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16、第三话 未雨绸缪 2

　　“王盟，送吴少爷回房。”黑瞎子似早料到这个结果，嘿然一笑，便朝门外喊了一声。
　　王盟？我听得心里一动，人已越过黑瞎子看向门口，便见一个神色颓废的青年低眉顺眼走进来，不是王盟又是谁。我讶然，充斥心间更多的则是愤怒，脸一寒就要质问黑瞎子这怎么回事，那边王盟已开口道：“吴少爷，请随小的来。”边说边给我打眼色，我立刻会意，压下心里的不快跟王盟离开了蛇屋。

　　一走出黑瞎子的视线，我便急不可待问王盟道：“王盟，你怎么会在这里？红钰了？她没事吧？”

　　我扔出一连串问题，王盟笑了笑，才压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
　　跟着王盟七拐八弯走到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我将房门关上，顾不得欣赏房子的好坏和美味佳肴——虽然我现在很饿，催着王盟快说他怎么也在这里，王盟请我坐下，给我盛了一碗汤，我将之端起，眼睛却盯着王盟，王盟苦笑了一声，才慢慢叙述他们的遭遇。

　　原来我和闷油瓶跳海引走海怪后，王盟和红钰因为担心我们，便威胁船夫折返到遇海怪的地方等了许久，却都没有等到我们回来，这时经验老道的船夫说要起风浪了，说什么也不愿再等，一幅王盟红钰再不走就把他们扔海里去的强硬姿态，终于逼得王盟红钰同意继续前行。

　　三人在海上飘荡了一夜，饥寒交迫，最后因为天黑的原故，船夫没注意他们的船撞上了礁石，船体破损进水了，三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唯一的交通工具被毁，三人只能舍船登陆爬上礁石，运气好会有救援，运气不好就是等死。跟我和闷油瓶被卷进海里石洞一样，都是以性命为赌注，不过王盟他们赌对了，他们三人到底在礁石上没呆多久，就有几艘船像幽灵一般突然冒出来。

　　领头的就是那黑瞎子，看到王盟他们三人二话不说就将他们三逮船上关了起来，关起来之后的事王盟说不记得了，我问什么原因，他说是他闻到了一股香味有点困就睡去了，再醒过来就在这个宅子里了。

　　我想起那个亮晶晶的醉生梦死，香气很浓郁，像是混合了很多种花香，但又不全是。我把醉生梦死的香味很王盟描述了一遍，王盟就连忙说是是是，就是这种香味，我一听，立刻问王盟做了什么梦，王盟惊讶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脸红起来，小声说：“这个，这个我能不说吗？”
　　看他那样，我大概也能猜梦的内容了，便不再逼迫他，埋头继续扫荡桌上的菜肴，抬头瞥见王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停止进食问道：“怎么了，有话直说便是。”

　　“吴公子，”王盟突然朝我跪下，我吓了一跳，想扔了手里的鸡腿要去扶他，看到满手油腻又缩了回来，我为难道：“怎么了这是，王盟你快起来，我这人受不了别人跪，快起来啊，有话好好说，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帮。”

　　“吴公子，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我是为我家主子谢谢你。”王盟说完朝我重重叩了三个头，咚咚咚！三声脑袋磕地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听着都替王盟疼。王盟抬起头，脑门果然红了，他眼角含泪道：“今后公子若有事，只需吩咐一声，王盟粉身碎骨也会替公子完成。”

　　我知道王盟是说刚才我答应黑瞎子的事，他在门外必然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才会这般，不管我是否能活下去，至少现在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宅子里有一人是真心待我的，我心里宽慰不少，便对王盟道：“王盟你快起来吧，小哥救过我，现在他有危险，我自然不能置他于不顾，你不必感觉内疚。”

　　王盟擦擦眼睛站起来，却还是一张苦瓜脸，我本欲劝他别想太多，这时却传来敲门声，一妙曼女声传进屋来：“吴少爷，您吃饱了吗？岛主请您过去。”
　　“好了，请稍等。”我应了一声，心中不免感叹自己今后悲惨的命运。走到放置铜盆的架子前洗净手上的油腻，整了整衣襟方才拉开门迎上候在门外的女子，我客气道：“让姐姐久等了，我们走吧。”

　　王盟不是我的随从，无法跟来，只能满脸忧心的目送我离开。
　　跟着女子在宅子里转得头都晕了，才终于来到黑瞎子的住处，看着眼前的小草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黑瞎子那家伙看起来骚包得很，竟然会住茅草屋？我的客房都比这儿好。不及我细细琢磨黑瞎子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引路的女子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退下离开。
　　“小朋友，对叔叔的款待还满意吗？”黑瞎子带着一身臭味钻出来，咧嘴冲我笑得春光灿烂。

　　叔你妹！我瞪了他一眼，不作声。
　　对我的怒气视而不见，黑瞎子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走过来，笑嘻嘻道：“小朋友脾气挺大啊。来吧，该你贡献生命的时候了。”

　　“等等！”看见匕首我心脏停跳了一下，大声道：“除了我先前提的条件，你还需再答应我一件事。”
　　黑瞎子玩着匕首道：“要我放掉王盟和红钰？你倒会计算，用你一条命换三条命，我亏大发了。”

　　“这么说你不答应？”
　　“我答应，”黑瞎子嘿然一笑：“虽然亏本了，不过等你死了之后，我再将他们抓回来。”
　　“你……”

　　“小朋友话真多，开工了。”说着，黑瞎子手一探，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我像只小鸡一样被他拎进了草屋，进去才发现里面更臭，恶心得我想吐，黑瞎子却像没感觉似的，将我提着扔进一个装水的桶里。

　　我心里大骂黑瞎子祖宗，人从水里钻出来吐掉嘴里的水，其实根本不是水，感觉像是药，满嘴苦涩。抹掉脸上的药水，我看到对面一个桶里，竟是闷油瓶。为了不让自己再次被耍，我站起来伸着脖子仔细看，一寸一寸的看，甚至拿手去捏闷油瓶的脸，滑嫩冰凉的肉感，看来这次是真人。

　　我在心里感激了黑瞎子一番，让我临死前能再见到闷油瓶，我也没有遗憾了。我叫闷油瓶，想和他说说话，可是他却表现得跟蛇屋里的石像一般，我心不由提起来，冲黑瞎子道：“你把他怎么了？”
　　“这家伙一向拿自残当饭吃，我看你们关系挺不错的，你以后好好管管他，你黑叔叔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黑瞎子蹲在木桶前，抓起我的手，只见寒光一闪，我手掌被划破了，我甚至都没察觉到疼，接着他又抬起闷油瓶的手也是一划，鲜血顺着闷油瓶的手指滴进放在一旁的碗里。
　　我没有制止黑瞎子残害闷油瓶，他刚才那句话似乎别有深意，我决定先静观其变。

　　黑瞎子各接了半碗血后便往我和闷油瓶的手掌涂了一层药膏，血神奇的就止住了。我完全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被他摆布。手掌的血止住后，黑瞎子让我坐在装满药水的木涌里，神色竟带了些愧疚对我说道：“接下来会有点痛，你忍忍。我必须帮你快速融合麒麟血竭和醉生梦死，只有这样，他才有救。”黑瞎子视线落在闷油瓶身上，我听得似懂非懂，却仍是点点头，凛然道：“我知道了。”

　　黑瞎子起身拿起一个盖子罩住木桶，我便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了，然后黑瞎子拿起那半碗的血去旁边捣鼓了一阵，端着一碗鲜红欲滴的液体过来，带着奇异的香味。黑瞎子说“有点痛，你做好准备。”话落，他便将那碗液体倒进了我的桶里，瞬间传来的感觉如万箭穿心，又如千刀万剐，这哪里是有点痛，这分明是痛死人不偿命。

　　我相当豪迈的惨叫出来，如果天上住了神仙，估计也得被我这声嚎给吓得坠落凡间，泪水更是像不要钱的自来龙直往外流。我无法说话，便死死瞪着黑瞎子，恨不得用眼刀劈了他，黑瞎子苦笑一声，道：“很快就好了，你忍忍。”

　　我咬破了嘴唇，咬破了舌头，嘴里全是血，黑瞎子一边帮我擦嘴一边给我施针减轻我的痛苦，可那是杯水车薪，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刻死去，可心底却有个微弱的声音不断提醒我：不能死，不能死，要撑过去，要救闷油瓶……

　　闷油瓶。我已经有些恍神了，闷油瓶是我唯一的支撑，我转头泪眼模糊去看他，却发现闷油瓶不知何时醒过来了，正蹲在我面前半尺的距离，他嘴巴一开一合的好像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

　　“小……哥……”凭意念喊出这两字后，眼前的一切变得昏暗起来，失去意识前，我听到闷油瓶说：“吴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