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无字书》谁赋深情

11、十

　　十
　　赵开源住的房间隶属公司名下，本来老李在任的时候，住在这一层的隔壁一户，三两个月回北京一次和妻女团圆。赵开源这一户，则是小半年的空着，但只要他来，就住的这里。他几次跟徐恒提出，这房子供给员工做宿舍，自己一年内在上海的天数不超过一个月，住宾馆也不错，不知怎的，徐恒轻巧的转移了话题。但这次，赵开源不觉竟有些慨叹，还好这居家的房子没有被租出去，否则如果像他这几天这种狼狈模样是住酒店的话，会有多么不方便。徐恒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厨师，赵开源在房内工作的时候，外面油锅热火朝天，45分钟后，三菜一汤，营养搭配得当的菜肴端上，味道十分不错。
　　这几天，他没有出去过。
　　但公司的事务，他门清。
　　因为，有魏铭。还有那个秦若有。
　　华宇当初慧眼独具，选择在上海注册，有别于大大小小的影业公司扎堆在北京，华宇在上海，可以享受所带来的政策优惠。但是冷清还是吓了赵开源等几个大股东一跳。这还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影星辈出的十里洋场吗？怎的就连上海本土培养的明星出名后也往北京跑呢？华宇很快调整了战略，在北京开设了分公司，但是——生意果然有了，还做大了。几年下来，注册所在地的上海总部人员就小猫三两只，北京分部却几乎汇集了艺人经纪、影视投资、后期制作、发行、宣传、市场等所有职能部门。
　　不过，似乎现在，上海的风头上来了。例如这部《寻心记》就吸引了大批的记者前去探班采访。扩充人员，建设真正总部也摆上了议事日程。此刻，赵开源正和在北京的公司高层召开在线会议。
　　“虽然冒险，但我一向相信ALEX的目光。”
　　“最近我们又签下了一个本子，北京这块还是很吃重的，你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吗？”
　　“今年经济形势不很紧气，既然这边有税收的优惠，我们应该用足政策，何况上海这里人员扩充一倍，也仅20人而已，我们不妨迈出一步试试？”赵开源沉着道。
　　“我没什么意见啦。”一个高层表态。
　　“既然……风险可控，我也同意。”另一个高层也终于首肯。
　　“预祝成功！”赵开源开怀地笑了。
　　“ALEX……小心身体，世伯问过几次了，我都说你很好。”
　　“我没事，让他放心。”赵开源道。

　　结束会议，他左手敲击键盘，关掉视频。随后打开网页，熟稔地单手迅疾输入一行网址，浏览页面，电脑不时响起，显示有新邮件进来，他依次打开，逐一浏览回复。全程都只是左手，而键盘于他似乎早已烂熟于胸间，他几乎从未低头看过一回，就把普通人两手共同操作的事情以单手完成了。
　　他的右大腿石膏依旧，这副尊容他可不想去往公司，不过他的理由更像歪理，外貌不整、不雅地出去见下属、见客户都是对对方不尊重的表现。
　　在家里，他身着一套灰色卫衣，十分休闲，对于肢体来说，也比较适意，卫衣肥大宽松，恰能穿在绑着石膏的右腿外，但因赵开源身体结实有加，腰腹间，即使这么宽松的衣服穿着，似也能依稀看到肌肉感。
　　赵开源觉得从话剧工作室捡到了至少一件宝贝——魏铭。这样短的时间，魏铭已经适应了新身份，公司有条不紊地运作着，工作主动性也甚高。这几天为了公司队伍的扩充，已经连续几个下午都到赵开源家中召开小规模会议了。
　　到了最不可缺少，却又相对并非最重要的人事部门开会时，秦若有才和魏铭一起过来。他们三人在客厅的椭圆形桌前入座，讨论着需要的人才的特质、数量及招聘要求等。
　　气氛明明再正常不过。可正因为正常，赵开源却开始觉得有些“不正常”。这个名叫秦若有的女子，自从他这次来上海到现在，不算短的时间里，交汇的次数亦不算少了，但几乎每次，都是一个不同的场景，或惊险、或意外，又或困惑，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会议一样“正常”，这个在大前天需要咬着嘴唇才能克制哭泣声音但却忍不住流泪的女子，现在的样子果然有职业女性的风范，虽然之前是不正规的自筹的话剧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但对于人力资源似乎有着自己独有的一套内涵在。
　　这一次，赵开源竟觉得，自己开始欣赏她了。
　　当然，仅只有一个上司对下属聪慧的那种欣赏之情而已。

　　“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吧。你们辛苦了。”赵开源率先将文件夹合上，微笑瞧着他们几个。徐恒也坐在一边，但不参与公司的运作。
　　魏铭竟像和赵开源认识很久一样，也是轻松地伸了伸懒腰：“ALEX，你这次压给我们华宇上海的担子不会太重了点吧？我要是撂挑子，你不会找我算账吧！”
　　“哈哈。如果你是这样的人，首先是我的眼光出了问题。”
　　“哈哈。ALEX。哈哈。相信我！”魏铭不由豪情壮志。
　　秦若有将桌上整理了一下，也没有说些什么。
　　“秦小姐，你呢？一周内招10人，有难度的话你尽可以提。”
　　她笑着摇了摇头。
　　赵开源，突然很想念前些日子她带着感情的语言、对话。
　　“公司的各项制度有别于工作室，还适应吗？”赵开源问。
　　“还好。”答得太简洁。
　　他的心似乎有冷风吹过，于是道：“这些天来，我不太方便，都辛苦大家了，谢谢你Lawrence，谢谢你魏铭，谢谢你——秦小姐。”
　　徐恒和魏铭都说“应该应该”。
　　秦若有说：“不客气。”
　　说话之间，她已经背好包，抱着一沓文件，一副散场姿势了。

　　她就要走了。
　　奇怪。
　　赵开源站起身，转向她，但话似乎却是对所有人说的：“我看，今天讨论的有点晚，不如一起吃个便饭。”
　　魏铭似乎很期待啊！对呀，谁让前、昨两天都没有“便饭”这回事呢。

　　秦若有一点儿都不领情，她看着魏铭说：“我家装修房子，我得赶回去。”
　　魏铭似乎一副“理解万岁”的表情，眼看就要同意了。

　　赵开源向前迈了一步，他想说：其实还有些工作上的细节有待确认……
　　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徐恒和魏铭大惊，两人忙蹲下身子。
　　“ALEX！”

　　秦若有平静的外表终于抵挡不住内心的暗涌，她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赵开源一分一刻。
　　徐恒和魏铭架着赵开源进了里屋，扶他床沿坐着。赵开源只是赶着他俩出来：“我可以，你们出去吧。”
　　“ALEX，call 120……”
　　“不需要。”他回答地斩钉截铁。
　　徐恒有些担忧，赵开源从不假手他人，除了以前圆圆……，饶是他跟了赵开源这么久，都不曾在即使开源最难堪的时候被开源信任接收徐恒的帮助。
　　要真是GAY倒好了。徐恒这么想着，可惜他不是，赵开源也不是。

　　秦若有瞧见两个傻男人站在门口，又不做什么事，害得赵开源坐在床边也一声不吭，没有行动。她于是向前，不知哪里来的豁出去的心情，走进房间，反过身，将两人推了出去。
　　“魏铭你该知道，我有急救证书的，放心吧。”
　　她将门关上。

　　赵开源看着她，却惊讶于自己。
　　本来最尴尬的陌生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着默契的安全距离，但是她已经走过来，到自己身边，吩咐着自己：“躺下吧。”
　　他真的躺下来。
　　秦若有为他褪下了卫裤，一段石膏横亘在她眼前。
　　白的刺眼。
　　这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刚才，摔倒是因为腿疼的缘故吗？如果可以，那我们不妨去下医院。”
　　“不。”
　　“不想去吗？”
　　……
　　“那腿不疼吗？”
　　“恩。”他嗫嚅着。
　　“那摔倒……是……要紧吗？”

　　不知为何，赵开源觉得十分开心。
　　秦若有带有情感的言语又有了，已完全不是刚才开办公会议的她了。

　　她有些疑惑，这男人，心里素质究竟是好是坏呢？
　　她怔怔间，赵开源已经自己穿好了卫裤。
　　秦若有脸红如霞，她这才想起，原来刚才自己亲自脱下了男人的裤子。

　　“你真的没事吗？”她喘息着问。
　　“没事。我只是——忘记自己不是两条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