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人本色》棋子和松子

8、第八章

　　开学后的一个月，对年嘉嘉来说像一场噩梦，先是军训时因为身高问题被耻笑，明明正步踢得到位，军体拳打的标准却无缘在最后的大阅兵时进标兵方阵，紧接着因为上学期成绩问题她被踢出学生会。年孟宇这边也不顺利他年前就发现账目有些问题，丢货现象屡有发生，年孟宇有意开掉现在帮他打理账目的会计，其实他这店不大，完全可以自己管账盘点，可年孟宇平日学业和校内活动繁重，每隔两三周的周末就要飞一次香港选货，实在分不出更多的精力自己管账，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靠的人只能亲自盯着每日核帐，累的面色苍白眼圈乌青，卢嘉嘉听闻此事，自告奋勇的要帮忙，年孟宇店里损失了多少卢嘉嘉是不在乎的，她算计的是那份工资，谁跟钱过不去啊，卢嘉嘉的姥姥就是开小卖铺的，点货记账就是她的胎教，就年孟宇店子里那点事情对卢嘉嘉来说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她知道年孟宇这人穷讲究，不拽点名词肯定不能让她上岗，于是让裴岩妍给自己开了张书单，花了两个星期突击看完几本类似财会一点通、库存管理十八问之类的科普教材后端着专业人士的架子主动请缨要求当账房先生，年孟宇半信半疑的让她试了几天，觉得确有那么点意思，便同意让她接手。至于工资，年孟宇很爽快的伸出俩指头：“1500，你这也算是小白领级别了。”，卢嘉嘉真是美疯了，这可比做什么学生会干部实惠的多，加上之前那400，就是1900，还不用交税，这么好的事儿哪找去。她自是不敢再耽误学习，但钱也是要赚的，于是乎卢嘉嘉同学白天认真听上学听课勤勉好问，抓紧一切时间完成课业后，加班加点的大晚上打着手电或者蹲在卫生间里清理日帐。午睡是可耻的，时间就是金钱，绝不能浪费，吃饭随便凑合着来就成，反正她早过了发育期吃的再好也只能长横肉。拼死拼活的干了一个月后，年孟宇准时把装着工资的信封交给她。卢嘉嘉看到那沓子人民币当即血脉愤张，兴奋地挥着明显厚度增加的票子得瑟道：“走咱去小卖铺，我请你喝可乐。”，等俩人走到了小卖铺，卢嘉嘉也把钱数清楚了，就1300，多一分没有，对此，年孟宇理直气壮地说：“我只说给你1500，之前的当然是包括在里面了。行了，别不知足，够高的了。再说了现在没有新生入校，客流也没什么增加，所以你省省吧，好好记账就行了。至于为什么扣200，你上学期期末不还欠了我一千多么，我让你分期付款利息免收，够意思了吧。”
　　面对万恶资本家的剥削，卢嘉嘉绝心反抗，反复嚷嚷着那句没用的威胁：“你这奸商，我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
　　年孟宇也依旧是那回答：“随便，我出1300，多少人排着队要来干。”
　　卢嘉嘉自然是没辞职，她才不会跟钱较劲，年孟宇也本着共过生死的阶级友情稍稍妥协了下，免了卢嘉嘉一百二十八元的欠款零头。
　　三个月下来，卢嘉嘉工资收入三千九百元，捡瓶子收入二百六十一块两毛二分，她盘算着照着么下去等大学五年毕业她铁定能成微型迷你小富婆。
　　就要到五一了，卢嘉嘉盘算着请裴岩妍他们过来到杭州无锡玩一圈，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想找徐杰商量这事儿，可徐杰不知道再忙什么，总是不在宿舍。自打上大学以来，每周三，周五，周日的晚上，卢嘉嘉总会雷打不动的守在宿舍电话旁，她一心一意的爱着那个拉着她的手羞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小声说出那三个字的闷头儿。每周这三天的晚上，短短一两个小时的通话是卢嘉嘉最幸福的时光。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徐杰怎么会忙到连这三天的电话时间都无法保证，难道徐杰不再爱她了？否则他怎么忍心错过这宝贵的通话时间？
　　卢嘉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找裴岩妍商量对策，裴岩妍说：“发短信呗，送你那手机你藏着又不能生蛋，用吧，我找不到高嵩的时候就直接打他手机。”，卢嘉嘉也豁出去了，管他贵不贵，抓住心上人最重要。她逼着徐杰也用上手机，怕他没钱特意悄悄地还给他冲了200块钱话费，卢嘉嘉开始了短信攻势，可她发十条短信徐杰最多回两条，每条超过五个字就算是给面子。永远是：我也是、上课呢、回头再说、好好吃饭、别瞎想、真的没时间。。。。。又时甚至直接打过来特无奈的说：“嘉嘉，我现在真有事。。。。”、“嘉嘉，睡觉吧，大晚上的会吵到宿舍的人。”。。。。
　　裴岩妍对此也是满腹牢骚：“这俩人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怎么都这样，说的话都差不多，不过徐杰真没外心，你照片还在他钱包里呢，手上也带着你送的那条手链，我听高嵩说他最近找了两份家教的工作，每周要上好几次课，确实很忙。”
　　听裴岩妍这么说，卢嘉嘉心里略微安慰些，可心里还是堵得慌，满腹的委屈牢骚，她觉得自己的要求不过分啊，每周能好好聊两次天，说说心里话，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就算他不在身边可通过电话说些安慰的话，亲亲热热的叫声宝贝儿，我想你了，哪怕发个短信说句：没事的，有我呢。也成，随便什么只要让自己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在乎自己的就好，可没有，什么都没有。卢嘉嘉的怒气值在徐杰告诉她五一要陪帮一哥们儿攒电脑不能来上海时，全数爆发。哥们儿，又是哥们儿，卢嘉嘉忍无可忍的叱问：“你们计算机系没活人了？怎么什么都是你干，你那哥们儿没你就不会用电脑了怎么着？”
　　徐杰压低声音说：“嘉嘉，对不起，暑假我好好陪你玩。。。。我都答应他了。”
　　“那我呢？你答应我的呢？。。徐杰，你为什么就不能陪陪我？”
　　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男生不耐烦的催促声：“还打不打啊，徐杰，快点，就等你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徐杰应付了一句，又对卢嘉嘉说：“我马上要跟大三的打比赛，回头跟你说。”
　　“说个屁，徐杰，我跟你说你现在要不把话说清楚，咱俩就完了。”
　　“嘉嘉，别闹了，咱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暑假我肯定过去看你。”
　　自打跟徐杰好了以后，卢嘉嘉的梦想就只有一个，跟徐杰过上好日子。她现在的学校虽然不是清华北大那样的顶级学府，可也是一本重点，毕业后进个部队医院找个稳定的工作分套婚房绝对没问题，她已经开始赚钱，存钱，能省下来不花的绝对不花一分，护肤品是年孟宇免费提供的，衣服就是军装和高中的那几套，鞋子除了配发的皮鞋继续穿个子猛涨的表妹穿不下淘汰的鞋。她唯一的开销，也是最大的开销全都花在了徐杰身上，给他买衣服，给他存话费，搜集他最喜欢的篮球杂志，她卢嘉嘉是挖心掏肺的对他徐杰好，可换来的是什么？连场篮球赛都比她重要。
　　卢嘉嘉挂了电话冲出宿舍想找个没人的角落昏天黑地的哭一场，刚跑到楼下就却遇到正正准备让传达室大妈叫她下来的年孟宇，年孟宇被卢嘉嘉一脸的弃妇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臂问：“你干嘛去？”
　　卢嘉嘉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止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管不顾的冲年孟宇大吼道：“管的着吗。”，胳膊一甩挣脱了年孟宇的手，飞快的向外跑去。
　　年孟宇讨了个没趣，低声骂了句：“神经病。”，本想直接回宿舍的，可一想卢嘉嘉刚才那状态觉得有些不放心，拔腿追了上去，眼瞅着卢嘉嘉的小短腿倒腾的飞快，跟骑着风火轮似的冲进了教学楼配楼，年孟宇有点害怕了，这丫头别是要跳楼吧，什么事儿能把这丫头气成这样？
　　卢嘉嘉发泄的地方仍然是教学楼配楼里那个很少人去上的厕所，她嚎了起码有一个多小时，哭到吐才准备中场休息，嗓子疼的要命，正准备打开水龙头喝点自来水解渴忽然从门外伸进来一条手臂，那手里还抓着瓶矿泉水。
　　光看腕表卢嘉嘉就知道门外的人是年孟宇，她抽泣接过那瓶水，喝了几口，平复了下情绪才打开门，年孟宇站在门口黑着脸瞪着她，没好气的说：“哭有个屁用，明天跟我回北京，打不死那孙子，操，有胆子做没胆子负责，别哭了，多大点事啊，一个小手术就解决了。趁着五一放假，我陪你去做。”
　　“啊？”卢嘉嘉傻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手术？”
　　年孟宇看她那样子就来气，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直接拍到她脸上：“装什么装。这事儿得赶紧解决，回头让你们宿舍的人发现就完蛋了。”
　　卢嘉嘉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和鼻涕，知道手绢年孟宇是不会要了，干脆直接装进自己口袋，她还是没搞懂年孟宇在说什么，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宿舍没人在，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她又没有在学校里找对象谈恋爱。
　　“行了，先吃饭吧。”年孟宇皱着眉头轻轻搡了卢嘉嘉一把：“别想太多了，没事的。”
　　卢嘉嘉鼻子又开始发酸，连年猪都能说出这么温情的安慰话语，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却不能，真是猪狗不如。
　　年孟宇看见卢嘉嘉哭就烦：“没完了吧，我跟你说啊，这头三个月是容易流产的，你刚才这么疯跑，又哭了这么久，万一回宿舍流了，那我想帮你都没辙，没到三个月吧？我刚才问了瑞金医院的熟人说没到三个月可以药流，就跟拉肚子一样。。。。。回头我帮你请一个月病假，找个房子请个阿姨做完小月子，回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等会。”卢嘉嘉终于明白那不对了：“谁流产啊？”
　　年孟宇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她：“废话，难道是我呀。。。。。。” 他端着圣母的架势放缓了语气：“你也别不好意思，好歹咱俩也算熟人，我肯定会帮忙帮到底的，我都联系好了。。。房子也让人找了”
　　“我没怀孕”
　　“都这时候了，你能不嘴硬么？”
　　“年孟宇，我郑重的跟你说我没怀孕。”
　　年孟宇愣了：“那你哭什么？还吐了。”
　　卢嘉嘉被他这么一闹已经恢复了理智，平静的看着年孟宇解释道：“哭的太激烈时会引起胃部不适造成呕吐，这是基本的医学常识。”
　　“你真没怀孕？”年孟宇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卢嘉嘉一番，仍是满脸的怀疑：“我怎么这么不信啊。”
　　之前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卢嘉嘉算是明白了，年孟宇就是个自以为是的2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