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云]相得并非益彰》花溪成

1、第 1 章

　　「那次的停战并不是因为什么彭格列的魅力哦。」

　　看着许久未见，身穿校服一脸青涩模样的恭弥。黑发在风中凌乱着，细碎的刘海摩挲着前额，不知是否阻碍到他的视线，更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自己的低语。

　　这场choise战是白兰精心策划的，意图将彭格列的实力全然挖出的陷阱。因此胜负什么的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Kufufu。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吧。与白兰的对峙，并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青色火炎肆意燃烧在充满硝烟的战场上，紧握的三叉戟再次折射出凛人的寒光。

　　看来只能最后一搏了。

　　十年韶华已逝，你是否愿意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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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得并非益彰，抱歉，我们只是相残得太过默契。

　　指环上，微弱的光芒令云雀皱起了眉。

　　之前神奇般地穿越到十年后那个陌生的世界，搅了自己的美梦不说。偏偏对这个世界一概不知的自己三番四次被弱者救下，再来被关进了类似罐头的透明房里，看着草食动物与另一只草食动物气氛微妙地对峙着。

　　听到别人嘴里说着自己听不明白的话，感觉好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但红发少年却说是十年后的自己和十年后的草食动物策划的与什么什么的战斗。果然，很不爽。

　　垂下手，任指环延续着那束光，云雀毫不在意地甩甩头发，只要不做出违反风纪的事，他也无心插手。

　　但在下一秒，云雀改变了主意。

　　雾的气息。

　　嘴角轻微的弧度将内心好战的兴奋情绪展露无遗，眼神开始有跳动的火焰，真正属于他的，云之炎。

　　追随着冒牌的沢田纲吉而去，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幻术师，可意外的是，让云雀再一次遇到了，那个让他咬牙切齿却无法抹灭的人。

　　太久没有看到钢拐与三叉戟碰撞擦出的火花，也太久没有看到那个令他见而生恶的幻术师了。尽管之前在密鲁菲奥雷的基地中，从屏幕上看到了十年后的他。略显陌生的脸庞与飘逸在腰间的蓝色长发，岁月的风霜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痕迹，但它俨然已经不是那个记忆中的六道骸了。

　　十年后的六道骸应该交给十年后的自己制裁，而眼前这个闪电中分，蓝色短发的凤梨头，才是挑拨起心底好战火焰的人。

　　耳边那个草食动物一贯的劝架声已经被自动过滤。夕阳懒懒地趴在山头不愿离去，余辉染红了半边天，橘红色的光芒如温和的大空火焰，照亮了云雀的左脸，六道骸的右脸。双眸对视，半分傲然，半分戏谑，可以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那个小小的，兴奋的自己。

　　「好久不见，云雀恭弥，你似乎比上次又变强不少。」
　　「不过……只有这个程度的话是无法战胜我的哦。」

　　本来只是为了不让可爱的库洛姆受到幻术师的欺负才现身。尾随着肇事者奔出黑曜中学，骸感到神经隐隐抖动中，或许是在水牢里太过无聊，使得他对于一切事物都开始变得敏感。与其说是为了追逐肇事者，倒不如说是在追寻那数里之外，正在向这儿黑气腾腾而来的杀气。心跳开始加快，已无法分清是库洛姆的，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云雀恭弥，让你久等了。

　　你攻我防，你再攻，我再防，云雀几次凶猛的进攻都被骸游刃有余地化解。三叉戟一挥而上，贴着云雀的脸颊擦过，削下几缕黑发。突然遭到攻击的云雀倾过身子后，趁骸收回三叉戟的瞬间飞步上前，反拐一抽。骸敏捷地侧过脸，让拐子的痕迹掠过发梢，几缕蓝发飘荡在空中，一阵气流过后落在黑发的不远处。

　　「既然把他们撮合到了一起，不战斗到一方倒下是不会停止的。」

　　Reborn侧目看了看他的废柴学生，纲吉仍旧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两位守护者的战斗。身手拉低帽檐，嘴角的弧度如他长长的鬓角般向上弯曲，不知是因为史卡鲁肤浅而不堪一击的战略而感到好笑，还是为云雾之间某种不可言会的联系而产生的莫大的连锁效应感到欣慰与期待。

　　十年后的骸潜入密鲁菲奥雷当卧底，在与白兰的一战中失去音讯。但在此之前，唯一能与骸联系上的，只有云雀。或许又可以这样说，骸唯一愿意联系的人，只有云雀。

　　敌人？朋友？微妙而令人难以琢磨。

　　真想见到啊，他们十年后依旧热血的样子。Reborn感到心里泛酸。还有你啊，蠢纲。

　　意识到策略不起作用，史卡鲁的手下纷至沓来，彩虹婴儿的第二轮试练开战在即。

　　「今天一定要咬杀你。」犀利的眸子闪着火光，随着拐子飞舞划出的圆弧，逐渐向骸逼近。三叉戟精准地抵挡住每一次进攻。骸内心暗自为云雀惊人的进步而兴奋。

　　对于强者来说，最大的幸运莫过于遇到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当，彼此都了解地非常清楚的对手。武者将其称为夙敌，文者将其成为知音，而介于文武之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称其为羁绊。一生只有一次的羁绊。

　　早就默认这一点的云雾守护者卸下了所有后顾之忧，躲过云雀一阵急速的快攻，抬起三叉戟，如庄严宣誓一般举过头顶，来不及丝毫停顿便一挥而下，飞舞了飘落的黄叶，在云雀躲开之后猛地插入地面，爆破如闷雷滚滚，卷起黄沙尘土，在空中肆意弥漫，如雾似云，迷蒙了围观人的眼睛。

　　然而在卷尘的中心，云雀弓着身子抬起头，视线正好对上那双异色眼眸，尽管眼前飞扬的沙土令眼角酸痛，瞳孔中的流光溢彩却不减半分。

　　异色眸子略带笑意，云雀孤傲且不服输的个性令他兴趣倍增。风掠起骸的发梢，吹动云雀的领角，却吹不断两人紧密相连的视线。

　　云雀一挥拐，骸便跟着应战。

　　「云雀恭弥，小心哦，看来我们要被妨碍了呢。」

　　骸突然柔声的话令云雀不自觉回过头。一大群头戴黑色面罩的可疑人物正以他们为圆心，将他们包围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还是先联手解决为好。」
　　「联手？」骸的措辞令云雀为之一笑。

　　姑且，就这么叫吧。

　　似乎是约定好的一样。黑衣人向他们飞扑过来时，两人突然转过身来面对面，眼神相接，嗜战的笑容挂在脸上。与生俱来的默契令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一紧，相向而奔，如青紫两团火炎疾驰，给予对方奋然一击，同时轻巧地躲过对方的攻击，敌人□□与钢制武器碰撞发出的声音，混杂着呻吟与哀嚎，随着身体的飞出而渐远。退后一步，正好抵在对方脊梁骨上。中心突破配合得天衣无缝，敌方的包围阵瞬间被破。

　　背部紧靠，隔着衬衣能感到对方身上的体温，暖暖的。
　　「妨碍我们的战斗，咬杀。」
　　「抱歉，现在的我不想被打断。」

　　什么？！骸和云雀学长竟然联手了？！纲吉难以置信地摸了摸眼睛，然后再睁眼，依然是他们背靠背的情景。恰到好处的身高差把两人衬得更为和谐，原本水火不容，且对彭格列最为淡漠的，不合群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纲吉想说般配，但又认为不妥，废柴的他没能再想出第二个形容词。

　　蠢纲，那叫信赖。Reborn无奈地看了一眼纲吉。要再这样下去的话，事情不知道会发展成怎样，身为首领的你，蠢纲，可不能继续任由自己的守护者胡闹吧。

　　把碍事的人交给犬和千种后，骸和云雀相互追打着奔进了树林。进入小言状态的纲吉头脑沉着冷静多了，橙色瞳孔包容一切的神态映着守护者的身影，和他必须消灭的敌人。

　　丛林中，战斗仍在不断继续。比起刚才的闷头交战，一番配合过后，两人逐渐开始有了语言上的交流。

　　「做得不错嘛，云雀恭弥。」
　　「可惜没有打中你。」

　　「Kufufufu……」跳上枝干，半蹲着注视树下人倔强的神情，「真是执着啊，你。」
　　「所以说，我并没有要和你联手的意思，六道骸。」云雀将拐举到胸前，面带属于他的云的孤傲的笑意，「你是我的对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变。直到把你彻底咬死为止。」
　　「哦呀？」右眼的数字缓慢地跳动到一，鲜红的瞳孔中的神采愈发旖旎。

　　大地在刹那间碎裂，明白是幻术后的云雀踏着漂浮的空中的土块，如一条通往骸面前的道路，一步一蹬，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力使土块重重往下落。

　　看着云雀奋不顾身向自己冲来，急切的神色蕴藏在紧皱的眉之间，六道骸伫立在枝干上，过度运用幻术使他的体力有些不支，而且库洛姆的身体一向不太好，捏着三叉戟的手松了又紧。但骸不想停，他想陪云雀一直打下去，只要云雀愿意。

　　终于跃上枝头的云雀猝然一拐，打断了骸的思绪，两人纷纷从树上跳下，回到地面。X-Burner的轰炸声如雷贯耳，但他们像是听不到似的，在另一个世界中，只属于他们的世界中。

　　速度不减，惯性使两人都延续着打斗的动作。也许他们是在等待，等待能名正言顺收战的一刻，等待能让对方从这次无意义的战斗中脱身的那一刻。

　　「那次的停战，可不是因为什么彭格列的魅力哦。」看着十年后的骸说得云淡风轻，但他转身的那一刻，视线的确落在了自己身上。

　　并不准备回答他什么。云雀任由飘动的黑发盖住眼帘。哼，早就知道了。

　　「云雀恭弥，等我出狱再来咬杀我吧，如果那时你还愿意的话。」话语不轻不重，在那个草食动物赶来之前传达给了自己。像是一句承诺，听似用不过期的承诺。
　　现在才知道，自己早就做好了觉悟。

　　笨蛋，我可是等了十年了。

　　当一切重新来过，一切都没有发生。历史改变后，又将怎样？

　　处理了一天风纪财团事务的云雀略带疲倦回到家中。明月已高挂空中，院中的潭水映着圆月，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水中藻、荇交错纵横。

　　推开和室的房门，温暖的灯光打到身上。蓝发男子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双手靠在小茶几上，手里捧着一碗香香的大麦茶。偏过头，看向久别十年，心中一直牵挂着的人。

　　一番静默的对视后，两人默契一笑，嘴唇作出同样的口型：

　　「我回来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