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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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的百花楼终日飘散着花香。
精巧的小楼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翠绿的叶子随风起伏，如水波荡漾。庭院里种植了一排藤树，开满紫色的花朵的纸条如瀑布一般垂下，华美典雅。各色各种花朵依照习性簇拥在不同的花圃，一眼望去，姹紫嫣红开遍。小楼门户大开，阳光顺势而入，蝴蝶和蜜蜂频繁出入屋舍，寻寻觅觅忙忙碌碌。
＂四月，牡丹王。芍药相于阶。罂粟满。木香上升。杜鹃归。荼穈香梦。＂陆小凰斜倚窗台，手边折一支开满紫色的藤花枝条，轻轻触着下颌。＂五月，榴花照眼。萱北乡。夜合始交。薝匐有香。锦葵开。山丹赪。＂
花满楼正在楼下浇花。他提着水桶，用长勺将水准确递到花园的每一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瞎子。
江湖上，人人知他是陆小凤的好友，是个瞎子，却无几人知他是个不亚于陆小凤的功夫好手，知他为了活得像个正常人，付出了多少努力。
陆小凰漫不经心地凝视着楼下的他，想着他空洞的双眼。
外形俊秀，却容纳不了一丝光亮。
如果他能看见，那会是怎样一双眼睛？
绝不会像陆小凤那样风流，不会像西门吹雪那样冷漠，不会像韩翩那样狡黠，不会像苏少英那样轻佻。
倒映在他瞳孔中的，必然是世人永远想像不出的美好希望。
花满楼浇完花，将器具收起，仰着头对陆小凰道：＂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陆小凰道：＂毒素已经去得七七八八了。＂
花满楼嗔怪道：＂那你还不在西门庄主那里静养！＂
陆小凰哂哂道：＂我觉得差不多好了啊。＂
花满楼道：＂差不多，也就是说，还没有好。＂
陆小凰道：＂呐，他那里太冷清了，我不习惯。＂
不仅是因为西门吹雪那里太冷清了，还因为她担心花满楼这里会冷清。
花满楼的人随随和，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但是由于他的眼疾，他的朋友其实并不多。
朱停是个有时连钱都懒得赚的懒鬼，陆家兄妹又都是坐不住的旅人，而花满楼为了证明自己能一个人生活，就真的什么人也没从家里带出来。百花楼虽来者不拒，但真正走进来的人很少。
他惯于等待，并真诚期待。
朋友们都不想让他感到寂寞。
可朋友们也都无法停留在一个角落，他们只能抱着怜惜的心情，将自己的时间尽量拆开来探望他。
陆小凰也不例外。
花满楼明白这一点。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弹琴给你听吧。＂
陆小凰点了点头。
他藏着一架很好的古琴，音色纯正典雅......却不是他最好的一架。
但是陆小凰每次来，他都会用这架古琴弹琴给她听。
------因为这是苏染的遗物。
苏染给陆小凰留下了太多遗憾。
花满楼默默将这些遗憾中的一部分捡了起来，总希望她能从中得到安慰。
每到这时，陆小凰的表情总会变得柔软而忧郁。
和着曲调，花满楼唱道：
＂云一弁，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这首＂长相思＂本是南唐后主李煜为怀念他的亡妻大周后而作，绯恻缠绵的歌词里，带着种叙不尽的相思之意。
他知道这会加深她对苏染的执念，却不忍发觉到她因为害怕遗忘而彻夜难眠。
清亮的女声在门口响起：＂花公子------＂
花满楼早已听得脚步声而停手，转过头微笑：＂石姑娘。＂
石秀雪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经过打扮后显得更漂亮了。她着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恰巧与今日花满楼的发带颜色相和，两人看上去非常和谐。
只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平日里，她最活泼，话也最多，但一旦面对着花满楼，她说话的速度放缓了，声音也放轻了，矜持得很。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你，你在弹琴？＂
花满楼道：＂正是。＂
石秀雪道：＂我打扰你了吗？＂
花满楼道：＂没有，我正要将琴收起。＂
石秀雪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道：＂是这样啊......你知道，小师叔在哪里吗？＂
花满楼点了点头，转向陆小凰的方向，道：＂她在那里。＂
石秀雪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心情复杂地看着陆小凰微微挑起嘴角，对她招了招手。她先前注意力全放在了花满楼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她赶紧躬身行礼。
陆小凰依旧靠坐在窗台边，懒洋洋道：＂有事？＂
石秀雪道：＂啊，这个，是这样的，师父让我告诉您，他有事先回峨嵋了。师父只带走了大师姐和苏师兄，让孙师姐、叶师姐和我在关中结伴历练，请小师叔多加指点。＂
陆小凰突然想起了什么：＂啊，糟糕......＂
花满楼道：＂怎么了？＂
陆小凰道：＂忘了帮少英向独孤掌门求情了。＂
花满楼道：＂这，难道是因为他没有救下阎铁珊？＂
陆小凰道：＂那是我随口说的。他这次下山，本来就是为了磨练他的剑术，结果他投机取巧去当了一位学究客卿。＂
石秀雪道：＂谁让他想钻空子，知道师父不可能和阎老板详细交代他的任务，故意偷懒！＂
峨嵋弟子入世行走是惯例，如果不是这次发生了大金鹏王朝这件事，他还真就混过去了。
陆小凰无所谓道：＂反正估计也就是被揍上几次而已，算他倒霉。＂
石秀雪笑道：＂恐怕他又要抗议师父体罚了！真搞不懂，他怎么就那么喜欢耍滑头，被发现了还总说些歪理。＂
陆小凰道：＂不说他了，你们打算去何处历练？＂
石秀雪道：＂二师姐想往北，三师姐没个主意。＂
陆小凰道：＂你呢？＂
石秀雪看一眼花满楼道：＂我......我想留在这里。＂
花满楼道：＂这里可是安稳得很。＂
陆小凰道：＂女孩子安稳些好。＂
花满楼道：＂那你为何不肯安稳些度日？＂
陆小凰笑道：＂你早该把我当成男人看了！＂
花满楼道：＂确实，像你这样逞强的女孩子，世间少见。＂
＂我才不是逞强......＂
看着他二人你来我往，石秀雪完全插不进去话。她呆呆的看着花满楼的微笑，一阵羡慕之感涌上了心头。
什么时候，他也会对她露出这样宠溺的微笑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7 章
