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三原色》离许

56、那段回忆

　　Chapter 56 那段回忆

　　“确实这是内部人事的问题，最后几年出井先生背离了他自己制定的原则与理念。”沉稳的男声响起，风临身旁的城山枫站了起来，“但是哪个企业没有历经过这样的项目夭折呢？又有哪个企业没有历经过内部人事倾轧的波折？如果因此就否认了出井先生为索尼注入的理念，未免就将出井先生的之前的荣耀一并否定了。我方之所以认为出井政权是成功的，恰恰就是因为这种推翻了独裁的勇气和坚持不懈的勇气，如果就因为出现了类似倒退的反复而就提出质疑，那未免太严苛也太急于求成。哪个政权是一开始就稳固的？不是都要历经磨练，不断从错误中吸取经验，最终才成功的吗？”

　　“但是最终，你认为成功了吗？”泷川智久目光冷静。

　　“是的。”城山枫冷然道，“虽然十年太短，虽然最后几年历经波折，但是最终出井先生也做出了挽救措施，将任性的独裁一并端除，全部换上新鲜血液，使曾经正确的理念有了继续延续的可能，继续根植于这个企业的文化中。”

　　少女听着辩论学界最强的两位帝王的巅峰论战，内心却是一片混沌。

　　她想起了一年前。也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决时刻。

　　只是那时的他们，都缺了最核心的领军人物。不同的是，一桥是被动的失去，而他们，是主动失去。

　　少年坐在台下，鸢紫眸闪烁着深沉敏锐的光。

　　一年前，最为人们所期待的四分之一决赛，王者一桥VS黑马立海大，却在赛前几个小时，发生了变故。

　　一桥当时的队长，也是最强的核心人物深泽津成，先天性哮喘突发，被送进医院。

　　如此一来，原本势均力敌的情况被打破。彼时一桥的深泽津成和立海大的高野一志被并称为辩论学界的双皇，而二年级的泷川智久和城山枫是要接过双皇之位的准天王级选手，至于一年级的杉山淳和清水风临，也是潜力无限的超级新星。但是眼下深泽津成突然缺赛，王者一桥将极有可能被当时风头正盛的立海大淘汰出局，首次无缘全国总决赛。

　　但是当时的立海大队长高野一志，却做出了个人退赛的决定。

　　“如果这样取胜，那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他留给城山枫和清水风临，以及所有立海大辩论学队员的唯一一句话。不顾队员们的惊诧与异议，转身离去。

　　——将决绝的背影留给了尚且年幼的少女。

　　失去了高野一志，尽管拥有城山枫和清水风临，但是那年的立海大，依然被实力均衡且突出的王者一桥击败，止步总决赛。

　　少女的第一次全国大赛，就以这样的被抛下作为结局，失败的痛楚记忆犹新。

　　——这就是辩论学部对待胜利的态度吗。

　　轻眨眼，幸村继续注视着场上的恋人，心下波澜万丈。

　　如果，把当时的高野部长换成他，他会不会选择退赛，以求所谓的公平呢。

　　显而易见，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是他，一定会抓住机会，带领队员们一起击败王者，挺进总决赛。

　　在幸村的观念里，即使对方的领军人物倒下，他也不会为了所谓公平而退赛，恰恰相反，他会更加拼尽全力，去夺取胜利，因为这不仅是求胜法则，也是他能给于对手的，最大的尊重。

　　——关于胜利，是一道问答题，没有谁的答案是错的。

　　只是态度不同。但是，不论是为了公平而退出，还是为了胜利全力以赴，都值得尊敬。

　　城山学长依然在和泷川学长进行激烈的辩论交锋，少女眨眼，眼睛莫名生涩。

　　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理解高野学长当年退赛的决定，在深深的迷茫与痛苦间挣扎。高野一志的退赛，让她禁不住开始怀疑，究竟什么才是比赛的意义，努力了一年拼搏到最后，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就放弃比赛，留下一个并不圆满的结局。

　　后来慢慢接受了那次的失利，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明白了高野部长的复杂心情。

　　比赛的最终目的是胜利，但是不代表最终的意义，也是胜利。

　　高野学长，追求的是比赛的公平。在他的观念里，势均力敌的对手深泽津成不在，就算他带领立海大赢了一桥，也是胜之不武，这样的胜利，没有意义。

　　但又不仅如此。高野学长转身离去的背影，确实决绝，但是，却更孤独。

　　——那是强者失去对手的深深遗憾。在高野学长眼中，独孤求败，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人这一生，假使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有这样一个人，总能与你站在同样的高度，哪怕需要竞争，至少放眼望去，站在巅峰的不是只有你，映入眼中的，也不会只是空洞的风景。

　　而因此抛下了渴望胜利的部员们，就成了无可奈何，也饱受诟病的事情。

　　直到县大赛总决赛，城山学长和高野学长一样也抛下她，让她独立带队迎战茗溪学园时，她才恍然明白，那时的高野学长，其实不是抛下了他们，而是顺水推舟，以那样无奈的方式，让他们学会独当一面，接受失败，也真正领悟成长。

　　……但是，她总觉得，还有一个讯息，是高野学长要传递给他们的，可是她一直解读不到。

　　这也成了解开这个晦涩的心结的最后一道阻碍。

　　“要知道索尼是一个企业，对于企业而言，不能绕开的就是企业的整体实力。只纠结于文化理念未免太狭隘，我想请问对方辩友，如果出井先生十年索尼政权是成功的，那为什么索尼依然没有重回当年的巅峰，而是依然要和松下、东芝这些曾经远不如它的企业奋力竞争呢？一个成功的领导人，是能够把企业从低谷拖上来并且带回新的高度的，难道不是吗？”

　　杉山淳有条不紊地陈述着，依然平和优雅。这时对面的少女起身，墨黑眸在刹那燃烧了冷色的火焰。

　　……似乎很近了。关于高野学长那时退赛的最后一个启示，似乎，随着某种情绪而逐渐清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