的人选剔除大半，再把之前认为家世好，顾芮宁配不上的未婚男子加进去。

　　闻言，顾芮宁眉头轻蹙，嘴角微抿。

　　倒是顾芮安被张大嫂子跟狗看到肉骨头一样的眼神吓得缩到自家阿姐身后，小手揪紧围裙，小声催道：“阿姐，那位大娘好可怕，我们还是赶快去菜场那边吧。”

　　顾芮宁抬眸瞧瞧路上越来越多的行人，双手握住独轮车的手柄，掌心蹭破的伤口一碰到木柄，一阵刺痛立即传来，她不着痕迹地倒抽一口冷气，面上笑容不变，满脸歉意地赔礼道：“顾大娘，尹大姐，张大嫂子，我和阿弟还要去街市出摊，就先行一步了。”

　　“顾娘子是要去街市吗？正好我也要去买点猪肉，一块走吧。”

　　看到凑上来说话的张大嫂子，顾芮安身子一抖，脚往后一退，苦着脸窥看一眼殷勤上前的张大嫂子，连着几步，逃到顾芮宁的另一边，唯恐张大嫂子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

　　顾芮宁见了，莞尔一笑，心情一下轻松许多，连掌心的刺痛一时间都忘在脑后了。

　　顾大娘和儿媳妇尹大姐相视一笑，提着竹篮，有说有笑地跨步跟上。

　　“顾娘子定亲没？”走了一会，张大嫂子忍不住了，开始发挥媒婆的本性，探听顾芮宁的家事。

　　“定了，又退了！”

　　顾芮宁不知道她是冰人馆的冰人，以为她性子直爽，不拘小节，想到身子前身在长安城无人不知的荒唐名声，於是，略一思索，便将自己被退亲的事说了出来。

　　张大嫂子嘴巴张大，不敢置信地脱口道：“是谁这么不长眼那！”

　　她做冰人多年，早就练成一双火眼金睛，顾芮宁往她身前那么一站，随便聊那么几句话，张大嫂子敢拍着胸口保证，顾家小娘子宁可一大清早就带着幼弟来街市出摊做生意，也不愿攀龙附贵，聘几名有财的夫郎回家，可见她品性极好，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顾芮宁微笑道：“是我自己以前行事太过荒唐，不怨他家。”

　　原来的顾芮宁若不荒唐，也不会为了这桩婚事，把命给弄丢了。

　　不过，那郑国公家的幼子也实在心狠，居然派家里的奴仆将自己的未婚妻活生生打死，打死之后，更派家里的管家去官府把两家婚书撕毁，婚约解除。

　　张大嫂子一愣，用心观察顾芮宁说这话的神色和语气，见她眼神平静，面色平淡，对将她退亲的那户人家没有一丝怨言，心里愈发对她满意，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顾娘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顾大娘和儿媳妇尹大姐听到这话，面面相觑，这顾娘子看着性子挺好的，怎么就被退亲了呢？

　　俩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件事，那就是顾芮宁在退亲这件事里肯定没错，有错的是嫌贫爱富，因为顾家没了爵位，顾娘子没功名，就想着退亲另嫁，她曾经的未婚夫家。

　　当然，这是因为她们不知道与顾芮宁订婚的是哪家？要知道是女帝最宠爱的梅侧君家，俩人肯定不会这么想了。

　　“顾娘子若是不嫌弃，大嫂子我给你做个媒，成不？”张大嫂子见缝插针，眼珠一转，就要给说媒。

　　顾芮宁暗道不好，面色顿时一变，做出一副坚决的样子，“谢谢张大嫂子了，如今我只想重振顾家，儿女情长这种事，半点不想沾及。”

　　她才十五岁，离规定的婚龄还有三年，就算到了，她也宁愿每年付赎金。一百五十两，她深信，只要跟周安舒合作的店铺一开业，那点银子，根本不成问题。

　　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娶一个根本没感情的男人。

　　张大嫂子一脸遗憾道：“那等顾娘子重振顾家之后，一定要请大嫂子我为你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顾芮宁连忙道谢，停下独轮车，拿了竹夹和三只油纸袋，各夹了五个包子，塞给顾大娘，她儿媳妇尹大姐，张大嫂子她们尝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