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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4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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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回来了。”
“药采到了就回来了,谷里还好吧?”
院子里传来的声音,让涵君停下了翻书的手:药仙回来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从她醒了以后,和玄圣紫灵的关系似乎依旧没有进展,两个人对涵君,都是若即若离,平常时候,除了必要的照顾都找不到他们的人。
涵君打开房门,就看到与玄圣错身走向左手边房间的白发老爷爷。
“药仙前辈!”
被涵君叫住,药仙停下来看向这边:“丫头你醒了啊?”
丫头?
涵君心里有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上前一步:“晚辈见过药仙前辈!”
“不用这么见外了丫头,跟紫灵一样叫我老爷爷就好了。”
“老……爷爷,我……”
“进来吧!老夫也有事想要告诉你。”药仙对着涵君招了招手,便径自进了房间。涵君回头看着玄圣,玄圣也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坐吧!”药仙说完这一句,便走进了内堂,大概是去放行李了,涵君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冒昧了,药仙才刚回来,还来不及休息就要被自己打扰。
“老爷爷,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等下再来打扰。”
“不用了,丫头。”言语间,药仙已经从内堂出来,外面的披风和行李都已经被放下,赶路的风霜褪去,他似乎年轻了许多,所谓的鹤发童颜,或许与这差不了多远。
“丫头你……叫做林涵君是吧?”
“是的。”涵君点头算是承认,因为她并不想欺瞒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
“‘天下正君’,在你来到这里的近一百年前,这个预言就已经在华亘流传,君氏那么庞大的家族也被赶尽杀绝,整个华亘受牵连的人又何止千万……”
“我……”被药仙的神情感染,涵君莫名地内疚起来。
“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个被命运操作的可怜人,而那些死去的人,也不过是被命运所左右去了生命而已。”药仙用力地叹了一口去,然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那么老爷爷您,知道多少关于那个预言的事呢?”
“不,我没有办法知道。所有关于预言的文献和资料都被封藏五个国家的神殿里,我们平常人是看不到的。”
“既然平常人看不到又为什么会流传呢?”
“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所有关于你自身的一切都应该由你自己去发掘。”
“真的是关于我的吗?难道不能是其他人吗?”
“这个我倒是可以确定,因为我们能找到你的原因不只是因为你和玄圣的感应,还是因为你出现的时间。那个所有国家的神殿都开始骚动的时间,玄圣感应到了你的存在,再加上那个属于你的真正的名字,以及你能够轻易解了离要之乱的睿智,所有的线都聚合到了同一个点,那就是你‘天下正君’的身份、”
“但是那个害我掉下悬崖的女人,叫做君洛雅……”
“那是不可能的……”药仙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您如此确定呢?如果她是一个遗漏……”
“丫头你,还不知道老夫的真名吧?”
“老爷爷您……”
“我并不是一出生就叫做药仙的,我也有一个姓,一个被禁止的姓,那就是——君。”
面对涵君的惊讶,药仙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下去,“我们君氏一族是注定悲哀的一族,因为所有君姓的人都住在同一个地方,一旦离开就要被除去姓氏,住在同一地方久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彼此相熟,老夫今年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在那场屠杀发生的时候我只有十岁,母亲把我压在身下,在我身上洒满了父亲的血才救了我一命,但是我也确定过,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死了,我在那个地狱找了三天三夜,直到确定所有的人都死了。所以你说的那个君姓的女人,是不存在的。”
“可是……”可是的确是有那个女人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的姓氏一定是假的。”
“假的?”涵君在心里面重演着关于洛雅的一切,从那个受伤的人到烟雨阁再到她言行不一的表现,难道她真的是假的?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好像也曾经说过,她有一定要带莫言回去的理由,难道她的目的是要把莫言带回家,可是把他带回家又有什么用呢?是怕他再旅行的过程中会遇见什么吗?会遇见什么呢?难道是……涵君?
“看你的样子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药仙的话打断了涵君的思绪,她从沉吟中抬头,想点头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
“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那就姑且相信自己一次,如果你连你自己都不能信任那么你还可以去信任谁呢?”落在肩膀上的手意外的沉重,迫使涵君不得不去正视自己的感觉,药仙说的没错,她一直都很信任自己不是吗?相信自己是对的,从学习到生活,可是相信自己给了她什么呢?因为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她一次次地误会了自己的亲人……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些过去不是为了让你不相信你自己,而是为了告诉你,不要让自己的感情蒙蔽了眼睛,不要沉溺于表面而忽略了内心。”
不要让自己的感情蒙蔽了眼睛,不要沉溺于表面而忽略了内心……
涵君在心里慢慢地复述着这一句,在她眼前的世界意外地开朗起来……
“谢谢您,老爷爷!”
“你能想明白就好,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你一定先认清楚你自己,丫头。”
听到那句“丫头”的同时,涵君抬头望进药仙的眼睛,历经沧桑而磨砺出的睿智,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像他一样呢?
“老爷爷为什么叫我丫头呢?”
“那是因为丫头你前前后后在我这地方待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都是老夫在看顾你,所以老夫早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孙女一样看待。”
“老爷爷……”涵君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是不是所有的老人家都长得有些像呢?
“怎么?”药仙似乎看出了涵君的迟疑。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只是……老爷爷你都已经把我当成了亲人,可是玄圣他们似乎还没有办法接纳我……”感受到药仙的亲切又联想到玄圣紫灵这几天的冷淡,涵君心中不仅感慨起来。
“别在意,阿圣他还没有办法完全理清自己的心情所以不知道要怎么与你相处,而紫灵那丫头是因为玄圣的关系而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心情?”
“你以后慢慢会了解的,他们两个都很在乎你,特别是阿圣,那孩子还没有长大啊。”
其实涵君也可以想象得到,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两个是如何废寝忘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所以即使她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怎么想的,也不该对他们心怀芥蒂:“我明白了老爷爷。”
“只要能解开你的疑问就好了……呵呵……”药仙的笑更加欢快,额头眼角忽然堆上了皱纹。
“老爷爷这样的随和的人,为什么外面的人要说你是怪人呢?”涵君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还来不及思考就问出了声。
“哦?”药仙脸上的笑容霎时扩大,“原来外面的人是这样说老夫的?”
“不对吗?”
“老夫只是想安静地研究药理,可是世人遇到疑难杂症却都来找老夫,开了一个先例就会不断地有人来,老夫只有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过来,所以只好拒绝了。”
“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不然丫头你又怎么看呢?”
“老爷爷您研究药理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吗?既然是为了治病救人为什么还有拒绝病人呢?”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哈哈哈……”药仙停顿了一会便笑出声来,“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没有办法应付那么多人啊……”
“是晚辈想得太简单了。”世人都把他当成了神,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
“丫头也别泄气,要是有能力老夫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那么老爷爷您还记得星晨吗?”
“星晨?就是那个求瘟疫药的孩子。”
“您还记得?”
“那样的孩子想忘记也难啊,他说答应了的人是你吧?”答应了的人?是指答应自己带药回来的事吗?
“他没事吧?那么严重的伤却又急着赶路。”看到药仙脸上担忧的神色,涵君更清楚地了解到星晨那个时候受的是多么严重的伤。
“修养了一些时候,但是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那孩子的体质也比一般人的好,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放他离开。”
“体质?”
“虽然身体看上去很瘦弱,但是体质却好得惊人,而且他,还拥有足以对付火麒麟的高超武艺……”
“火麒麟?”涵君的心里响起巨大的钟声,迫使她不自觉地打断了药仙的话。
“他没有告诉你吗,他受伤的原因?”
“没有,他一直都说忘记了。”
“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忘记了,他是怕你担心啊,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你的心情。”被这句话魅惑,涵君的神情也游移以来,很久才想到了关键。
“那么他受伤的原因是……”
“是火麒麟。”
“如果那瘟疫不是那么难治,又怎么会令那么多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呢?其实药并不难找,难找的只是药引,那药的药引就是火麒麟的角。”
“火麒麟,很危险吗?”那些烧伤和抓痕都是来自火麒麟吗?
“不只是危险,它是可以称得上恐怖的妖兽,在紫轩境内的火麒麟出没地附近,原先所有的村庄和城市都被毁坏殆尽,近几年来又危害到白曲和墨斗境内。三个国家都派出了官兵来镇压,却只是给火麒麟增加了更多的食物而已,成百上千的人都伤不了它一根汗毛……”
“为什么您要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只是听着涵君就觉得害怕,可是星晨竟然……想到这里,她努力却依旧阻止不了自己身体的颤抖。
“不是我让他去的,而是他自己要去的。没有疑虑也没有不安,只是在我告诉他需要这味药引的一刹那,他就极力要求去取。老夫和阿圣都努力想要阻止却还是抵不过他的执拗。”
“难道他不知道火麒麟的危险吗?”
“他似乎比谁都清楚火麒麟的危险,因为并不需要我的说明,他就知道了火麒麟确切的所在地——那个没有人敢去确认的所在地。”药仙的脸上也出现了疑惑的表情,涵君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怀疑星晨,可是……难道他真的如莫言所说,是一个奇迹一般的男人?
“可是他回来了。他去了整整两天两夜,在老夫和阿圣都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回来了,带着满身狰狞的伤口,在凌晨的时候倒在药庐的门口,手里拿着鲜血淋淋的火麒麟角,让人分不清那是属于麒麟兽的血还是属于他的血。”
涵君已经不记得之后的自己有没有说什么,或者有没有做什么,仿若她的时间已经完全静止了,她的脑子里只有星晨,各种各样的星晨:初遇的那天举着银针一脸无辜的星晨;说笑的时候眼睛会迷成一条线的星晨;拥抱的时候温柔的几乎要渗出水来的星晨。这样单纯而简单的他却只因为自己的任性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
打开门的时候,药仙忽然叫住了涵君,她的右脚提在空气中,然后慢慢收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老爷爷?”
“你知道吗?在他拖着病体坚持着要离开的时候,我赞过他一句,那就是,为了苍生黎民几乎要拼掉自己的性命,这样的襟怀,连老夫也自愧不如。但是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怎么回答?”
“什么苍生,什么黎民,对我而言与蝼蚁没有什么不同,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最爱的女人。”
涵君的手指甲几乎要扎进木门之中,她现在在想的是什么?是的,连她也不知道。
她到底是为了那一句最爱的女人而感动得忘记了反应还是因为他说的那句与蝼蚁没有什么不同而震惊得没有办法呼吸。
星晨你真的是为了我吗?可以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要离开我?我真的不明白。
而且你,为什么又会那么轻贱他人的生命呢?你明明是一个善良的人不是吗?一个尽力想治愈别人的见习大夫,为什么会说出苍生黎民与蝼蚁没有区别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