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青花瓷碗

1、绯儿

　　长相忆

　　长袖轻摇，红烛慢烧。
　　且慢烧，且慢烧。
　　红泪落遍奈何桥，红芯燃尽前世好。
　　忘掉，忘掉，忘不了。

　　第一章

　　一袭红衣，黑亮的发丝迎风飞舞。
　　影影绰绰，婀娜多姿。
　　红衣女子仅仅是背影，就透着酥骨的魅惑。
　　她轻轻转头，睥睨众生的魅惑肆意张扬。
　　媚眼轻扫。红唇微张。万语千言，仅仅一笑。

　　他着了魔，不由自主伸出手。
　　雄鸡啼鸣。
　　天微微亮。

　　无数次，梦见她。醒来后，那绝色的眉眼依然历历在目。
　　起来后想洗脸时，发现缸中无水。
　　张仲叹了口气，爬了爬凌乱的头发，抓起木桶出门打水。

　　淮阳村的清晨，平静而安宁。
　　梦中红衣美人的风姿，在眼前挥之不去。张仲狠狠将木桶扔进井里，砸碎了眼前的幻觉。
　　井里的水面平静下来后。
　　仍然清晰地映出一抹红色的身影。
　　张仲揉揉眼睛。
　　那眉，眼，鼻，口，无一不是梦中人的模样。
　　井中人影吃吃笑了，笑声近在耳边。

　　张仲抬头，面前是一个笑嘻嘻的七八岁红衣的女孩子，笑的眉眼都弯了。
　　“扑通”
　　张仲跌倒在地，指着眼前的小孩：“你，你，是人是鬼？”
　　红衣女孩子笑声更加清脆，亲亲热热地扑到他的怀里：“爹爹！”

　　什么？爹爹？
　　张仲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别随便认爹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啊！”
　　虽然她非常可爱，又和梦中人十分相似，但是，但是，突然冒出来叫自己爹，谁也不会心安理得吧？
　　女孩子撒娇：“爹不记得绯儿了吗？绯儿可是一眼就把爹认出来了哦！”
　　绯儿开心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爹爹和以前一样呢！”

　　绯儿？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不不，自己根本还没成亲，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啊，这个小丫头一定是胡说。
　　再这样让她闹下去，全村的人都会知道的，要是传到老荣村，让小翠家知道了，和小翠的婚事肯定就得吹了……

　　不过，这个自称“绯儿”的小丫头。。。和梦里的那个女人，还真是像啊。。。
　　自己活了二十一年，除了刚出生的时候不太记事，所有的生活经历都很清晰，应该绝对没有什么失去记忆的事情发生……不可能有什么遗忘的艳遇，也不可能有这么大一个私生女的存在啊……

　　“爹爹，回家吧？”绯儿蹭到张忠身边，一脸期待。
　　“绯，绯儿？”张仲结结巴巴的问道，“你多大了？”
　　绯儿苦着一张小脸：“爹爹真讨厌，怎么可以问绯儿这么困难的问题？”
　　啊？这个问题很难？厄，，，是不是绯儿还没学会数数？
　　“你娘……你娘没有告诉过你？”张仲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猛烈的跳了一下。她的娘亲……会不会是，梦里的那个女人？
　　“绯儿只知道，比墨儿大七岁，比小暮大十九岁。。。”

　　轰！！！
　　张仲脑子里面炸开了锅……
　　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肯定不会是人。。。
　　她这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看上去七八岁），实际上至少二十岁了吧？自己。。。才区区二十一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神仙？妖怪？
　　“……不说那么多了，爹爹，带绯儿回家吧？”绯儿笑着说，“过一会儿，墨儿和小暮还有娘都会来的。”

　　轰！！！
　　梦中美人这么快就要出现！！！
　　张仲摸向下巴，天，好几天没刮胡子了，现在肯定很狼狈，脸还没来及洗……
　　天，自己那间破木屋，漏风的漏雨的门窗，米缸已经空了好几天了，上次去山里打的猎物也已经吃完了……
　　“你娘，厄，喜欢吃些什么？”
　　先去牛二家借点好了，上次借半斤鸡蛋钱还没来得及还，不知道他家婆娘还肯不肯借……
　　绯儿奇怪地说：“娘从来不吃东西的。”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女。

　　在家里饿着肚子巴巴地等了两个时辰后，张仲终于忍不住问那个抓着一张灰兔皮玩得不亦乐乎的绯儿：“究竟要多久阿？怎么还没到呢？”
　　那张兔子皮，五文钱啊，都快被揪成秃毛了。
　　绯儿抬头，甜甜一笑：“应该很快，三五天就能找到这里了！”
　　三五天？很快？这也叫很快？
　　“你明明说一会儿的。”张仲小声嘀咕。
　　耳朵很尖的绯儿说：“三五天明明就是很快阿，我们找爹爹已经找了几十年了呢！三五天当然很快拉。”

　　轰！！！
　　张仲只觉得毛骨悚然，一阵寒意窜上脊梁骨。
　　几十年？小丫头……这个小丫头究竟活了多少年了？

　　绯儿玩兔子皮玩腻了，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伸了个懒腰，窝在张仲的床上，抓起一角被褥磨牙。
　　门外响起脚步声，张仲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响，沉重的压在他的心上。
　　是……吗？
　　睥睨众生的魅惑，嚣张的红衣女子。
　　不敢回头。

　　“我说，张仲啊，太阳都老高了，你怎么还在睡——”牛二的后半截话在看到床上的绯儿后，自动消音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熟悉的邻居，张仲悄悄松了一口气，却也说不出的失望。
　　绯儿翻身，继续睡。
　　牛二指着绯儿，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她，她，这小丫头……”
　　张仲结结巴巴地说：“今天早上遇到的，可能，大概是，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来山里玩，迷路了，所以我就，就把她带回来了。”
　　擦汗。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种谎话，生来第一次。
　　牛二拈起绯儿垂在一旁的黑红色的腰带，摸摸质地，小声说：“这料子肯定不一般，你小子撞大运了，将来受到什么赏赐可别忘了我啊！”
　　张仲红着脸，擦擦汗，硬着头皮应付过去。

　　绯儿还在睡。
　　不一会儿，牛二家的婆娘也来了，带来了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一把子野菜和两个鸡蛋，笑眯眯地说：“张仲啊，今天的晚饭我来准备好了，小姑娘起来以后正好趁热吃，这是今天刚从泗水里面捕到的，鲜着呢……”
　　“我不吃鱼。”绯儿冷冷地说。
　　不知何时，绯儿醒了，一脸不悦地说：“我不吃这些东西。”
　　张仲一震，绯儿冷淡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气势，怎么也不像是普通的孩子。
　　牛二媳妇一脸尴尬和惊惧，讪讪地说了几句话，匆匆提着东西落荒而逃。

　　她一走，绯儿又恢复了讨喜小孩子的模样撒娇，刚才那般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轩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