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间》三十三

47、第四十七章

　　“不是我。”蔡子一的态度，让程为东确认，她误以为传播流言的人是他。
　　他冤，比窦娥还冤。那几天他一直在出差，司机和公司的车跟着他在周围的几个城市拜访客户，去机场也是从客户那出发的。他看到了他俩，虽然匆忙地转身离开，但感觉她也发现了他。他回来后什么也没说，直到流言四起，去问司机才知道他看见他俩一起上机场专线。
　　既然怕人知道，就不要做。
　　程为东压抑住情绪，“公司的流言，不是我说出去的。”换作是别人他才懒得解释，但蔡子一，他总觉得自己欠她点交待，也许是因为她见识过他的失态。他隐约感觉她的突然跳槽跟他的电话有关，不然做得好好的，怎么会跑去另一家公司做开荒牛。
　　别人还没来，会议室静悄悄的，对程为东的解释蔡子一没做任何回应，就像没听见一样。
　　程为东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说开了头硬着头皮又道，“那是你的私事。”蔡子一雪亮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程为东讷讷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他也好奇，出什么事了，那个大男孩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那个吧？是因为那次才接近的吗？蔡子一家里的那位知道不？但他谨慎地和她保持着距离。
　　另几个经理也进了会议室，顿时热闹起来，蔡子一和以往一样和别人说话，偶尔也笑笑。光从表面压根不会知道她的心情，程为东暗自心惊，她刚才的那眼神是愤怒的，只能用两个字概括，“闭嘴”。
　　他真心不想成为她的敌人。
　　连着半个月蔡子一没去喻家吃晚饭。喻晨问她，她说在外面和同事工作餐。
　　其实，独处没什么不好。她包里放了本英文小说，等上餐的时候拿出来看。她原先考ACCA时认真摸过英语，拿到资格后松了，工作中也就审批合同和信用证时用得多，时间一长交流还可以，但自觉慢了一拍。书到用时方恨少，与其把时间用在揣摸自己和别人的心思上，不如花到具体事务。
　　不知不觉又是夏天，花全都开好了，街头行道树枝繁叶茂，风吹过哗啦啦作响。间或飘过场雨，路上行人匆匆避进商场。隔着透明玻璃落地窗，蔡子一抬头看外面，恍惚间像和谁约了见面，而那个人也许会敲敲窗，提醒他已经来了。
　　她朋友不多，常来常往的只有汪冬。继她换公司后，汪冬也换了个部门，新环境得花更多精力去适应。因此她俩周末的聚会也变少了，经常上线后互相略为问候。好在30+的人，健康没有大问题，烦恼的大多是生活的鸡毛蒜皮，好不好坏不坏日子都会过去。
　　林非小朋友已经习惯由外公外婆照顾的生活。子一妈说小孩子应该上兴趣班，于是她老人家一边抱怨，一边积极地把林非抓出被窝，用电瓶车把睡眼惺松的孩子送去教室。
　　蔡子一问儿子，到底愿不愿上兴趣班。小家伙说他想去，就是有时候又想偷懒。“妈妈你知道，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子的，心里想，可是还是会怕。”他又说爸爸很久没来电话，是不是生病了。
　　“是啊，大人有时候也会生病。”蔡子一不知道林楠的具体情况。避着儿子她打电话给他，响了十几下他才接，刚睡醒的嗓音暗哑里带了几分慵懒。他舒服得很啊，蔡子一火气上冲，也顾不得礼貌，劈头盖脸告诉他，儿子盼他的电话。
　　林楠静静地听她说，完了也不生气，仍是静静的声音，“知道了，一会我就给他打电话。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工作得心应手，生活安定。除了偶尔发呆，不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
　　他那里云淡风轻，她咬牙切齿的话就是输了，蔡子一淡淡地说，“我挺好。”
　　不知道他听到这样的回答满意否，蔡子一想。
　　也许不够满意，他居然说，“如果遇到好的人，不妨考虑下。”
　　用得着吗！蔡子一恨不得把手机捏出水，自他离开，她的生活便已经与他无关，不需要他这种关心的口吻。她闭闭眼，不让愤怒冲昏头脑，君子交恶不出恶语，“谢谢关心。那就这样吧，记得多打电话给儿子。”
　　“是想避开我？”喻晨发短信问。
　　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暂时冷着、淡着，希望由时间做决定。
　　好的人，还有比这更伤人的话吗？如果关心她，请亲力亲为，不要让她去寻找好的人。
　　蔡子一删掉刚打好的回复，换成了，“不是，最近有点忙。”
　　“有空见面不？我在琴行。”
　　此一时彼一时，喻晨拿了名次，琴行老板请他过来做讲座。
　　见面的地点是以前打过篮球游戏的商场，投篮机已经搬到四楼，喻晨在那里等她。
　　果然长得高占便宜，他不慌不忙，一个接一个往里面投，一投一个准。
　　“合作一盘。”她到时，站在旁边看他投得流畅，忍不住手痒。
　　一盘哪里够，三盘五盘，直到机器吐出的小卡片长长地拖在地上。
　　“兑什么好？”两个人凑在柜台那里看，最终选了只杯子，杯壁印着小猪，它笨拙地咧嘴笑，欢天喜地。
　　“咦，有点像你。”蔡子一开玩笑，“小细眼。”喻晨配合地双手按住双颊，嘟起嘴，还学猪叫了两声。蔡子一笑了又笑，喻晨正色，“没听说扮猪吃老虎的人才是猪。”
　　是暗指她吗？
　　她提起脚，装出想踹他的样子，他大无谓地送上自己，踹吧，只要你下得了手。
　　“你原谅他了，那时候他对你那么差。”蔡子一哪里会真踹，又聊起琴行老板的前倨后恭。喻晨说，“生意人在商言商，我对他没有太高要求，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
　　蔡子一哼哼地说，“我可没你那么烂好人，谁得罪了我，我叫他吃苦头。”
　　公司新的流言是蔡总公报私仇，赶走了得罪她的人，其中有那个首先传出话来的司机，理由是他利用公车接私活。
　　他送程为东到机场的到达口，是为了接他自己的朋友。
　　至于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没人敢问蔡子一。反正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有权的女人。
　　谁在乎别人说什么，至少蔡子一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