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蜘蛛の人偶》申雅纳

35、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库洛洛哥哥……”像是回应库洛洛逐渐清晰起来的记忆，宝贝的影象也更加真实起来。从浓烈的妖气上可以判断，眼前这个与多年前初次遇见时未有丝毫改变的小女孩，正是九尾狐的本体。
　　“库洛洛哥哥。”繁复的白色蕾丝纱裙，长长的卷发衬着那张小脸愈发粉雕玉琢，宝贝正歪着头用那双纯粹到不沾染任何杂质的灰色眼睛望着他，笑得天真无邪，“大家都忘记宝贝在哪了吗？没关系，宝贝一个人把大家都找回来了哦。”这样仿佛摇着尾巴撒娇的口吻，也一直没有改变啊……
　　女孩向库洛洛张开手：“库洛洛哥哥也一起来吧！这次，宝贝不会再让大家离开了……”
　　没有预兆地，伴随笑声而来的是利刃般的寒冽旋风，避开攻击的库洛洛不在意地摸了摸脸颊留下的血痕，姿势妩媚的用手擦掉后，慢慢抬起手举至唇边，一点一点细细地舔去……
　　库洛洛看着宝贝微微地笑着，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睛柔和地看着宝贝，原本清冷的声线，此时充满了安全感，不带丝毫的攻击性：“抱歉宝贝，我来迟了。”不在意地向女孩走去，伸出手拢拢滑落女孩耳畔的头发，轻轻将她抱起来，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下去，“这次，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恩……”被迷惑了一般，女孩听话地环住库洛洛的脖子，贴上让自己在死寂的黑暗中想念的温暖怀抱，“哥哥不要再扔下宝贝了……要永远在一起哦。”

　　黑衣青年面上是温柔平和的笑意，怀中抱着水晶般纯净透明的女孩，带着寒意的阳光透过被风舞起的白色纱裙，不可思议地柔暖下来。
　　“团长……？”尽力赶过来的聂小七一抬眼看到的就是眼前和谐得令人诧异的一幕，不由得窒了窒。然后，她看到了，团长望向那女孩时隐匿着冰冷、带着杀意的黑眸。
　　聂小七有些怔怔地看着团长像个溺宠妹妹的好哥哥，在女孩的耳边道：“既然要一直在一起，就来认识一下日后的同伴吧。来，小七”他点头示意聂小七上前，“这是宝贝。”
　　先不去管团长的打算，聂小七弯起猫儿样的眼，展开真诚无害的笑：“你好，我是聂小七。”
　　像是被那温和的微笑迷惑了一下，宝贝不由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很快嘟起嘴向团长撒着娇：“库洛洛哥哥，她刚才还欺负大家呢……我不要……”
　　团长摸摸女孩的头，将她从怀中放回地上，淡淡的说：“宝贝，又不乖了。”
　　再一次从团长眼中深沉的杀意得到明确命令，聂小七有些疑惑，团长为什么会忍心把这个小小的孩子隔绝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大概……是厌倦了吧。
　　蹲在宝贝身前，聂小七歪着头笑道：“攻击他们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啊，以后不会再犯了。”
　　女孩迟疑地看看团长再看看她：“真的？”
　　“我保证！”
　　但她知道宝贝为什么会化作九尾狐了。这样纯洁柔弱不会加以提防的生物，不管是在流星街，还是外面的世界，她都是绝对不可能生存下来的……
　　“好。既然你是库洛洛哥哥的同伴，我相信你！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哦～”
　　难道团长不想留住她吗？那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全然信赖着他的九尾狐，把她……不，把它当作自己盗取来的能力来使用，不也就等于完成了那孩子“永远在一起”的心愿了吗？
　　不，不会的。聂小七沉下眼眸，团长不会允许有自己意志、不把旅团作为第一位思考的“力量”存在的，这危险的太过不稳定的存在极有可能会从内部破坏旅团。团长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面对着那双纯净如神子的灰眸和单纯坚定的执著，聂小七安然地微笑着：“谢谢你的信任啊宝贝……”她的余光扫过团长眼中深藏着的漠然的冷淡，笑得愈发柔和，“大家……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环抱住宝贝的动作是轻柔的，但也仅此而已。当念力汹涌地向没有防备的小小女孩袭去时，聂小七恍惚间感觉到心里某处原本就稀少得可怜的柔软之处被蓦然打破……但，那碎片太过柔弱，已经，伤不了她了吧。
　　完全无视女孩凄厉的哀叫、挣扎着伸向库洛洛的手、望向她的充满痛楚震惊的灰眸……聂小七一直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在自己的怀抱中化作一团虚弱跳动的光团。
　　在团长的同意下，疲惫地松开手。
　　“我啊，大概已经是个合格的蜘蛛了呢，是不是？”保持着与刚刚面对宝贝时全然未变的灿烂笑容，聂小七低声笑道。
　　幻影旅团究竟想要以怎样的方式活下去呢？她并不是很了解。不受约束的，自由的，随心所欲的，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去抢过来，有什么危险就立刻消除它……像这样子，就好了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只大手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暖压住她的脑袋按了按。
　　“芬克斯你……”是在替飞坦安慰我吗？聂小七咽下余下的半句话，芬克斯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只是那份体贴是只针对于飞坦一个人的。如果飞坦是因为雷诺儿对她爱屋及乌，那芬克斯就应该是因为飞坦而对她爱屋及乌了吧，“呵～我没关系啦。对了，飞坦没事了吗？”
　　“恩。”芬克斯的目光飘回斜倚在不远处的飞坦，“似乎现在只是动不了而已。不过……”
　　聂小七也跟着苦笑起来：“不过，他现在一定已经气炸了……”但是，现在这种没有理由的烦躁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沉浸在虚幻梦境中的可怜的孩子啊……现实虽然残酷，但我还是要唤醒你。”平空出现的女声带着奇异的暗哑，吐露意义不明的句子。
　　将进入备战状态的几人拦下，库洛洛那本《盗贼的奥义》也已具现在手中，淡淡地开口：“是……女郎蜘蛛san吧，好久不见了。”
　　红衣的女子悬浮在半空，衣袂与散下的黑色长发在风中飘飞，暗色眼眸一一扫过众人　，轻启朱唇：“原来……是见过一面的旧人啊。”
　　女子很美。美得好象把生命一时间都盛开了去，明朝谢了也不管。
　　黑发雪肤，红衣如火，艳唇如血，面容精美得似烈焰中盛放的红莲。
　　她的睫毛长得令人难以置信，所以当她看过来时，总有种朦胧的懒散意态，拥有这样眼睛的人一般都是缺乏攻击性的，于她，却是种不加掩饰的冰冷，和蔑视。
　　被她冷冷一眼扫过，聂小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女郎蜘蛛？在寻找妖怪线索的时候也有看到过它的资料……又称作“洛新妇”，白天以美丽女人的姿态出现，到了夜晚便变成巨大的蜘蛛袭击人。据说它会吐出青烟，那些青烟变化成小蜘蛛吸人鲜血。是种极危险的强大的上级妖怪。
　　不管资料的真伪，至少“美丽”和“强大”是没错的。
　　女郎蜘蛛轻描淡写地瞟了团长一眼：“收手吧，你是没可能对付我的……不过，看在是旧人的份上，我不会动你们的。我的目的……”她转头看向那团跳动渐渐微弱的光团，眼神不可思议地柔和下来，“是她。”
　　她轻轻扬手，那光团便落至她的掌中，那光晕的跳跃平和下来，就像个安稳熟睡的孩子，女郎蜘蛛喃喃自语般叹息着：“妖怪可以对世界留有执念……但若是对特定的某些人有着执念，那就是妖怪的禁忌了……”
　　见她转身就要离开，聂小七却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她……那宝贝她以后还要来找团长和飞坦怎么办？”
　　女郎蜘蛛看了她一眼笑起来，带着轻蔑和悲悯：“她不会再记得作为人类时的一切了……本来就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谁能永远留在你身边。她是个孩子所以不知道。而人类……这一点连你也不知道吗？”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谁能永远留在你身边……
　　听到这句话，聂小七却忍不住冷冷地打了个寒战。谁都……没办法永远么……

　　“飞坦……”回过头去发现飞坦已一声不吭地挣扎着坐起身，几乎是与芬克斯一同起步的聂小七却还是慢了一拍。半是要伸出的手缩了回来，聂小七不动声色地退一步。
　　“呦～飞坦，你死不掉吧？”明明要比任何人都要担心飞坦，明明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当真的看到飞坦安然无恙，芬克斯却只是脱口而出看似满不在乎的调侃。
　　飞坦“哼”了一声，在芬克斯的助力下站起身来，随即晃开芬克斯的搀扶，虽然脸色还是惨白的，却恢复了那锐利坚定不会被任何事动摇的气势：“没事……刚才虽然被控制，但意识还在，什么都看到听到了。小七，这次做得不错。”他上前拉住聂小七的手腕，握紧，然后松开，“我是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
　　“呃……？啊，恩！”向飞坦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飞坦已经回过身小声地去和芬克斯说着什么。
　　两个人的默契，几乎没有她插话的地步呢。几乎是同时，脑海中传来一个女人“嘁”的一声。她恍然中朦胧知道那是雷诺儿的声音，也知道，如果站在这里的是雷诺儿，她一定会大声地说一些必然会惹到飞坦的没脸没皮的话来让飞坦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不！她是聂小七，聂小七不会做出雷诺儿的举动，永远不会。
　　接受别人的记忆，果然不可能是全无影响的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了她的骨子里，改变着她的言行和内心。
　　所以……雷诺儿对飞坦的感情只可能是雷诺儿的，不是她的。只是在记忆转移时，多少让她知道了感觉到了。飞坦和芬克斯的默契和契合是她羡慕着的，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呢，包括是雷诺儿，或是，聂小七。
　　人类啊，一旦得到小小的一点，就会贪婪地想得到更多、抓得更紧……即使知道，那小小的一点，一开始也根本不属于她。
　　听说听着自己平缓有序的心跳时，是让人感觉到安全和温暖的最初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用力按了按本该平静跳跃的最左胸腔，作为“代价”的那里安静得像一汪死水，永远都不可能再起涟漪了。
　　原来不会心跳并不代表不会疼痛。那逐渐扩散的焦躁和想要破坏的欲望，真是，让人打心底里厌恶呵。她是真的喜欢飞坦，喜欢芬克斯，喜欢团长，喜欢大家……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去破坏她已拥有的这一切！
　　回过身加大了脸上的笑容，聂小七歪了歪头作无辜状：“抱歉啊西索，刚才对你动手真是不好意思……”
　　得到西索招牌式的“哼恩～～”一声以示不在意，聂小七转过身来看向团长，正面对着阳光，已近西下的太阳撒下一些细碎的光影撒在她的眼角，模糊了她的眼神：“团长～～这次的任务可真够累的……我可不可以要求休假？”只能清楚地看到她唇边挂起纯粹的笑纹，“想要一个人去四处旅行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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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毯子爸爸毕竟不是真的爸爸啊……望天……
　　有时候，所谓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并不像我们想象地那样明显……
　　一开始聂小七由于雏鸟的认亲本能，就一直把飞坦看作她最重视的人，但真正意义上发觉自己对芬克斯产生了类似嫉妒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一旦发现不安定的东西就要立刻掐灭，这是聂小七在旅团学会的。
　　当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爱上飞坦的苗头，聂小七的选择是逃避。放手让自己随心所欲地夺取、抓紧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她的决定，是不放弃已在旅团得到的认同和归属感，不破坏现在的平衡。
　　呃……其实，聂小七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她对飞坦的感情还在朦胧期，她还只是在那条分界线的附近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