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为后》宁为恶魔 不为天使

5、第四章

　　皇帝早起是必须，早朝不可废。皇后早起也是免不了的，不单是要接受各宫嫔妃的请安，更重要的，是她要十年如一日的早起练功。
　　武功修为不是一日两日之功，成天累月的努力才是王道。
　　林悦染从来知道这个道理，自不会做天上掉馅饼的美梦。每天练功是很辛苦，可身体也会变得很好，有一失必有一得吧。
　　用完膳，后宫佳丽齐聚凤仪宫。
　　“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来人，赐座看茶。”
　　“谢皇后娘娘！”
　　嫔妃小主坐了一屋子，真似百花盛开。林悦染身处高位，却想着，养这么多女人，真不怕把皇宫吃穷了……
　　“皇后娘娘身体抱恙多日，臣妾等甚是心忧，今日一见，娘娘面色红盈，想是已是凤体无碍，真是可喜可贺。”
　　“娘娘福泽深厚，必是百病无忧。”
　　“姐姐说的对极了，娘娘是有福之人，怎是此等小病可以干扰的。”
　　“……”
　　“……”
　　每次林悦染出宫，都对外宣传卧病不见客，除了苏永燃、林悦阳、杨子诺和她身边的人，其他人几乎没有知道这个事情的，她让凤仪宫一切照旧，
　　一屋子的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个林悦染的福气说个不停，林悦染只有无语的笑着听着。
　　她们从来不会与林悦染姐妹相称，她是妻，她们是妾，她是女主人，她们只是这个宫里的宠物，苏永燃早就警告过她们了，她们不是姐妹，因为根本就不是同一地位。皇上不允许，她们，自是不敢造次。
　　“好了好了，”林悦染出声阻止，众妃嫔们便再不敢多说一句，“时候不早了，众位回去歇息吧，众位的心意本宫领了，谢谢众位了。”
　　“是，请皇后娘娘好生休息，臣妾等告退！”
　　“回去吧。”
　　莺莺燕燕们恭恭敬敬的退下，林悦染吩咐：“如心，准备一下，我们去下康寿宫，给皇祖母请安。”
　　“是，小姐。”私下，便是在皇上面前，如心都是唤林悦染“小姐”的，她叫着顺口，林悦染听着也顺心——沧海桑田，她依然是有些人的小姐，和她是不是皇后无关，只和她是她有关。
　　康寿宫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
　　“染儿来了，快起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太皇太后慈爱的握着林悦染的手，拉着她坐在榻上，细细的看着她，好生打量了一番，关切道，“都好些日子没来看哀家了，身子好些了吗？病了这些日子，可让爱家担心死了。”
　　林悦染不时出宫一事，苏永燃连太皇太后都瞒下了。
　　太皇太后是苏永燃的亲祖母，先帝的亲母后，已年逾花甲，早已不理世事，许是因为常年吃斋念佛，面相甚是慈祥，总是让林悦染生出无限亲近之感。宫中并无太后，这太皇太后算是苏永燃和林悦染在这宫里唯一可以尽孝的老人，两人都是至孝之人，对着太皇太后都是尽心尽力。孝顺无比。
　　“回皇祖母的话，托皇祖母洪福，染儿身子已大好了，让皇祖母忧心，染儿真是该打。”
　　“你这孩子，又说这俏皮话来寻皇祖母开心，皇祖母怎么舍得打你。好了便好，身子怎么就这么弱呢，可是后宫之事过多，累着了？”
　　“皇祖母，后宫之事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事，哪有什么累着的。可能就是休息不太好，身子才不太康健。皇祖母这么关心臣妾，臣妾真是万分”
　　“你这孩子，嘴巴就是甜。”
　　林悦染乖巧一笑，撒娇道：“今早，臣妾看着满园的秋色，花开的极好，一时起兴，做了些百花糕，皇祖母尝尝？”
　　“好，许久都没尝到染儿的手艺了，今日皇祖母真是有口福了。”
　　“如心，去叫人呈上来。”
　　“是。”
　　“皇祖母，臣妾听太医说，您最近晨时又犯咳嗽了，可有大碍？”
　　“人老了，不中用了，时不时的这里那里的不舒服，不用在意。”
　　“那怎么行！皇祖母乃是我们大辽的老祖宗，是我们大辽的根基呀，怎可不仔细自己的身子。若再如此，必得传太医！”
　　“好，好，难得你孝心，皇祖母记下了。别担心。”太皇太后怜爱的拍拍林悦染的手。
　　如心端过点心来，“娘娘，糕点拿来了。”
　　“嗯，放这。皇祖母快尝尝，和臣妾说说，味道怎么样。”
　　太皇太后双指捏起一块精致的糕点，细细品尝，“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仿佛百花盛开心中，染儿好手艺。”
　　太皇太后赞不绝口，林悦染也是高兴，“皇额娘喜欢儿臣以后多给您做，您一想吃臣妾就做给您吃。”
　　“傻孩子，怎么能老是麻烦你呢。”
　　“皇祖母才说的不是，这是臣妾应该做的！”林悦染这话说的虽不敬，却暖着太皇太后的心。
　　“这孩子……”太皇太后慈爱的摸着林悦染的头，享受着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和太皇太后说了会话，林悦染请辞，没有回凤仪宫，却去了刚刚痛失爱子的贤妃的同乐阁。
　　“如心，贤妃那边这几日有何动静？”
　　“没有，清贤宫这几日闭门谢客，说是贤妃娘娘痛失爱子，悲伤过度，已经卧床不起了。”
　　“着太医去瞧过了吗？”
　　“瞧过了，太医也说是郁结于心，心病难医。”
　　“是应该悲伤，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如心，摆驾清贤宫。”
　　“是，娘娘。”在人前，如心对林悦染的称呼是极守规矩的，朝凤辇前的领头太监宣道，“摆驾清贤宫！”
　　领头太监赶紧领命：“摆驾清贤宫！”一旁的小太监赶紧机灵的先去清贤宫通报。
　　清贤宫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不难看出，贤妃的确是一脸病容，强撑着给林悦染行礼。
　　“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林悦染示意贤妃的贴身侍女扶她起来，走到屋内主座坐下，“你也坐吧。”
　　“谢皇后娘娘。”
　　林悦染看着一屋子的人有些不舒服，“出去候着吧。”
　　“是。”悄声悄气的一屋子人退了个干净，林悦染才看向贤妃开口道：“身子好些了吗？”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并无大碍。”
　　“脸儿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无碍，本宫知道你心里的苦，这次是本宫管教无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林悦染说得真诚，听得贤妃泪珠子一下就掉下来了，“皇后娘娘……是臣妾……是臣妾没有照看好臣妾的孩儿……是臣妾的错……不关娘娘的事……”
　　她知道皇后娘娘是好人，平日里，贤德公正不说，打点后宫事物也决无偏帮，宫分依规依矩绝，不会假公济私，为泄一己私欲而陷害他人。在这宫里，恐怕这时候她真的能相信的，只有皇后娘娘了。
　　“说得好好的，哭什么。”林悦染走过去轻轻搂住贤妃，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你呀，可别犯傻，糟践自己的身子。等你养好了，皇嗣也不就会再有了嘛。”
　　贤妃刚刚进宫两年，虽比林悦染大，但连二十都不到，孩子总会再有的。她年纪小，心思也稍单纯些，才会被人暗害，总是林悦染也不想她真的年纪轻轻就尝尽宫中苦楚，能帮，就帮吧。
　　“皇后娘娘，我早知道，在这宫里讨生活，不易，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艰难。这个时候，能来看望臣妾，安慰臣妾的，也就只有娘娘而已。娘娘是好人，臣妾一直都知道，臣妾也知道因为娘娘臣妾的冤屈才能沉冤得雪，臣妾谢娘娘大恩大德。”说着就跪下去给林悦染磕头。
　　“好了好了，同在宫中，大家都是不易，主持后宫事物，是本宫分内的事，不必言谢。本宫知道，现在让你节哀顺变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也得仔细，这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臣妾谢娘娘教导。”
　　又和贤妃说了会儿话，林悦染就起身请辞了。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这后宫绝不是应该平静的地方，任何势力的升降都与前朝大臣的势力有关，与其平静无波，不如让每个人都充满动力，鼓足了劲去争去抢，反而会维持某种平衡。
　　贤妃的家族力量不小，宫内品级也已是妃，若她从此意志消沉，这后宫的平衡，也就不好维持了。
　　刚出清贤宫，就见苏永燃身边的小邓子在门口候着。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小邓子，有什么事吗？”
　　“回娘娘的话，奴才是奉皇上的旨意，请娘娘速回凤仪宫，皇上正等着呢。”
　　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林悦染腹诽。
　　“那摆驾吧。”
　　“是，起驾！”
　　浩浩荡荡的回到凤仪宫，林悦染还想着苏永燃有什么事呢，没想到……看到他守着一大桌子的点心，等着她。
　　“这是……”
　　“这是西域的贡品，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我怕太久失了味道，就赶紧着人给你送过来，再叫你回来。快来尝尝，这可是西域的东西，平时宫里都没有。”
　　林悦染笑，苏永燃就知道她最好吃，这事在她这还真是个急事。“燃哥哥还真是最懂我，我们快吃吧，看上去就好好吃。”
　　苏永燃也笑，“就知道你会喜欢。”
　　一桌子点心，两个人吃，有点浪费，不过倒真是感觉很好。这点心就算是加急送过来的，不过也应该是耽搁几日了，尝起来味道却不差，真是贡品才有的质量。
　　“好好吃哦，和宫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染儿若是喜欢，我让御膳房的师傅也研究研究，试着照做，让你以后想吃就吃。”
　　“嗯嗯！嘿嘿，燃哥哥，你真好！”林悦染给苏永燃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呀！你开心就好。”苏永燃也是高兴她的撒娇。她开心，他也就开心，他有的一切，他都想拿来给她，这样才会开心。
　　林悦染看着苏永燃明朗的脸庞，终于问出这几日想问的话，“那燃哥哥有心事，会不会告诉染儿呢？”
　　苏永燃的话有稍微的一顿，但只有非常短的时间，“染儿为何这么问，我什么时候有事瞒过你？”
　　“燃哥哥用的是反问，就是不想和染儿说实话喽，好吧，不说就不说，我不问就是。”林悦染做无谓状，继续吃东西。
　　苏永燃却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赶忙拉住她的手，说，“染儿，燃哥哥哪有不想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想说便不说，再说了，你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以后，我什么都不问便是了。”林悦染把每盘点心都尝了一遍，吃完了，起身就要走。
　　苏永燃一着急，忙将她抱住，放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染儿，你怎么能这么误解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林悦染看向别处，不看他。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看林悦染还没有松口的迹象，加了一句，“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我什么都不会瞒你了，原谅我，好吗？”
　　林悦染挑眉看他，“那你说吧。”
　　“其实……”苏永燃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将头轻轻靠在林悦染的肩上，“染儿，你说，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只能有一样。多了，早晚也会面临选择，也只能留一样。”
　　林悦染手环到苏永燃的脖子后，亲亲他的额头，“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就是忽然想起。”
　　“这就是你一直在烦恼的事？”
　　苏永燃点头。
　　“若要我说，我便觉得，人生中，重要的东西有很多，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有个取舍，但心里一定要有个明白，哪一个是最重要的，这是底线，是与生命同在的，若是有什么与它冲突，会毫不犹豫舍其他而保它的。燃哥哥问的是最重要的东西，其实，问的是选择，燃哥哥烦恼的是，现在有两个东西让燃哥哥无所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