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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从开始到现在 ...

  •   修长的手指略施巧力地扣在托雷斯右手臂的桡骨前端,一阵沁入骨髓的酥麻如电流顺着手腕蔓延到手指尖,已经准备好扣动扳机的食指再也下不去一丁点力道,只好无力地垂下。

      好在托雷斯的反应远快于常人,几乎在那只手搭上他手腕的一刻就转过半身,预备在手被制住的情形下给来人一记侧踢。

      如此潇洒凌厉地出脚,却只是在空中划了一道快速而优美的弧线,最后一无所得地落地。

      此时尽管面前的人安然无恙,托雷斯还是有机会出第二招。

      可是他没有动,甚至每次面对眼前人时该怎样任性张扬地一再挑战他的底线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手腕依旧被牢牢地扼制住,无法动弹,但那扼制此时竟像是一种让人安心的缠绕,将整个略显纤瘦的手腕包裹在温暖的掌心。

      连虎口处因长年练枪而磨出的茧子摩擦在腕处的肌肤都有细腻的温柔,令人忍不住流连着心甘情愿被全然制住。

      在这样暗黑压抑不似人世的地方,又正在目睹这么残忍发指的一幕,却不曾料想一转身就能看到马德里多年不变的明媚艳阳,而之前的环境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驱散。

      托雷斯瞪着眼睛,凝视了眼前的人很久,直到眼睛都因为不眨而干涩,才轻轻地说出那个名字:“塞尔吉奥。”

      拉莫斯放开手,语速快得听不出语调,“快出去,别留在这里。”

      托雷斯一怔,随即说道:“不行,我得救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正被兰帕德折磨的特里。

      “他不会有事的。你赶紧离开。”

      看得出拉莫斯不想再多花时间解释,而既然他说特里不会有事,托雷斯情不自禁地就乖乖听话跟他出去。

      这个男人实在是强大得连托雷斯都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会在零点十分妖魅一般地出现在□□,毫无征兆。

      托雷斯所发出的莫尔斯码暗示的地点确实是□□。不过托雷斯一直以为他们会在1:58于□□入口处会面,却不曾料想拉莫斯早了近乎两个小时潜入了□□里!

      托雷斯苦苦地思索,他到底是怎么顺利通过门口层层关卡的?

      白天的时候托雷斯也存了溜进来打听关于比利亚的消息的念头,可是□□的安全系统的级别实在过高,兼用了特定词语的声音识别、人脸识别和指纹识别三种不同的门禁,他实在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得到同一位警官的这三种特征,才只好用了冠冕堂皇的方式贿赂兰帕德以取得入内的机会。现在两位警官睡了,兰帕德还在兽性大发中,可知拉莫斯用的定然不是同一种方式。

      “你怎么会在这里?”

      拉莫斯走得有些快,托雷斯一直跟在他身后。

      拉莫斯没有回头:“我正打算你这个问题。”

      托雷斯说道:“你要是不知道我在这里,怎么会来这里寻我?”

      拉莫斯回答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和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同一个问题。”

      这回答简直有些像无理取闹地在玩文字游戏,可是拉莫斯从来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托雷斯直觉地感受到今晚这个长发的男人有些不一样,虽然参不透哪里不一样,但是这种异样的气场却能让他半句任性的挑衅的言语都说不出来,只能一步一步地跟着男人走在伦敦的月光里。

      终于走出□□所属的伦敦郊区范围,拉莫斯却还是没有止步的意思,一言不发地前行,气氛沉默得对托雷斯像是一种折磨——曾经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哪怕是飞天大盗或是有杀他妻子的嫌疑,男人仅限于友情范围的温柔与包容一尘不变,哪有如今天这般让他难堪?

      托雷斯忍不住叫道:“塞尔吉奥。”

      拉莫斯终于回过头来看他,眼神明亮得如夜间的星火,竟让托雷斯不敢直视。

      他委屈,“我走不动了。”

      拉莫斯望着他半晌,末了还是妥协道,“休息一会儿吧。”

      伦敦的城郊交界处零星地散落着一些不够现代化的工厂,四周无人打理的杂草几乎都要漫过半高的楼层,此时此刻倒也能为坚硬的墙壁增加一点柔软舒适。托雷斯席地而坐,靠在一家不知名工厂的外墙,像是真需要休息的样子。

      拉莫斯站在他身旁,高度的差距让托雷斯聊天的想法落了空。

      无趣地坐了几分钟,托雷斯终于按捺不住这样的清寂,起身道:“塞尔吉奥,我……”

      几个字一出口,竟然就消散在夜色中没了下文。

      伶牙俐齿的能力都失去了,潜意识里有些明白拉莫斯这样是为什么,说出口的语气也像是略带讨好的解释,却因为从来没有这样处于人下地说话而连自己都觉得怪异,只好住了口。

      拉莫斯侧过身望着他,眼神中的静默有如等待。

      托雷斯心中是有歉意的。

      印象中拉莫斯这样不温柔的时候,除去这次也只有区区一回而已——来伦敦之前他开完笑地说着要尝试和那些国际惯犯同机的滋味,电话立刻被粗鲁地挂断。他当时都以为是通讯信号除了差错,后来才知晓男人是去为他定机票了。

      而这次,则是在没有和拉莫斯做任何商量的情况下一个人闯了□□。见识过□□真真正正的面貌后,才能理解此时拉莫斯为何脸色如此不善。

      托雷斯想说对不起,怎奈说出的却是,“我这不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第一次如此想压抑自己嘴上不肯服软的倔强性子。

      他看到拉莫斯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盒子。借着月光可以看清盒子的模样:红色的丝绒布包裹着上等木材,他远比拉莫斯更熟悉它的精致小巧与暗藏玄机。

      那是装着“美人鱼的眼泪”的盒子,当日被他一并送给了拉莫斯。

      拉莫斯拿出盒子的动作很温柔,托雷斯却过早地看到了盒子的样子,以至于这样温柔的慢动作对他而言更像是凌迟。

      他强颜欢笑,轻描淡写,“这不是我当时送给你的么……你能一直带着,我真的很高兴啊。”

      拉莫斯打开了盒子,淡淡地说道:“能一并得到你精心制作的微型窃齤听器,我也很高兴。”

      拉莫斯极少会不留情面地一针见血,而这一针就像是戳到了托雷斯全身最怕痛的地方,让他连佯装笑意的力气都没有了。

      沉默了一会儿,托雷斯努力着冷静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我们决定去伦敦的那天。”拉莫斯叹了口气,没有任何保留地回答他,“我还知道是你让诺兰先生取走克洛伊一案在马德里的档案的。”

      “也是……在我们决定去伦敦的那天?”托雷斯的脸色已经有了点苍白。

      “是。不过当时仅仅是推测——因为伊莉莎说诺兰先生派人来接她回伦敦的时候并没有提起档案的事情,我就猜想取走档案只是他临时的决定。而那天晚上我又发现了盒子里的窃齤听器,两者联系到一起,我才想到了这种可能。后来我拜访诺兰先生的时候证实过此事,他确实是收到了匿名信才给在半路上的下属发送信息,让他们接回伊莉莎的时候一并带回档案。”

      在这个时候,他坦白得让托雷斯无言以对。

      塞尔吉奥·拉莫斯,这个男人如此优秀如此不可战胜,以至于托雷斯面对他的时候只剩下一点反复琢磨的诡计可以让自己有幸福的可能。而在这一刻,这点可笑的把戏诡计也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还有什么筹码可以依仗?

      原来到头来,男人只是看客而已,这从来只是属于他费尔南多·托雷斯一个人的独角戏,他还一厢情愿地以为那个人会陪他一起演下去。现在好戏到了谢幕的时候,想必作为观众的男人眼中,也会带着点同情和可怜吧?

      自尊心作祟到了可怕的地步,逼得托雷斯的语气竟然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是。是我设计让你来的伦敦。我就是想让你和我这个杀人犯一起被误会被归为同党,与所有人为敌,除了与我在一起无处可去。”

      失去了一切才会无所畏惧。托雷斯这时候也不担心什么了,直视着拉莫斯说完了这番话。

      拉莫斯望着他良久,最后轻轻叹道:“可是你并没有杀人。真相总有一天是会大白于天下的。”

      托雷斯拿回拉莫斯手中的盒子,淡然道:“现在更好,不用等到总有一天了。”

      内心翻涌之至以至于忘记拉莫斯是在什么情境下才坦然这一切,话语的尾音却都只能落在一个虚弱的声调上,无以为继。他羞惭地连看男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回想起自己所设的局、所憧憬的未来,也只觉得讽刺得不得了。

      他低头着想把刺目的红色盒子远远地抛出视野,但也明白这样只能使自己的可笑更加歇斯底里,已然发痛的手指只好将它攥得更紧。

      庆幸今晚的月光不够明亮,庆幸周围无人倾听,庆幸这场笑话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施舍了他两天时间的围观者而已。

      托雷斯默然转身,脑中一片空白地沿着杂草丛中的小路独自离开。他甚至感到他爱的那个男人的目光还停留在他的背脊上,可是他不敢也不想再回头,更不愿意去想那目光中有什么样的含义。

      从在□□见到男人时的惊喜到此时此刻的心如死灰,竟然只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原来从云端瞬间落到地狱是这样的感受——他宁愿他永远在地狱里仰望着天堂可望而不可及的模样。

      如果从一开始拉莫斯就揭穿他,他还不会这么难受如斯。然而事到如今,他找不到一点理由去怨恨他——拉莫斯永远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这故作不知的两天时间,也只能归结于他对他的好。

      托雷斯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却又像没走几步,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如此清晰:“费尔南多。”

      如果给他一秒钟思考的时间,他都不见得会停。可是男人的声音那么认真,认真到仿佛施展了魔力一样让他不能再向前一步。

      托雷斯深深吸气,并未回头:“还有什么事么?”

      “费尔南多,”男人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话语有如无可奈何的叹息,“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在知道是你设局的情况下我跟你来了伦敦,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象征?”

      话方出口,整个世界都归于寂静了,又仿佛这视线所能及的荒郊野外就是整个世界。

      托雷斯一怔,几秒后转过身,抬起低垂了许久的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拉莫斯,“你……什么意思?”

      拉莫斯看着托雷斯讶异而不敢相信的眼神,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人竟也会有这样的神情,拉莫斯家族二公子训人的念头开始作祟,他正色道:“你让我去捉飞天大盗,我去了;你要我愿赌服输请你吃饭,我也这么做了;你让我追查克洛伊死亡的真相,我正在追查;而你设计要我跟你来伦敦与全世界为敌这回事,虽然比较冒险,但我也没有异议。”

      托雷斯闪着长睫毛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哪一件做到过?七年前的圣诞舞会你爽约缺席姑且不谈,而昨天早上我们分别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小心行事,最后你却去了□□这样的地方。”

      被训话的那位张口结舌,“你……”可是拉莫斯说得句句在理,他根本无法反驳什么——原来就算比口舌伶俐,在关键的时候,拉莫斯还是可以赢他。

      拉莫斯望着眼前人难得被噎住的模样,收敛了责备人的语气,眼神愈见幽邃:“费尔南多,我也是人。我也有心的。”

      声音深沉得让托雷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心在欣喜若狂之下微微疼痛。

      他刚刚才想起来拉莫斯是在什么情况下拿出那个盒子的——不就是在他嘴硬不承认自己做了非常危险的事情的时候么!现在想来,拉莫斯当时的目的无非就是认准了他看到盒子之后的反应而要惩罚他而已,并非是发生了他所害怕的那种情况。

      而在听了男人近似于表白的责备后,托雷斯竟然就像在师长面前的小学生一般,顺理成章地觉得拉莫斯这么做十分有道理,是自己做事太不计后果。

      也许是因为等待了太久,付出的代价太多,当事实那么理想化地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反而又有点不相信了。托雷斯的向来运转得很快的大脑依旧处于当机状态,“为什么……你突然说这些话……”

      拉莫斯沉默了一会儿,拉起他的手走回他方才靠过的墙边,两个人一起坐下。

      “你知道,我有个哥哥吧?”

      托雷斯点头,“拉莫斯家族年轻有为的大公子不幸出了车祸英年早逝,整个马德里都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拉莫斯看着托雷斯,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哥哥他,并没有死,只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托雷斯错愕道:“为什么?”

      这是拉莫斯第一次和人提起这段他亲眼目睹的秘密往事,也许也会是他人生中的唯一一次。他叙述得细致客观,从头至尾并未添上任何个人评述。

      尘封许久的往事再一次被开启,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尤历历在目。可是当时无论他有多惊骇,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旁观者而已,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兄长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不能承担分毫,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烙印下整个过程,让别人悲伤成为自己的经验。

      虽然整个叙述过程中拉莫斯都如他一贯的平静,但是在提及他哥哥的情人死亡之时,托雷斯能感受到左手被无意识地握紧,他没有思索地更紧地回握了他。

      拉莫斯说完了八年前的结局,托雷斯沉默了许久,说道:“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跟我说什么?”

      拉莫斯温柔地望着他,伸手拨开他微微挡住双眼的刘海,注视着他的眼睛:“费尔南多,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你有危险。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金发的男人一点也不退缩地和他对视,“塞尔吉奥,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再危险我都不会放弃。”

      “这件事情”指的自然就是他们之间从七年前开始的缘分。

      “我明白。可是我也有我的坚持……你不会知道,那一次你被逼转学而我却没办法帮你,是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多么差劲。”男人低下头,“我一点都不够好。”

      托雷斯第一次看到这个无懈可击的男人露出这样迷茫的又略带点痛苦的表情,连带着他的心都轻轻泛疼,可是他不会因此而后退哪怕一步。

      “塞尔吉奥……如果你的坚持是指要为护我周全而放弃一些别的可能,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宁愿死,也不想再看一次你和别人结婚。”

      这就是费尔南多·托雷斯在爱情上的逻辑,偏要往绝路走,还要咄咄逼人地带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起。

      拉莫斯轻轻摇头,“不,其实,也不是这样。”

      这句回答把托雷斯弄得有些糊涂,“什么叫做‘也不是这样’?”

      拉莫斯神色复杂地说道,“其实我哥哥的事情,还远没有到结局。”

      “这是……什么意思?”

      “几周前我得到消息,有人看到一个长得和哥哥情人很像的人。”

      托雷斯睁大眼睛,“你是说,他还活着?”

      拉莫斯点头道,“很有可能。而我想哥哥应该也得到了消息,甚至已经找到了他,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家。”

      托雷斯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为什么要回家?”

      拉莫斯神色复杂地望了他良久,终于说出了问题的关键,“费尔南多,你要明白,在没有权力之前,我什么都不能有。”

      拉莫斯的一生,其实都是成长在各种不由自主里。生在豪门非他所愿;童年时优秀如他却被更为完美的哥哥掩盖了光彩,只能让人扼腕叹息;后来得到继承拉莫斯家族的机会也是因为哥哥的性向问题,权位并非他所想;再之后命中注定地遇上托雷斯,他甚至在没有弄清楚爱情是什么之前就已经在意他超越任何人,在两人的感情中他甚是被动。

      他很快想明白,他要做的不该是去探究自己的性向或者是爱情的真谛,而是阻止兄长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彻底扼杀这种可能的唯一方式,就是他能统领整个拉莫斯家族,甚至在西班牙皇室面前都受到莫大的尊崇。

      所以他拼命地日以夜继地让自己变得强大。继承父亲的位置、和他可能会因为政治联姻而出现的名义上的妻子和平分手,这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可是他确实在兢兢业业地努力。在他不确定他能完成一切之前,他不会给托雷斯任何不负责任的承诺从而把自己最在意的人置身于漫无休止的等待和危险中。这不是他的作风。

      权力,这个从小到大他都不甚有好感的字眼,此时竟然成了幸福的必要前提。

      而上天像是要把他不由自己的一生进行到底那样,在他几乎就要成功的时候,他的兄长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家里。

      托雷斯震惊之余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哥哥这次回来的目的,可能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而想要拥有权势?”

      拉莫斯苦笑,“是啊。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实在是过于巧合,我没法不联想到一起。而且哥哥强我太多,我不愿也不会和他去争夺什么。他才是最适合继承家族的人。”

      “其实也不是坏事,”拉莫斯自嘲地笑了笑,“毕竟哥哥他,不是什么反同性恋者。”

      只是这么些年的努力和煎熬都是白忙一场,终究让人叹息。

      他没有说,然而其中不言自明的遗憾托雷斯却懂。若是要了解一个人全依仗语言交流,要心又有什么用。

      托雷斯把手覆在他柔软的长发上,修长的手指从发根摩挲到发梢,温柔得像是安慰,语言却略带揶揄:“那你承认自己也是同性恋?”

      “我不知道。费尔南多。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在乎你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得多。”

      这个世界上,我在乎你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得多。

      当这句话揉着伦敦郊外夜晚潮湿而干净的空气进入托雷斯耳朵时,托雷斯反而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并不是因为等待期许了太久让整颗心都变得麻木——等这个人,他永远不会觉得过于漫长,以至于蹉跎了岁月;而是这看似令人惊喜答案,其实在诸多细节中早已呼之欲出,只是未得确认。

      男人虽然对每个人都仁至义尽,但是仔细想来,却是有很多反常的细枝末节是无法用他天性如此所解释的。

      那个告诉他婚讯的夜晚男人在他家喝到几乎有了醉意的原因;那个夜晚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断开了联络的原因;在克洛伊·诺兰死后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而他仍旧敢单枪匹马闯入拉莫斯豪宅的原因;男人明明可以将他绳之于法却放纵他逃走的原因;早知伦敦之行出自于他的设计却依然故作不知地启程的原因;以及今夜男人竟然破天荒地有了怒意的原因。

      所有种种的无法解释,都指向了一个答案,或许正是潜意识里早知如此,托雷斯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男人的底线却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在拉莫斯面前,托雷斯什么都敢说,都敢做,可是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几次话到嘴边,却还是畏惧会出现那种百分之一的可能,却步地不敢前行。

      塞尔吉奥,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而事到如今,这个问题已经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拉莫斯揉揉他的头发,并不是故意要在这个时候煞风景:“现在几点了?”

      托雷斯看了下手表,“一点五十五分。”又笑着补充了句,“估计现在杰拉德警官已经在伦敦眼那里布满人手想要将我们活捉归案了。”

      拉莫斯的心情并未因此而轻松,他正色道:“费尔南多,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是什么?”

      “下一次,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拉莫斯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在发现托雷斯暗语里所指的地点是指□□那一刻的如同被雷击中的感觉。明知他时时刻刻在危险之中却无法立即去把他从那里拖出来,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不想再经历第三次。

      托雷斯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洗耳恭听。”

      “塞尔吉奥,你去睡一会儿。”

      拉莫斯微微一怔,随即道,“费尔南多……”

      托雷斯学着他数落自己得到模样一字一句:“前天早上为了赶飞机加上叫醒我应该六点左右就起床了,再过四个小时也是六点。这样一算,塞尔吉奥,你已经不眠不休了四十四个小时。”

      “……”

      托雷斯望着他微笑,“休息一会儿吧,到六点,还有四个小时时间。我会保护你。”

      就像你一直在保护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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