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雀飞飞》切舍

25、25

　　当天晚上阿禄寝食难安，一边装睡一边关注着里屋的李尚襄的动作。终于听见他睡下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捂住自己的嘴，掏出了拉比亚给的香囊。
　　屋里没有什么风，有也是从堂厅吹向里屋的。站在上风向的阿禄掸了一些香囊里的粉末过去，想一想又撒了一半过去。慌慌张张总算是搞定之后，他又偷着下楼去厨房找了个凉瓜切几片自己吃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然后在房间的外面小憩了几个小时。天亮之前便跟店家打了招呼离开了。
　　接下来一路狂奔。
　　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逃命一般在林中穿梭呼啸而过。运用炉火纯青的轻身功夫，在树木之间飘来荡去；丛林顶端、河流水面一点而过；下山的路途直接用飞的轻巧地落下……这一切实际上都依靠这全身时而紧绷时而伸展结实自如而控制有力的肌肉，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力量。来不及疲劳或犹豫，一想到李尚襄的那把大弓身上就有了力气。拿出不要命、或者说超惜命的态度，按耐不住肾上腺素爆发而风驰电掣！
　　一个冲动大飞荡越过一座山崖，阿禄就地滚了两圈才停下，胸腔里仍然咚咚咚咚激跳个不停。
　　——好险！刚才差点失手。
　　一般那种宽度的山崖算是阿禄的极限，不太敢跳的。也就加了加速魔法之后才试着跳过几次。没有加速魔法还跳得过来，阿禄自己都很惊讶。
　　我难不成……变强了？！
　　为什么？
　　怎么会……
　　他突然想起自己服下的那颗据说可以增强人体能力的麒麟胆。同时想起来的还有一只熟悉的大手手心里的温度。
　　不安的心情也略略平复了些，阿禄莫名地有一点点开怀，重新飞奔在前往汴东的路上。
　　两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阿禄将金镶玉的雕像交给了莫家商社汴东分社的大掌柜莫一财。好像急快的联络信前一天傍晚才到，莫掌柜为阿禄的脚程很是惊诧了一番。
　　接下来的工作就不关阿禄的事了。他问了问莫喆的联络信上有没有别的事要他做，得到没有的答复之后，便放心地去莫家给安排的旅舍里睡去了。
　　一觉睡了一天整，再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莫一财掌柜热情地招待了阿禄一顿大餐，告诉他多亏了他的协力，事情已经完美地解决了。皇家很满意，李家也彻底没有话可说了。阿禄趁着机会多问了问，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基本上，那个金镶玉散财童子像并非什么魔法结晶，而是前前前前……代皇帝大人和前前前前……代一位姓李的人的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那个像从底部可以打开，里面可以放下一卷书信。而当年地位悬殊的两个人互通心曲很不方便，只好通过这个东西传递书信。对于皇家来说，这种皇帝的风流韵事的铁一般的实物证据，自然是能销毁一定要销毁，但是李家一直不肯出让。于是为了封口之类的理由，每年皇家都会自掏腰包地给李家发些零花钱。不过皇家人的“零花钱”对于普通民众就是一大笔钱了，基本上李家历代大富大贵于此不乏联系。
　　从这种意义上讲，那个东西也算得上是李家的“吸金的魔法结晶”了。
　　然而这个“魔法结晶”被莫家偷走了，李家手足无措慌乱了一阵——要挟皇家几百年的东西突然没了，皇家要是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结果李家一个年轻的儿子站出来，当机立断地向皇家报了信。一边表态了李家归顺和供养皇族的意愿，一面把事情都怪到偷东西的莫家身上去。皇家果然立马派了人去那个抛弃贵族头衔变成暴发户而臭名昭著的莫家问罪加要东西。
　　莫喆当初想要这个金镶玉的像，其实主要是想打击李家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源——皇家给的零用钱，以后做生意才能更加便宜些。毕竟李家仗着自己经济雄厚，财源不断，时常欺行霸市操控物价，很是棘手。本以为李家会战战兢兢不敢跟皇家告状的，没想到却低估了他家新当家的气魄和脸皮厚度，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幸好他转得快，与皇家的特使声明莫家只是偶然得到了金镶玉像，正打算进贡给皇家当做仲夏祭的贺礼，东西早就在路上了云云……同时又派了飞毛腿的阿禄前去送东西。如今东西已经递上去了，算算时间也总算和莫喆胡诌的事情合上了，真是解决了件大事，可喜可贺。
　　阿禄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自己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可是皇家的风流韵事……不是很多来着么？街上各种野史小说随便卖，还有短剧戏曲专门演，据说有时候连正史里面也会记一笔来着……他们还在乎这个‘前前前前……代皇帝大人’的这一件吗？还搞这么大条。”
　　“其实，那位和前前前前……代皇帝大人有染的李家人，据说是个男人来着……你明白的吧？咱们老爷不也是这样吗，后院曾经养了各种美人有男有女，你从本家过来的吧，你应该最清楚啦~”莫一财挤眉弄眼，八卦兮兮地笑着说。
　　呃嗯……
　　作为曾经被养在后院的当事人之一，阿禄只能抽一抽嘴角。
　　“基本上，男人和男人这种事，咱们普通民众可能还好，对那些有延续血缘的压力的皇家贵族以及魔法师大人们，可能就比较严苛了吧。说起来咱们老爷当初放弃贵族头衔，难不成也有此方面的考虑？啊哈哈哈哈……开玩笑啦，那可太夸张了不是吗？……”
　　“话说回来，就连咱们那位风流不羁的老爷，也终于收心啦。听说这个月中，老爷就要订婚了。对象听说是从南国来的一位大美人哩！虽然据说也是个男人来着……嘛，毕竟去年刚没了月阳王爷，全国要为皇家守丧三年所以不能结婚，但是后年春天一解禁估计就能正式成婚了吧。
　　哎哎、你是从本家来的，你说咱们这汴东分社要买什么订婚贺礼送回去好呀？莫大人、还有那位南国美人都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阿禄从“订婚”的部分开始就已经呆住了，后面莫掌柜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他基本上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只留下一条讯息：莫喆要和拉比亚订婚了。
　　虽然晚上被莫掌柜灌了一大堆酒，可是因为活活睡了一大天所以还是不太困；汴东的空气质量不够好，星星都看不太见，这让习惯了在漫天星辰下入眠的人很不习惯；皇家秘史神马的，生意上的龙虎相争神马的，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下在这么大件事里几次起到关键作用神马的，千辛万苦完成了大宗的任务神马的，这一切真是太刺激太令人激动了所以睡不着……
　　阿禄在床上翻来覆去，为自己的彻夜难眠寻找着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