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三原色》离许

25、守护（下）

　　Chapter 25 守护（下）

　　一切都不那么刺人了。

　　再嫉妒的眼神或者再嘲讽的话语，抑或是再敌意的举止，在少女如墨的黑眸里，已经是不值一瞥的无谓。

　　不是她有多坚强，而是站在她身后的人，有多爱她。

　　清水风临直到今日才明白，坚强这回事，不是一个人强撑就能办到的。被关爱的心情，才是她站得坚实的力量。

　　当兰发少年微笑坚定地握住她的手传递着灼人的温暖，当兰发少女将她护在身旁笑容骄傲明亮，那瞬间清水风临才明白，一直以来，她都不曾孤单。

　　挚爱辩论执著追梦的少女，从头到尾，都不曾为任何事物改变最初的坚持与信仰。每一次的失败与受伤，都只为属于她的希望和梦想。而幸村精市，爱的就是她不曾改变的模样。

　　……只是如此，无关其他。

　　当爱情和友情以如此坚定的温暖穿过原本平静的年华，清水风临的人生，就此以全新的姿态被点亮，光芒万丈。

　　“想动风临的话，先过我这一关。”

　　漂亮的紫罗兰眸危险地眯起，双手抱臂的姿态轻傲冷淡却优雅依然。幸村纪雅声线清冷，居高临下地斜睨因胆怯而倚在门边颤抖的女生，嗤笑了一声。

　　“动手之前最好先掂量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再有下次的话，”眸光倏然沉下，“别怪我不客气。”

　　真田弦一郎推开天台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还未卸下防备姿态的幸村纪雅，少女挺直的脊背冷傲得仿佛冒着丝丝寒气，紫色的眸光浅淡疏离得看不清真实情绪，让他恍惚间联想到与她拥有相似眸色的少年。

　　出奇的像呢。

　　不论是外表，还是此刻的摄人气场。

　　想到这里真田微微低头，压下的帽檐遮挡了眉间浅浅的褶皱。

　　对于面前的少女，他到底还有多少事不知道。

　　“……真田前辈？”

　　纪雅一惊，迅速卸下环住双臂的戒备姿势，局促地低头，不敢直视面前沉稳的少年。

　　果然是太愤怒了，以致那些闹事的女生都走了那么久都还没缓过神，就那样维持着不甚温柔的姿势直到真田君到来……完全忘了自己是要和真田君一起在天台吃午饭的呐。

　　想到这里少女无奈地微噘嘴，心下暗骂自己实在是笨蛋，这下丢人丢大了。

　　却未想丰富的表情变化早已被少年深邃的黑眸分毫不差地捕入眼中，黑曜石般沉稳锐利的眸凝结了不易察觉的浅浅温柔。

　　一直以来都以铁面皇帝的形象震慑一切与各种八卦小道无缘，但不代表他对什么都一无所知。海原祭结束后，精市已有恋人的消息在立海大炸响惊雷，而作为精市的妹妹，幸村纪雅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混乱中心。

　　直到从柳的口中得知精市的恋人与纪雅同班而且是她最好的朋友时，他才明白那日少女偎依在他怀中罕见的情绪失控是为何。

　　但是不曾预想到，温热的泪浸湿了制服衬衫，也灼痛了他的心。

　　初见纪雅，是在国二时。刚升上国一的少女坐在部活时里安静等待，与精市的紫罗兰眸色泽相似却少了些许明亮，水雾迷蒙看不到踏实的聚焦点。匆匆一瞥过后真田弦一郎果断将少女定位在“精市的妹妹”这个再客观不过的普通位置上，不作其他感想。

　　日子在无数次偶然相遇的礼节性招呼中模糊地淡去，没有留下任何与少女有关的鲜明记忆。直到少女穿上白色剑道服与他隔场相望，紫罗兰眸消散了所有阴霾，昏暗的道场瞬间被熠熠生辉的眸光照亮，他才在令人眩目的光芒中再度看清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

　　很漂亮。

　　曾经他对幸村纪雅的认识还停留在立海大众星拱月的舞蹈公主层面上，却不知何时她已卸下所有耀眼光环，安静执著地走到他身旁，只为再度执起竹剑，倾听梦想的呼唤与内心的真诚回答。

　　那一刻，真田弦一郎眼中的幸村纪雅，已经完全不一样。

　　更不用提每日的练习之时少女咬牙忍痛的深深执著，或是练习结束回家路上，少女微微拘谨的温和礼貌。是从什么时候起，“真田前辈”四个字从少女口中跳出时，已经带着别样的甜暖味道。

　　真的不记得了。

　　……那种不同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当他的剑尖停在跌坐地上的少女面颊上方时剑尖在少女的紫罗兰眸中被放大成异常清晰的尖锐焦点，却被紫眸由内而外升腾的无畏傲然灼烧得越来越浅淡直至逐渐变小。那瞬他才明白幸村纪雅会跌倒会受伤会被打败却从来不会低头认输，执剑昂然立于道场的那刻她拾起的不仅仅是竹剑，更是倾注了所有梦想的骄傲。

　　……与他如此相像。

　　再后来精市浅笑吟吟说自己要陪恋人无法再与他一起吃饭，请求让妹妹顶上，他在浅淡的惊异中默然，默许好友的建议之时脑中闪过的是幸村纪雅跌坐于剑道场上那刻紫罗兰眸的尖锐亮光。

　　也许从那时起，就有一份不知明的情愫滋长。

　　而少女的泪水，终于将这份沉睡中的情愫唤醒，以洪水般汹涌的姿态，让内心波澜万丈。

　　……原来他已如此在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她的笑靥和陪伴。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了想了解她的渴望。

　　曾经也以“太松懈了”否定自己悄然萌生的情感，告诉自己现在的目标只是学业和王者立海的三连霸。但是当少女明媚的紫罗兰眸中广阔宁静地编织了剑道与他交织缠绕的共同梦想，他才发现，所有自欺欺人的警告，早已软化成最无力的负隅顽抗。

　　……当他终于下定决心走近她，那么，现在会不会太晚。

　　“纪雅。”

　　突然响起的低沉声线令身旁不安的少女下意识惊起，慌张迎上少年深邃的黑眸，“恩，真田前辈？”

　　“……那天，为什么哭。”

　　真田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为什么”是个通常被小女生用来好奇八卦的词，却未想自己有一天也会用到，而且如此生涩的不自然。果然他是漠然的人，无法主动开口关注除网球部以外的事么。

　　“恩？”再次呆怔，幸村纪雅旋即低头，“那个……不好意思，弄脏了前辈的衣服。”

　　“……不是这个问题。”

　　被少女完全答非所问的回答呛到，真田心下无奈，只能淡淡回应。但是回应过后，却又难再说出下一个问句。

　　“那前辈……”纪雅抬头，恰巧对上少年望向自己的黑眸，黑曜石般的眸莫名的温柔着，散发着磁石般的醉人魅力。

　　少女一惊，面颊迅速充血般绯红，大脑一片混乱，情不自禁起身，只想快速逃离。

　　手腕就在这时被少年牢牢握住，再也动弹不了。幸村纪雅感觉世界突然安静，只听得到心跳的声音，剧烈的撞击声冲击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纪雅，很怕我吗。”

　　少年的嗓音依然低沉，却扯出淡淡的失落。维持着被少年握住手腕的呆怔姿势，幸村纪雅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闭眼，不知何时脸庞早已一片濡湿。

　　“怎么是怕呢……我喜欢前辈，喜欢了两年啊……”

　　说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其实幸村纪雅不是个贪心的女孩，当她陷入少年眸中深深的海洋的那刻，她就悄然许下愿望，只求陪伴在他身旁，哪怕只是默默喜欢。所以哥哥推了她一把，让她在难以置信的欣喜中无限接近自己的懵懂少女情怀。每日与真田君一同练习剑道一起回家，不论如何，已经满足了她最奢侈的念想。

　　因为这个少年坚毅的黑眸中只有网球的梦想，所以她选择静默的守望。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就这样自然地说出了如此深刻的爱慕埋藏，颤抖着宣告爱恋的那一刻，也许她的奢侈愿望，也将随之埋葬。

　　“……抱歉，真田前辈……本不想给你造成困扰……”

　　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下一秒被揽进坚实的怀抱里，少年钢铁般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少女，黑眸瞬间的惊异感动很快融化在满满的温柔中。

　　“也许……可以在一起。”

　　……时间静止了。少女瞪大震惊的紫罗兰眸，说不出话。少年低沉的嗓音因寻找合适的措辞而微微犹疑，但情绪却是笃然，所有柔情倾注在这句话上，沉稳的温暖。猝不及防的拥抱和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幸村纪雅的脑袋一片混乱。

　　真田凝视着怀中惊怔望着自己的少女，黑眸中的深邃以温柔的质感无限延伸，径直投射到少女精致的脸庞上。

　　他是多么遗憾，面前少女毅然抛开舞蹈公主的光环拥抱剑道的那刻他并不在场，少女烟雾迷蒙的紫罗兰眸重放光芒的理由他并不明了，少女竭尽全力守护好友的那刻他只能为她提供一个暂时的拥抱。他错过了幸村纪雅最艰难的一段成长，那痛彻心扉的蜕变历程，引导和陪伴她走完的，不是他。

　　当她为了那个陪伴她成长的少女而用竭尽全力去守护那个少女和那份友情时，他是不是也能做一点什么，来弥补他心中那份深深的遗憾。

　　他已经错过了她国中生涯最鲜活的莺飞草长，那么能不能让他用全部的温柔，见证她最绚烂的生如夏花。

　　她守护着她挚爱的好友与友谊，而他要守护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