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初次 雀占鸠巢》总也睡不醒

3、假阿次

　　杨慕次看着杨慕初对假阿次百般呵护，心里那叫一个酸溜溜。又听假阿次口口声声喊阿初“大哥”，心里这叫不痛快。
　　喊谁大哥呢？杨慕初是我大哥！你是哪里跑来的，乱认亲戚！
　　杨慕次越看越气，冷哼一声，扁着嘴闹起别扭——可惜没人看得见。
　　杨慕次轻飘飘的在杨公馆里飘来荡去，俨然一个孤魂野鬼，无主游魂。现在没了身体，感觉像脱离了地吸引力控制似的，飞上钻下好不轻松。
　　不过杨副官是很有修养素质的人，深知自重二字怎么写。
　　他也不过在自己房间、阿初房间以及书房这三个地方穿门而入，其它房间他是不会乱进的。至于为什么阿初的房间不算“其他地方”……这就不得而知了。

　　杨慕次飘进阿初的书房。阿初正在讲电话。
　　“他记不起来。”阿初对着电话叹气“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杨慕次听了这话立刻冲到杨慕初面前火大地道：“那个不是我！！”看他哥果然还是听不见，愤恨地捶了下桌子，结果手就从桌子透过去了。
　　“没别的办法，先休息一阵子再看吧。”阿初顿了顿又说“跃春。”
　　阿初神色严肃“如果……如果他真的想不起来。我希望他只做杨慕次，我弟弟。”
　　杨慕次心头一跳，看着他大哥纠着眉挂了电话，疲惫地坐进椅子里。
　　他能理解阿初现在的心情，希望他恢复，又不希望他恢复。就是这样矛盾。
　　如果现世安好，阿次也希望只做阿初的弟弟，兄弟和睦安度此生。

　　杨慕次收敛心神，现在首要的问题还是他的身体。
　　如果自己真死了也就罢了，现在自己明明“活着”，他还不知那人到底什么来历。就这么占了他的身体万一做出对大哥不利的事就糟了。
　　杨慕次想着直接从墙穿了过去。就看到“自己”正在和衣服斗争。右手打着石膏只用左手很不方便。假阿次别别扭扭地努力想把衣服脱掉。
　　阿次绕到假阿次身后，掌心朝前两手半举在胸前，做了一个预备推人的动作。
　　他看了看两只手，又看了看眼前“自己”的后背。
　　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里面的灵魂推出去，让自己回到自己身体里。
　　结果当然是自己从自己的肉身穿了过去。
　　阿次试了几次都不行。无奈的发现他好像回不去自己身体里了。
　　阿次看着同样放弃了和衣服战斗的假阿次，此时也停下手，假阿次抬头看着浴室里的镜子。阿次无意中抬眼同看，惊觉假阿次竟是在透过镜子看着他？！
　　“你看得到我？”阿次惊讶地问。
　　假阿次欣然点头。全没了之前在阿初面前的那种懵懂和天真，取而代之的倒是一脸的深沉“当然，你是这身体的前主人，我当然看得到。”他勾了勾唇角“一直都看得到。从医院你站在我床前，到你跟着回来。我都看得到。”
　　他一直看得到却到现在才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阿次心中一凛。
　　“什么人啊……我还真不记得了。”他轻笑了一下，笑容中满是无奈“我死了很久了，久得我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说话间似乎又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里，他脸上露出寂寞的表情“我一直期盼着某天能再和人说话，被人关心，被人注意。”
　　“所以你就占据了我的身体？”阿次皱眉。虽然这鬼的寂寞令他同情。但允许它占了他身体可是另一回事。
　　“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进到你的身体里。”等他察觉时已经发现自己有了肉身，还有人用那么紧张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所以他才忍不住……
　　他本来想说清楚的，但是阿初握住了他的手。他冷了太久，这份忽然而至的温暖他舍不得放开。
　　“这是老天给我的重生，我不会放弃。”
　　“可这是我的身体！”阿次激动地打断他“他是我大哥！他不是你的亲人！”
　　“是吗？”假阿次神态轻松“他只是你这副身体的大哥。而我现在是他‘失去记忆’的唯一弟弟。”他看着阿次怒火中烧的脸刻意加重“失去记忆”四个字“他不会发现我不是你。”
　　假阿次目光灼灼地看着阿次“我不会把身体还给你的。”
　　“你知道吗？他真的很重视你、很在乎你。”假阿次看向阿次，眼神里有些嫉妒又很羡慕，提到阿初又流露出一种依恋“他的手那么温暖，眼神也总那么温柔……”
　　“够了！”阿次喝断他“你到底要做什么？”看他提到阿初时露出的表情，阿次就觉得一阵阵的愤怒。别用他的脸做出那么肉麻的表情！还用他的声音说出那么花痴他大哥的话！
　　“我要好好做他的弟弟，好好享受他的关爱。”假阿次笑容满面“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但是看得出，他很喜欢现在这个对他事事顺从的乖弟弟。也许我来做他的弟弟比你更适合也未可知。”
　　“其实对付你大哥很容易，只要我，哦，好吧，是我用你的身体，露出无助或者不安的情绪，他就会放下一切来帮助和安慰我。”假阿次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为你，你实在很幸福。不过以后，这一切都是我的了。”
　　“你不是我。”阿次认真看着“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你代替不了我。大哥不会被皮囊迷惑的。”
　　“错，我就是你。”假阿次笑得深沉。“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你。”
　　真假阿次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肯退让分毫，一时间浴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阿次？”正僵持间，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也不等应门阿初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轻易戳破紧张的氛围。毫不客气地又从阿次的身体穿过去。
　　“大哥”假阿次瞬换上一脸亲切，转过身看向阿初。
　　“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说话？”阿初担心地问“哪里不舒服？”
　　“呃……我只是想洗个澡。但是脱不下来。”假阿次扯了扯身上被他弄得有点乱的衣服“大哥你能帮我洗吗？”
　　阿初愣了愣，迎着自己弟弟坦荡荡的目光，挑眉一笑“乐意效劳。”
　　杨慕次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初一件件小心的脱掉他身上衣服。眼看着自己被脱个干净，阿次不禁涨红了一张脸。这真是……太丢人了！
　　但是他又移不开放在阿初身上的目光，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哥的动作温柔细致，处处透着仔细，唯恐动作大了牵动了伤手弄疼了他。
　　阿次一直知道阿初对他照顾有加，却第一次知道，他待他竟精心至此。
　　阿初扶着假阿次坐进浴缸，干脆挽起袖子拿起毛巾帮假阿次擦起身来。
　　阿次看着阿初的背影，觉得鼻子有点酸。大哥，那是他至亲至爱的大哥。他不能容忍他大哥这样被人利用欺骗。
　　一抬眼撞上假阿次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得意和胜利，以及挑衅和示威。
　　阿次咬牙忍住一口气。转身穿过浴室的门冲了出去。
　　他需要冷静一下，想想接下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