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盐兔

4、序曲：染血的盛宴（4）

　　2016年2月1日，星期二。

　　寒假已经开始。

　　每年的1月20号到2月2号是整个阿部里最寒冷的时候，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阿部里都会放寒假，无论是上班族，还是学生族。

　　曲乐站在厨房里，很无奈地举着菜刀咔嚓、咔嚓切着菜，望一眼客厅里或正襟危坐，或歪斜侧躺着的几个人，越发无奈了。

　　本来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门铃却响了，他赤着脚跑去开门，却见门口或无奈，或痞笑的站着四个人。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他很庆幸，今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要是另一个人也在的话……啊哈哈……后果不堪设想。

　　电视机依旧开着，夹杂着某人的几声惊叹：“哟，曲小子，看不出来嘛，你家里竟然这么干净。”

　　或者：“哟，曲小子，原来你这么懂得享受生活。”

　　……之类的。

　　大多是老姜发出的，其余的三个人多是作为背景存在的。

　　曲乐再次抬头时，正看到老姜拍着身侧青年的肩膀，正儿八经的说着：“小楼，你可不能学着那两个叔叔，太死板了，人生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是！”随后，青年这么回道。

　　两位“叔叔”——老抽和大男，默默无语。

　　曲乐微笑着摇了摇头，再度埋首在锅碗瓢盆间，一面默默的在心底盘算着另一个人归来的时间。

　　唔，应该来得及在他回来前将“现场”清理干净才对。

　　菜下锅的滋滋声挡不住电视机里美女播音员甜美的嗓音：『近期天气寒冷，请各位市民尽量减少出行……』

　　老姜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趣，于是再度绕着房子转悠起来，一转，迟疑了：“曲小子，你在和人同居？”

　　曲乐拿着铲子的手一顿，笑眯眯：“对啊。”

　　老抽摸胸前的口袋的动作也一顿：“原来你结婚了啊，真看不出来。”

　　在MD上班的，一般不会特意去打探同事的这类隐私，毕竟他们只是同事而已。

　　曲乐笑了笑，没有反驳，脖子里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几下。

　　他其实没结婚，只是和另一个人住在一起而已。对方是个中学老师，准确说来，这房子还是对方的。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将这些说出来。他翘着嘴角，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开始削土豆。

　　距离吃午饭还有一段距离，那几个男人窝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牌，正打得起劲。

　　曲乐端着两盘菜出现时，他们刚刚结束一局，正准备开始第二局，闻到味道，几个人热切的眼神立马盯上他，手里的牌也迅速被他们丢在了一边，自动自发地坐上了餐桌。

　　曲乐放下菜，用右手推了推眼镜，然后眯着眼睛笑：“快去洗手再回来吃。”

　　老姜噗嗤一声笑了，率先走进洗手间，回来时盯着曲乐看了半晌，直把他看得莫名其妙，才丢下一句：“曲小子，你这么贤惠，你老婆该有多幸福啊~”他的尾音翘了翘，莫名有种欠扁的感觉。

　　难得的，其余三人竟齐齐点头。

　　曲乐顿时黑线了：“多吃饭，少说话！”

　　“嗨嗨！”五个人弯着嘴角，迅速地往嘴里塞着菜。

　　气氛是难得一见的热烈。

　　这一天对于他们而言是悠闲的。

　　而这份悠闲，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往后推移，正逐渐画上休止符。

　　2016年2月2日，凌晨。

　　漆黑的市中心公园。

　　一道黑色的身影蹲在地上，左手似乎按在什么庞大的物体上，右手则腾了出来，按下腕表上的自动报时。

　　『2016年02月02日凌晨02点01分31秒。』

　　机械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蹲着的人嘴角勾了勾，然后静静地听着机械的滴答、滴答声。

　　大约过了几十秒，男人再度按下自动报时。

　　『2016年02月02日凌晨02点01分50秒。』

　　翘着的嘴角弧度越发深了，与此同时，男子似乎握着什么的右手快速地由左至右划了一下。

　　然后，又是一道。温热的液体溅上他的脸，他的身。

　　而随着液体的飞溅，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依稀还有呜咽声、“呼哧、呼哧”的粗喘，以及诡异的“咯咯”疑似肌肉、骨骼颤抖的声音。

　　“……不！不要……唔！”微弱的求饶声很快变为呻吟，最终变为无声。

　　又是几道液体飞溅到他身上，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听着滴答、滴答的液体滴落，他甚至呵呵的笑了出来。

　　『2016年02月02日凌晨02点02分02秒。』

　　机械的自动报时声，他再度满意的笑了，然后拖着脚步缓缓走了出去。

　　他戴着白色的手套，右手分明握着一把细长的刀，刀上还沾着明显的红色液体。

　　他走近不远处的垃圾桶，褪下那双染红了的手套，露出一层绿色，赫然是另一副橡胶手套。

　　随手将手套丢进去后，他抬头看了看时钟，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脱外套。

　　02点03分。

　　他嘴角牵了牵，顺手将满是血腥味的外套也丢了进去。

　　接下来，时间还有很多，那么，还要做些什么呢？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拖着脚步，慢慢走出公园。

　　02点20分，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打着电话嘻嘻哈哈的经过。

　　“都这么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少年举着电话对着屏幕那端的人道。

　　『安心，安心！上回我也是这么晚回来的，完全没问题。』

　　“哈哈，可是不是说系统会提醒吗？我还从来没这么晚回去过呢。”

　　『果然是个乖乖学生……』

　　“哈哈……”少年摸了摸头发，皱了皱鼻子，“哎呀，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泄下洪。”

　　『哈哈，好，那我们下回再聊。』

　　“嗯。”少年迅速挂了电话，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扭捏着钻进了公园深处。

　　“呼——”拉上拉链，少年舒坦地呼出一口气，正要走出去，却突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或者说，是腥味。

　　他皱着眉头，顺着那股味道寻了过去。

　　“！”

　　少年张大嘴，动作僵在了那里。

　　下一刻，他取出手机，将眼前的一幕拍了下来，然后下意识地拨了电话。

　　才刚刚视频过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对方调笑道：『怎么啦，这么快就到家了吗？』

　　少年却磕磕巴巴地打断了他：“不……不是的，阿奇！我……我……”

　　『怎么啦，这么慌慌张张的？不会是……被人看到了吧？』

　　“不是的，阿奇！我看到了……看到死人了！”

　　『……啊？』对面那张脸也一瞬间僵住了。

　　『阿豫，你在胡说什么呐，大晚上的……』对面的少年很快缓过神来，却是明显不信，不，或者说，是试图安抚彼此。

　　“不，不是的……我没有在胡说，我……我真的看到了，就在不远处啊！”

　　『……』

　　名叫阿豫的少年似乎生怕对方不信，急忙将可以拍下画面的摄像头对准不远处的地方移了过去，握着手机的手指由于恐惧不停的发着抖：“阿奇，你、你看到了吗？”

　　『……』

　　“阿奇？”少年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

　　『阿豫！快报警啊！』

　　“……哦，哦，好，我马上报！”

　　颤抖的手指按下“111”，少年在焦急地等待着。

　　『您好，这里是PSD自动语音系统，马上为您接通……由010号接线员为您服务。』

　　『您好，这里是PSD，很高兴为您服务……您好？』

　　“……”

　　『您好？』

　　“……”

　　『喂，您好？能听到吗？请说话。』

　　“……”

　　『喂？喂？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