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十九、一线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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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一线生机
微岚曾对萧阡说过，他不过是一缕执念，凭自己心意而存。他存于世间的唯一目的，不过是再见玉玑子一面。如今心愿已了，执念不存，即可消散。
即、可、消、散。
莫非云身形越来越淡，萧阡已经可以透过他看清对面的玉玑子。可他含笑凝视玉玑子的眼神，仍旧不改盈盈似水的温柔。
这位陪伴他们走过一路的同伴，终于达成心愿，可以含笑而逝了。
萧阡自喉头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声响，蓦然拔剑疾奔反手突刺，一剑将玉玑子当胸穿过。他的脸上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却出奇地冰冷。他的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些可笑的天真：“既然见到玉玑子就要消失，那么让阿云永远见不到玉玑子不就行了。”
莫非云的身影清晰了一瞬。他握住穿过玉玑子胸口的利刃，对着萧阡柔柔一笑，轻轻摇头。
微岚挡住金坎子的攻击，腾出手来给了萧阡一巴掌，厉喝道：“萧阡你疯了！”
“我是疯了……哈哈——”萧阡慢慢抽回长剑，仰天大笑。“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死的是他！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微岚诧异地瞪着他。她竟从萧阡眼中看到了怨恨！这个永远都能洒然而笑的友人，竟然也学会了怨恨。若是连萧阡都学会了怨恨——不！微岚突然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她低头喘了两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两块铜板，死命抓着萧阡肩头猛摇，大声道：“看！我能救他！这是云华祖师用过的法器，足以逆转乾坤偷换阴阳！我能救他！”
微岚双手合十，将铜板握在掌心，注入法力，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她心电急转，引颈对月，口吐霞光，竟吐出一颗金色内丹。她将这颗凝聚了千年妖力的内丹含入口中如同磕糖豆般一口咬碎，和着精血对着手中铜板喷出。一时光华大振，两块铜板从微岚手中飞出，瞬间化为万千星河，笼罩住整个应龙城，缓缓流动起来。
微岚维持注入法力，边对玉玑子喝道：“此法器名为一线生机，旨在于必死的绝境中偷出一条生路。我只能创造这样一个条件，而那一线生机，必然系于你身！
“他本是一缕执念，见到你后便该散于天地。就算之前靠周天八卦逆转阵法夺取了生人精气，也绝不可能撑到现在。玉玑子，莫非云一定给你留了什么，那便是他的一线生机！”
玉玑子恍若未闻，仍保持着轻抚莫非云脸庞的动作。可手掌所触之处，再无温度，只剩下一片淡缈的虚影。
他的眼底满是浓的化不开的绝望与悲哀。空虚万年的心脏在战栗，就要疯狂。
“莫非云师父，为什么我不论走到何种高度，却总是对你的离去无能为力？”
玉玑子的声音带着凄冷的笑意。他蓦然收手，手指插入额心，抓出一块以自身魂魄温养的曼珠芳华元魂珠，劲力一摧将其碎成粉末，洒在莫非云的虚影之上。可那粉末只固执地浮在空中，并不与虚影相溶。
“师父，你知不知道，徒儿现在很伤心，非常地伤心……可没有人会再陪着我安慰我了；徒儿苦恼，也没有人会来开导我；徒儿成功，是理所当然的，不会再有人夸奖我，也不会再有人关心我付出了什么……”
他轻轻地笑了出来，极致的嘲讽与悲哀。
“师父，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
血液自玉玑子额上血洞不断涌出，穿过莫非云砸在地上，在这万千星芒中泛出幽光。他心中一动，指尖在心口连点，九滴心头之血透体而出，在虚影中漫成一片。他又在手腕上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法力伴随着血液汹涌而出。他竟要以无匹法力，强行将莫非云聚拢成形。
“不对！”微岚急道：“不是这样，这样就算你将法力鲜血耗尽也救不了他！”
玉玑子面如冰雪，眼中却透出一往无前的决绝以及淡淡的欢喜。他将额头虚抵在莫非云额头上，轻轻道：“不会的，我会救他的。”
似乎在回应他的话，一点清光悄悄从玉玑子眉心探出来。那点清光大如米粒，洁白无瑕，在万千银芒中有如一粒萤火，留恋地在玉玑子身边飘来飘去。直到玉玑子血越流越多，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它才似乎有些急了，最后在玉玑子脸颊旁蹭了几下，猛然一头扎进莫非云心口，蓦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白芒，与身外星河交相呼应，将血雾和元魂珠融成一片。
这点当初莫非云不惜神魂俱灭也要留给玉玑子的清光，竟就是他的——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九、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